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萬國來朝

  寧府。

  得到聖上旨意後,寧遠都傻眼了。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他好端端的,也就是跑去宣府、大同跑了一圈,回來,就碰到這種喪事,換誰能舒坦?

  「賈斌這老狗,還真會找時機啊。」

  寧遠暗自氣憤。

  不用想,肯定是賈斌藉機找他麻煩。

  可偏偏這個麻煩找的有理有據,以至於連朝廷都不得不謹慎對待。

  畢竟讓各國使臣懼怕,影響的可是整個大明的聲譽。

  「解釋就解釋,道歉就道歉吧。」

  寧遠有些無奈。

  說到底,這禍事跟他自己也有關係。

  當初他要是不跟太子暴揍韃靼的使臣帖木兒,也不至於而今的後果。

  沒轍啊!

  簡單的整頓一番,寧遠便準備去鴻臚寺。

  而就在這時,有小廝來報,門外有客人來訪。

  「誰啊?」

  寧遠隨意走了出去,所見之下,站定了腳步。

  只見那來人笑意盈盈,施施然進入寧府:「繁昌伯,好久不見,十分想念吶!」

  正是賈斌。

  賈斌小老頭似的抄著手,淡淡道:「想必繁昌伯也得到聖命了吧?醜話說在前頭,這一切並非是老夫與你找事,可千萬別記恨老夫啊。」

  話雖如此,可面上那得意之色卻不加掩飾。

  豈能不得意?

  細論當朝風頭最勁者,舍寧遠之外又有誰?

  也正因如此,當朝,又有多少暗暗記恨寧遠之人?

  可是,又有誰能讓寧遠真正的吃癟?敗陣?

  他賈斌便是其一。

  「繁昌伯,各國使臣苦您久矣,事不宜遲,咱還是快快去鴻臚寺解釋一番吧。」賈斌說道。

  寧遠平淡的瞥了一眼,反倒不急了。

  他乾脆坐下,隨口道:「賈大人,寧某,沒有腿嗎?」

  賈斌渾然不在意:「自然是有的,老夫這不是甘願充當馬前卒,為繁昌伯您帶路嘛。」

  「抱歉,不需要。」

  寧遠乾脆利落:「寧府無酒菜,就不招待賈大人了,請吧。」

  賈斌面色變了變。

  好小子,事到臨頭,還敢如此硬氣?

  不過他也沒在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任你寧遠再強硬,到最後還不是要乖乖去解釋道歉?

