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后坐立不安。
這事,影響或許不大,可性質極其惡劣。
有損天家顏面啊!
那周、張兩家肆無忌憚的鬧事,鬧的是什麼?
看誰在天家這邊更得寵!
縱容奴僕打架鬥毆,把事情攪亂一團,屆時再看陛下這邊怎麼處理。
可以說,對於此事,皇帝陛下才是最為難的。
所謂君辱臣死,她這個「臣妾」,豈能不急?
「母后,母后!」
這個時候,朱秀榮快步跑了過來,急促道:「打起來了,打起來啦!」
張皇后眼眸一定,立刻沉穩下去。
她輕輕呷了一口茶,不悅道:「身為公主,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朱秀榮卻仿若未聞一般:「母后,舅舅跟周家人打起來啦,您還沒聽說嗎?」
張皇后氣息頓了頓,狠狠的瞪了朱秀榮一眼。
此事鬧的這麼大,她怎會不知?
「聽說了,又如何?」張皇后隨口道。
話雖如此,可眼底深處的擔憂、焦急還是流露了幾分。
兩家人已然打起來了,鬧的不可開交。
在這個事實面前,她是否聽說,又能怎樣呢?
眼下,她唯一的期望便是兩家人別打的太狠烈,最好別出人命,屆時如何處置,就要看文武百官以及陛下的意思了。
「好了,別在這裡大呼小叫了。」
張皇后有些不耐煩道:「回去吧,別亂跑,也別再給母后添亂了。」
朱秀榮聞言,卻是直接坐了下來,略帶幾分激動道:「母后,兒臣過來,就是給您報喜的啊!」
報喜……
張皇后面目不由得略微抽搐了那麼一下。
壽寧侯府那邊打的生來死去,這火,都已經快燒到眉毛了,還報喜?還報喜呢?
她凝了一口氣,怒容已然顯現出來,正要發作。
卻聽朱秀榮繼續道:「母后,兒臣知道周、張兩家之事,極其的惡劣,您得知後定會心急如焚,所以特急匆匆跑來給您報喜啊!」
「是嗎……」
張皇后呼吸都顫抖了幾分,心頭火氣蹭蹭上沖。
她冷笑道:「好啊,皇兒倒是說說,這喜事,從何而來啊?」
朱秀榮急不可耐似的道:「這喜事便是……繁昌伯寧遠,他去壽寧侯府了,他去,哪怕有天大的事,那也都不叫事了,故而,母后您實在不必擔心。」
張皇后:「……」
一張清麗的面龐即便有妝容敷蓋,也快黑到了底!
她幾乎是咬著牙道:「這,便是喜事?」
朱秀榮點頭不跌:「是呀,是呀!」
「母后您想啊,以他的本事,定可以將此件事情的影響降低至最小。」
「而原本呢,外戚橫行肆意,縱容奴僕械鬥,必然會在朝堂之間惹出一片風雨來。」
「將一件壞事,變的不壞了,豈不是喜事?您說對吧!」
說著,滿懷期待的望著張皇后,似是等待一個認同。
可,就在她聲音剛剛落下……
砰!
歷來慈愛、溫和的張皇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容盡顯。
「放肆!」
「朱秀榮,本宮教你的禮義廉恥,你,渾然忘光了嗎?」
「張口閉口皆是寧遠,你,還要點臉嗎?」
「別在這裡丟人現眼,滾回去吧,禁閉一個月!」
張皇后毫不客氣,著實氣壞了。
朱秀榮仍舊不甘心:「可是,母后,寧遠他……」
「他怎樣?」
張皇后劈頭蓋臉:「他寧遠長了三個腦袋還是八隻手?」
「事情,已然發生了,即便他是大羅神仙,也改變不了什麼!」
「朱秀榮,本宮,最後警戒你一遍,以後,不得在本宮跟前提起這個名字,記住了嗎?出去!」
張皇后指著門口處,一張臉越發的冷漠。
朱秀榮撇了撇嘴,想要說什麼,可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她眼睛轉了轉,卻是直奔仁壽宮而去。
此刻的太皇太后十分平和,就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甚至還能溫習一下唐伯虎點秋香的故事。
見朱秀榮走來,她放下刊物,和藹道:「這陣子開始吹春風了嗎,秀榮孫兒竟總來陪哀家這個老婆子。」
「曾祖母,孫兒這不是想您嘛,得空就來陪陪您。」朱秀榮很是乖巧的樣子。
「好好好!」
太皇太后樂呵呵:「來,陪哀家一起看。」
說著將刊物展開,一人一面。
朱秀榮自是看過了這第一期的刊物,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跟著看了起來。
過了一刻鐘左右,她偷偷斜眼,見太皇太后仍舊沉迷其間,暗自嘆息。
以太皇太后的眼線,肯定得知壽寧侯府那邊的消息了。
可對此事,太皇太后卻是隻字不提。
如此一來,她也就不好主動提及了。
「秀榮你怎麼了?為何心不在焉啊?」太皇太后問道。
「沒,沒怎麼……」
朱秀榮面上閃過一抹慌亂,又很快掩飾起來。
過了一會,見太皇太后仍舊在認真閱讀刊物,她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離開,後面的太皇太后便讀完了刊物,隨手放置一旁。
「皇帝,在忙吧。」太皇太后平淡的問。
「想來……理應在忙。」有老太監回應。
「嗯。」
太皇太后只是點頭,頓了頓,喃喃開口:「哀家,對繁昌伯不薄的,希望那小子不要教哀家失望啊。」
旋即,宮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太皇太后坐在窗前的凳子上,眯著眼,曬著太陽,寧靜而自然。
而此時,在壽寧侯府門前。
一個擂台快速搭建了起來,長寬皆兩丈左右,四周,則用拇指粗細的麻繩圍攏著,看起來……極其的專業!
這也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證搏鬥的公平性。
若隨意在一處空地搏鬥,纏鬥之間,說不得會衝撞圍觀的人群,輸贏也就不好下定論了。
有了場地,接下來便是比試的規矩了。
寧遠走上擂台,朗聲開口:「本次搏鬥,單對單,九局五勝!」
「在搏鬥過程中,可單方面認輸,認輸後,另一方不得繼續攻擊。」
「而若是僵持不下,認輸者可用手、腳不斷敲擊擂台,示意認輸。」
「搏鬥中,若是被打出擂台,是為負!」
「最後,本次搏鬥,生-死-自-負。」
寧遠一字一頓,尤為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