第26章 一鳴驚人

  這邊弘治皇帝威嚴的聲音落下,地面上的寧遠手指也動了動,宛如清醒過來似的,迷茫的睜開眼,左右四顧,一臉懵逼的樣子。

  當他看清弘治皇帝後,晃了晃腦袋,又急忙伏下:「陛下,臣有罪。」

  「好了,都退下吧。」弘治皇帝不耐煩道,自是注意到寧遠裝昏。

  出來養心殿,朱厚照只覺得神清氣爽。

  以前,每當父皇即將發飆時候,他都能預感到一陣暴打即將到來。

  可是,仿佛認識寧遠後,他有如天助一般,有了應對的辦法。

  就如這一次,換做平時,他必定等著挨揍了,可聽了寧遠那番話後,他非但免除被打,竟還能跟富父皇頂嘴幾句。

  爽啊!

  「哈哈,老寧,好兄弟!」朱厚照大笑,半點不提寧遠坑了他一事。

  「這……殿下,臣頭腦昏漲的很,得回去休息一番。」

  「成,回去吧,明日若是疲乏,便無需當值了。」

  「多謝殿下。」寧遠急忙跑路。

  這次玩的有點大,硬槓壽寧侯張鶴齡,一般人敢這麼幹嗎?

  那壽寧侯就是狗皮膏藥,平日間便是三位閣老都不想招惹,倒不是惹不起,而是惹了沒什麼好處,鬧到最後陛下總不至於下殺手,而若被張鶴齡給盯上,那才叫噁心。

  但是,他寧遠不怕!

  遇到壽寧侯不要慫,讓太子殿下跟他槓!

  只需輕輕那麼一碰,孰勝孰敗便顯而易見了,最起碼就眼前來說,弘治皇帝只是最簡單的口頭處罰他跟太子殿下,所謂禁閉懲罰也只聊勝於無罷了。

  回到家,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寧遠不由得嘖嘖出奇:「本少爺,怎麼這麼帥!帥的令人髮指吶!」

  正臭美著,小廝忽而衝進來。

  「少爺,少爺,不好啦!老爺回來了!」小廝慌忙道。

  「這是寧府,我爹回來有什麼稀奇的?」

  寧遠瞥了一眼,接著便見寧合雍發瘋似的衝進來。

  一進屋,便用力搖晃著寧遠的雙肩:「吾兒……你你……你砸了那賭坊,抓了劉三?」

  寧遠輕點頭:「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這……哎呀!吾兒,你,怎能如此糊塗啊!」

  寧合雍又氣又怒,悲傷蔓延,一股氣憋了許久,最終化為無盡的惆悵。

  之前,可是說的好好的,關於配方之事暫不表態,保持中立的態度,不送配方也不拒絕。

  先拖一拖,看形勢再說。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寧遠一轉身就把那劉三抓了起來,這不等若是把那壽寧侯得罪死了嗎?

  現在的寧府,已然沒什麼權勢了,最多也就兩個小小百戶,哪裡是那壽寧侯的對手?

  這不是以卵擊石,自投死路嗎?

  「蒼天吶,祖宗啊,我寧府為何如此命途多舛啊!我……我一頭撞死算了!」

  寧合雍悲痛欲絕。

  一直以來,他都小心翼翼,當初爵位被剝,他就開始散家財,德不配位必受其累,有錢無勢,那就是小兒抱著金子逛大街,遭人惦記。

  之後,為了寧遠的前程,又欠下一屁股外債,本想後半輩子能安生一些,可萬萬沒想到啊,原本挺老實的兒子,而今竟變得如此果決狠辣。

  操不完的心令他已然看不到希望。

  「吾兒……爹去矣!」

  寧合雍放聲痛哭,對著柱子,就要撞過去。

  寧遠急忙一把拉住:「老爹,不至於不至於。」

  寧合雍啞聲,如馬叫一般:「吾兒,寧家,沒活路啦,沒啦!得罪了那壽寧侯,咱爺倆都要完蛋啊!」

  寧遠聳了聳肩:「不是吧?老爹,不是吧?區區一個壽寧侯,那般可怕?可為何陛下卻又根本不在意呢?」

  「吾兒,你不懂啊,那壽寧侯就是敗類渣滓,呸,根本不是人……等等,吾兒,你說什麼?」

  寧合雍忽而醒悟過來,眼睛瞪老大。

  陛下,不在意?

  難道……難道是那壽寧侯告到皇后娘娘那裡,陛下也沒理會?

  寧遠則繼續道:「老爹,你也不想想,壽寧侯要搶誰的銀子?況且,可還有那千餘流民呢,壽寧侯打香皂配方的主意,豈不等於活活餓死那些流民?」

  「這……嘶!」

  寧合雍狠狠抽涼氣,漸漸會意過來,接著便是一陣心驚肉跳,心潮澎湃!

  這一招,夠狠吶!

  把寧府跟香皂、流民綁在一起,別說那壽寧侯了,便是皇帝陛下也要三思再三思。

  因為人都是要臉的,皇帝陛下也要臉面啊!

  再加上寧遠把太子殿下也扯了進來,事態儼然變成天家的笑話,即便那壽寧侯哭死求情,陛下也只能睜隻眼閉一隻眼。

  「吾兒,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寧合雍暗自震撼。

  這等手段,他可以想像,可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很激進,可在激進中又蘊藏必然,可謂老謀深算!

  寧遠莞爾:「自然,老爹,我沒必要騙你吧?」

  寧合雍有些著魔似的點頭,接著又感慨不已。

  兒子,果然長大了啊!

  以前只知讀聖賢書,可用那劉三的話來說,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壽寧侯厲害吧?皇親國戚,誰都沒轍。

  可那又怎樣,還不是被自家兒子擺平了?

  「好樣的,吾兒,以後,這寧府你說了算,爹就不管了!爹,是時候頤養天年了!」

  寧合雍老淚流淌,流的卻是欣慰的淚。

  香皂、校閱、再加上此番跟壽寧侯對著幹且贏了,已然不能拿孩子那一套看待了。

  孩子,長大啦!

  能在京城混的,大多都是聰明人。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寧遠跟壽寧侯起了衝突,又扯上了太子,事情就變得詭譎起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人發現,並沒產生任何波瀾,壽寧侯沒有報復,寧遠也沒再提此事,仿佛一切都化於無聲。

  三天後,劉三被放了出來,雖是渾身傷痕累累,卻不致命。

  於是,此事似乎成了無頭案一般,不聲不響的結束了。

  勝負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叫寧遠的小子,如天上流星一般,飛速崛起。

  天氣漸熱,又漸漸多了一絲冷意。

  香皂的銷售持續火爆,接連幾個月,足足賺了十多萬兩銀子,惹得許多人眼紅。

  可誰都知道這是宮裡的買賣,沒看到壽寧侯都折了嗎?

  故而,有能力有背景的,順勢跟在後面喝口湯,沒能力的,就只能幹看著。

  這一日,寧遠正在跟朱厚照烤肉串,劉瑾忙衝進來。

  「殿下,不好啦!市面上,出現了新的香皂,那鋪子正對著百善鋪子開,今日剛打出招牌,已人滿為患了。」

  「嗯?」

  朱厚照擰了擰眉,奮力撕扯著羊肉串,怒火也蹭蹭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