  轉身離開寧府之後,賈斌當即奏疏一封,送至內閣。

  意思言簡意賅,繁昌伯寧遠拒不從命,漠視聖威,不肯去鴻臚寺解釋致歉,陷朝廷於不義。

  大學士劉健看了奏摺,似笑非笑。

  人老活精,他自是明白這裡面的問題。

  無非就是賈斌與寧遠不對付,借勢找事,針對寧遠。

  可說到底,此事極為嚴肅、緊急,寧遠如此憊懶,確實不對。

  於是一封奏摺又呈上弘治皇帝跟前。

  「這臭小子……」

  弘治皇帝失笑。

  此刻,距離聖旨傳下,還不足一個時辰,就算寧遠去解釋致歉,好歹也得給人家一個緩衝的時間。

  不用想,定是寧遠跟賈斌起了矛盾,寧遠稚氣,被賈斌參奏。

  「恰好朕不忙,去叫上賈斌,一起去寧府吧。」弘治皇帝吩咐。

  而在寧府。

  寧遠正老神在在的喝著茶。

  之所以沒跟賈斌一起去鴻臚寺,是因為他看賈斌那嘴臉不爽。

  後世有句話叫做男人至死是少年。

  這老狗活一大把年紀,心性自不是表現出來的那般膚淺。

  可就是這膚淺的態度,才惹人厭煩。

  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面孔。

  當然,話說回來,解釋道歉是必行的。

  自己那個什麼……自己擦。

  再者,天命也難違啊。

  側身過來,寧遠開口道:「滿堂,去準備一些肥皂,送給番邦朋友。」

  王滿堂便去收拾。

  過了一會,寧遠提著肥皂,正準備出門,小廝卻慌張來報。

  他走出去一看,連忙行大禮:「臣寧遠,叩見陛下。」

  「起來吧。」

  弘治皇帝說著,便向裡面走去。

  而在後面,賈斌也大搖大擺的跟了進去。

  落座之後,弘治皇帝摸了摸茶壺:「喝茶?」

  寧遠道:「回陛下,臣一路舟車勞頓,心神疲憊,剛起來一會,喝口茶提提神。」

  剛起來?

  旁邊的賈斌瞥了一眼。

  當著敢滿口胡言啊。

  一個時辰之前,他分明還見了這小子硬氣的樣子,現在卻是剛起?

  不過他沒有作聲。

  有皇帝陛下在,諒這小子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而弘治皇帝聽了,卻也沒在意,轉而問道:「大同那邊,一切都好吧?」

  寧遠半點不訝異,平靜道:「一切都好得很。」

  「好,好,好!」

  弘治皇帝緩慢的點頭。

  他早就猜測大同大捷與寧遠有關。

  因為大同一事與太子有關,而手筆與先前平叛反賊段長又極為相似,大抵與寧遠有關。

  同是大捷,同是一人未損。

  不同的是,大同那邊對戰的是數萬韃靼精銳,與霸州那邊的動靜比起來,大得太多了,猶若天地之隔。

  想了想,弘治皇帝道:「可是你為那征西大將軍提供的計謀?」

  寧遠道:「只提供了一點點。」

  弘治皇帝問:「那征西大將軍可在來京的路上?」

  寧遠道:「應該……快到京城了。」

  這話倒也不算撒謊。

  公主朱秀榮所在的皇莊距離京城只有幾十里,肯定快了啊。

  聞言,弘治皇帝再度點頭,全然放鬆下來。

  大同那邊還沒有消息,可有寧遠這番話,定然沒問題了。

  他正襟危坐,嚴肅道:「鴻臚寺各國使臣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臣已領了聖旨。」寧遠道。

  「那就早點去解釋吧。」

  弘治皇帝說著,斜瞥了一眼,補充道:「與賈愛卿一同去。」

  寧遠自然老實答應下來。

  弘治皇帝簡單喝了口茶,站起身,便準備離開。

  而就在此時,院落當中一些個便衣護衛忽而緊張起來,手握刀柄,定定的望著門口處。

  隨行的蕭敬見了,眉目一凜,細聲道;「繁昌伯,可有後門?」

  寧遠搖頭,也是暗自驚心。

  皇帝陛下微服出行,暗中、明面的護衛超過百人。

  而能讓院落中諸多護衛緊張起來,定是外面出問題了。

  難道,有人要刺殺皇帝陛下?

  蕭敬見狀,邁著大步向前,衝著護衛頭領道:「快,翻牆,去叫人,越多越好。」

  「不!」

  弘治皇帝一擺手,爽朗笑道;「這大明,朗朗乾坤,朕就不信有人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朕,去開門,看看什麼情況。」

  寧遠暗自抽了口涼氣,有些心虛。

  可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了許多了,仗著膽子向前走,來到門口處,衝著兩側的小廝使眼色。

  而後,大門吱嘎嘎的打開。

  寧遠放眼看去。

  預想中的兵瀟馬肅並未出現,可門前的景象更為驚人。

  只見一個個身著異裝的男子並排而立,足有二三十人,長相各有不同。

  可相同的是,這些人的臉上,在這一刻,皆是莊嚴而肅穆。

  「暹羅……」

  「呂宋……」

  「安南……」

  「真臘……」

  「占城……」

  「錫蘭……」

  「等國使臣,見過繁昌伯!」

  「恭祝繁昌伯長命百歲,公侯萬代!」

  聲音落下,天地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