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一場,變故來的太快了。
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正常情況下,一場搏鬥下來,有人認輸、有人倒下、有人掉到擂台外面,輸贏,皆一目了然。
可這……都倒下了啊!
一個倒在擂台上面,一個,掉落在擂台外。
這怎麼判定誰勝誰負啊?
一眾人噤聲,皆是錯愕不已。
寧遠也怔了那麼一下。
他之所以在搏鬥之前講清楚規矩,為的就是更加清晰明確的判定勝負,避免不必要的爭議。
可他萬萬沒想到,竟會出現這種狀況。
有點小麻煩了!
暗暗沉了口氣,他走上前去,先是查看擂台上那周家之人,又瞥了眼台下張家之人。
都暈了過去,一動不動。
而後,他略作醞釀,正要開口,卻是被張延齡搶了先。
「繁昌伯,此二人都倒下了,那便是打了個平手,某認為,此一場搏鬥,應判和!」張延齡冷聲道。
「和你大爺!」
另外一邊,周正直接罵了出來:「你張家的人,掉落在擂台外面了,根據繁昌伯先前定下的規矩,掉落擂台外面,便是負!」
張延齡眼珠子一瞪:「放你奶的屁,搏鬥,比的是誰把誰打倒,最後,站著的那個人,才是勝者,兩個人都倒下,那就沒有勝負!」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唾沫橫飛。
血氣上涌之間,兩伙人隔著擂台,已是躍躍欲試,準備再度群毆。
寧遠聽的有些厭煩。
他這邊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想出這麼個折中的辦法,是為了周、張兩家人著想。
自然的,也包括後面的張皇后以及太皇太后周氏。
結果,還是出了岔子。
再加上張延齡、周正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就仿佛……他做這麼多努力,全然白費了!
「夠了!」
「都給我閉嘴!」
寧遠一聲怒吼。
擂台兩側的之人看了看,最終還是按捺下來。
寧遠這才沉聲開口:「本官組織這場搏鬥,且充當裁判,那麼,勝負,便應有本官來決定,你們,不服是吧?」
張延齡歪著頭,厭煩似的道:「好啊,既如此,就由繁昌伯你來評判吧。」
頓了頓,他又道:「只希望繁昌伯你能秉公而判,若不然,某說不得要進宮找皇后娘娘求個公道。」
威脅的意味已呼之欲出。
周正聽了,冷哼一聲:「我周家雖是沒什麼後台背景,可周某相信繁昌伯的為人。」
「繁昌伯是最講規矩之人,先前,大傢伙哪裡知道什麼叫排隊?但自百善鋪子出現了,規矩便有了。」
「那麼,請繁昌伯評判吧,哪怕判周家輸,某也認!」
講規矩。
以退為進。
寧遠輕輕點頭。
到得此時,哪怕出現了些許偏差,也必須得判定出來個勝負了。
「沒錯!」
他緩緩開口道:「規矩立下了,那便要按照規矩來。」
「本官先前說過,被打出擂台者,是為負!」
「此刻,張家之人被打到了擂台外面,那麼,無論周家之人是站著還是倒下,都無關緊要了。」
「故而,本官宣布,此番搏鬥勝者為——」
「周家!」
聲音落下,周家一方的眾人頓時興高采烈,甚至有人激動的嗷嗷叫了出來。
「繁昌伯英明!」
「祝繁昌伯長命百歲。」
「願繁昌伯嬌妻滿堂。」
「錯了,應該是兒孫滿堂啊……」
「人家繁昌伯現在還沒孩子呢,就嬌妻吧……」
擂台之上,寧遠嘴角抖了抖。
雖是恭維的話語,可怎麼聽著那麼……扎心呢?
另外一邊,張延齡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他冷冷的盯著寧遠,如捕食的餓狼一般。
「繁昌伯,你……好膽啊!」
張延齡幾乎是咬著牙道:「此番搏鬥,明明是平手,你卻判周家勝,偏心至此。」
「好的,很好的!」
「某記下了,咱們走著瞧吧!」
「說不得有一日,你寧遠要跪下來求老子!」
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寧遠側頭,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氣了,更何況他寧遠了?
好心好意的幫你們解決矛盾,不感激也就算了,還出言相逼。
以為老子好欺負嗎?
他冷聲道:「建昌伯,你不服,儘管去告狀。」
「本官做事,秉公無私,無愧天地。」
「莫說是你,便是你哥壽寧侯張鶴齡在此,本官,仍舊會這麼判!」
頓了頓,他喃喃似的道:「另外……誰求誰還不一定呢!」
張延齡似是沒有聽見,帶著人,打道回府了。
寧遠則是望向眾人,輕笑出來:「大傢伙,此番比賽,精彩嗎?」
「精彩,太精彩啦!」
「爽啊!」
「看的老子熱血沸騰!」
周圍的觀眾高聲開口。
寧遠高聲道:「你們,還想看嗎?」
「想!」眾人異口同聲。
「好,五日之後,我們,城南見!」
寧遠的笑容更加燦爛。
莫說是這些「觀眾」了,便是他自己都覺得很過癮。
尋常時候,大多人一年半載可能都看不到一次打架鬥毆,因為打架的成本太大了,要要抓去官府、去坐牢的。
再者,外人打架,作為旁觀者根本沒幾個人敢湊前去看啊。
而擂台的搏鬥就不一樣了。
將打架公開化、合法化,甚至更很烈一點,完全可以簽生死狀。
百姓們完全不用擔心傷到自己不說,還能近距離目睹拳拳到肉、最原始、最激烈的快-感。
而就是這麼刺激的拳擊賽事,一張門票收你幾個大子,過分嗎?
隨即寧遠下了擂台,走到周正的跟前。
「繁昌伯,這個恩情,我記下了。」周正笑道。
「這算什麼恩情,小意思。」
寧遠擺了擺手,看著那隻藏獒,道:「周兄,你這狗不錯啊。」
周正當即來了精神:「繁昌伯,不瞞您說,這偌大京城,玩狗,某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除了這吐蕃獒,某還有其餘犬種幾十條,前些日子還送入宮中一條薩摩犬呢。」
「咋樣,有興趣不,改日也送寧兄你一條?」周正很是熱情。
「那倒不用,某沒什麼興趣。」
寧遠隨意擺了擺手,忽而正色起來,道:「周兄,你可想……掙銀子?」
周正悄然定住。
這偌大京城,他玩狗第一,而在掙銀子方面,同樣無人能與眼前的寧遠比肩。
而聽寧遠這話,似乎有意帶他掙銀子啊。
「寧兄……有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