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處。
一輛輛馬車上,滿載米糧,正準備出城,卻是被官軍直接給扣押了。
王樹得知消息,以最快速度趕來,撥開妻子,朝著官軍開口解釋:「幾位官爺,高抬貴手呀,這些糧乃是運往京城的……」
「閉嘴!」
官軍毫不客氣:「我等得了令,所有人皆不可運糧出城,你想造反嗎?」
王樹一臉的尷尬,猶豫了片刻,賠笑道:「官爺,今番帶兵剿賊的那位寧大將軍,乃是我家賢婿,小的正是奉他的命,將這些糧食送往京城。」
官軍猛的橫著臉,冷笑道:「你可知是誰命我等看守運糧車的?」
王樹愣了愣:「哪位大人啊?」
官軍哼了一聲,道:「正是寧大人!想來,寧大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既然你認識寧大人,一會你跟他親自說吧。」
王樹當即呆愣在原地。
轉瞬即逝間,一行人來到城門處。
寧遠一眼便看到了王樹,臉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便宜丈人,您可真會玩啊,跟小婿躲貓貓玩呀?」寧遠皮笑肉不笑。
「這……」
王樹面色大變,忙卑躬屈膝解釋:「公子,您說什麼呢,小的不懂,您看哈,這一車車糧,小的本打算送往京城寧府的,可誰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寧遠不耐煩的打斷:「行了,回去說。」
接著,一行人回到了王家。
寧遠冷漠的坐了下去,王樹夫婦則是手腳無措的站在跟前,像是犯錯的孩子。
「還等什麼?老實交代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寧遠催問。
「這……」
王樹怔了怔,旋即淚水嘩啦一下流落下來。
他如泣如訴道:「公子,小的……錯啦!小的也是被那段長一番言語給蒙蔽了,這才蒙了豬油,干出了糊塗事。」
寧遠沉默。
果然如此!
便宜丈人家並非糟了什麼賊人打劫,而是被那段長給忽悠的變賣了所有家產,掏出所有家當資助那段長了。
旋即,他有些憤懣:「難道你們兩個不知道這是資敵,是掉腦袋的大罪?」
一聽要掉腦袋,王樹夫婦噗通、噗通兩聲跪在了地上,抱頭痛哭。
「公子,我們錯啦,求您務必開恩吶。」
「行了,起來吧!」
寧遠暗自厭煩著。
這二人是王滿堂的父母,他的便宜岳父母,即便真有錯,他也不能狠心處死。
可如果他裝作不知道,一旦此事傳出去,那就是天大的把柄。
他起身,在地上轉了兩圈,豁然回頭道:「你二人既知道本公子此番剿賊,又何以繼續資敵啊?」
王樹哭道:「公子,我們也不想啊,主要是那段長手下的人威逼我們,說要殺了我們全家,以後等到了京城,還要暗殺滿堂跟您……」
「嗯,知道了。」
寧遠沉下一口氣。
還真敢囂張啊!
這等危險的苗頭若是不給他斷絕,他寧遠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他看向外面,叫來王守仁等十餘名護衛,解釋道:「本官詢問清楚了,此二人的確與叛賊有關係,且知道叛賊的位置,本官欲讓此二人帶我等去賊寇老巢,戴罪立功,伯安吶,吩咐下去,城外大軍今夜不得飲酒,寅時一到,準時出兵!」
王守仁立刻帶人去安排了。
待得再次安靜下來,王樹頓了頓,小聲道:「公子,小的還沒跟您提及叛賊的位置,您怎麼知道的……」
「等你主動開口,腦袋的血都涼了!」
寧遠沒好氣的咕噥一嘴。
是夜!
太陽還有個把時辰才升起,正是天色最冷之際。
五千餘人的騎兵自霸州城外開拔,借著微弱的月光,快速在羊腸小道上行進著。
路途大約五十里,輜重在後,五千餘人輕裝上陣,終於在天色即將放亮之前,來到太平山附近。
寧遠一揮手,大軍停了下來。
旋即,他拿出望遠鏡,四處觀望,片刻之後,對旁邊的王守仁道:「此山險峻,易守難攻,預留主力後,讓大傢伙分散開來,在幾處下山路設置哨口。」
王守仁立刻行動起來。
一共派出五個小隊,每隊兩百火銃手,搭配四百餘人的騎兵,隔著較遠的距離,開始繞山尋找下山口。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天色已亮。
寧遠再度揮手,餘下眾人緩緩向前推進,來到最顯眼也是最大的下山路口,安營紮寨。
待得眾人安頓下來,王守仁站在眾人最前面,抽出長劍。
旋即,眾人同時扯著嗓子喊了出來。
「殺啊!」
「殺啊!」
「殺啊!」
簡單而有力的兩個字,在兩千多人同時的吶喊之下,穿透力簡直比火銃強百倍,剎那間傳遍四野。
而在山頂。
段長正在跟「文武百官」商議朝政。
「而今,山上糧食短缺,最多只能維持十日了,新的糧食什麼大概什麼時候能運送過來啊?」段長問。
「回陛下,按理說,那王樹運送的糧食應該在路上了,最多不用一日就會到達。」有人回應。
「嗯,不錯。」
段長暗自鬆了口氣,轉而問道:「明軍那邊可有動靜啊……」
話音還未落下,忽而一道道震天響聲自下方傳來,所有人皆是神色大變。
明軍,來了!
只聽這陣勢,人數怕是不少。
完啦!
完蛋啦!
前一刻,本還鎮定自若的眾人,徹底慌亂起來。
傳言中,那明軍有數萬人,而山上這邊,只有區區數千人,完全打不過啊。
而打不過,就註定了大傢伙都要完蛋!
「安靜,安靜!」
見眾人慌亂,段長接連大喝數聲,眾人這才老實幾分。
他頓了頓,冷聲道:「區區明軍,一群廢物而已,有什麼好怕的?此太平山易守難攻,即便那明軍有五萬人,也絕對打不上來,怕個屁?」
眾人愣了愣,漸漸回味過來。
對啊!
不用怕!
只要明軍開戰,以此險要的地勢,即便大傢伙的傢伙事一般般,估摸著也能守住。
段長見狀,這才嘆了口氣道:「各個上山路口皆有探子,何以明軍到來,到此時,消息還未傳來啊?」
正說著,有四五名探子跑了過來,皆是匯報發現明軍的消息。
段長聽了,滿臉的錯愕。
一個山路口,只有區區數百人?
便是那最寬闊的主路路口,也僅有兩千餘人?
也就是說,此番明軍,最多不超過六千人?
唰的一下。
段長面上血色消退,目眥盡裂。
「狗賊,狗賊啊!」
撕心裂肺的咆哮聲響徹在破漏的宮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