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
勢在必行!
那段長發展壯大的太快了,據傳,自入冬以來,部下急劇增加,已達到數萬的規模。
面對這等不穩定的叛賊,不平他留著過年嗎?
弘治皇帝點了點頭:「可是,應如何平叛,又派誰去呢?」
這又是一個問題。
三位閣老沉默著。
君臣對奏,莫說是某句話了,便是其中的一個字眼都要格外慎重又慎重。
因為他們說的每個字,都是影響普天百姓的大事。
而對於此番平叛段長一事,早朝之時,無論是百官還是弘治皇帝都沒提及,只因這事有些麻煩。
缺少兵力啊!
京師三大營也就是那麼十多萬人,面對段長的數萬部下,派多少人過去合適?
派去的人多了,京師的防禦力就會大大減弱,風險極大。
而派的人少了,又未必能打得過那段長。
故而很難抉擇。
沉默了許久,終是首輔劉健徐徐開口:「陛下,臣以為,文安伯寧合雍堪當此大任。」
沒說派多少人,只提及主帥。
這就有意思了。
那寧合雍現在正跟朵顏交涉,即便要趕回來,最快也要兩三日。
而回來後,正常來說,難免要一番嘉獎,又要幾日。
再者,大明一朝,只有區區文安伯一人嗎?
人家剛打了勝仗,回來就不應該休息休息嗎?其餘的公侯爵又是幹什麼吃的?
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劉公真正推舉之人,哪裡是文安伯寧合雍啊,分明是那寧遠。
但因為某些原因,又不能直言,只能提及寧合雍。
弘治皇帝笑了笑,也沒接話,轉而道:「朕命那寧遠安置流民,可不知為何,朕卻聽說他虐打那些流民,簡直過分至極!」
話音落下,已是滿面怒容。
三位閣老眼觀鼻鼻觀心。
最終還是劉健拿出十多份奏摺,老沉道:「陛下,這些,皆是參奏那寧遠的摺子,裡面說寧遠暴戾恣睢,致使原本安順的流民嗶變,寧遠之罪,罪不可恕,惑亂朝廷江山,當斬矣!」
弘治皇帝一臉的不近人情:「是嗎?看來,是朕嬌慣那寧遠了,此子竟如此包藏禍心,定當嚴查不逮!來人吶,傳寧遠!」
蕭敬忙走了出去,可轉眼間又返回:「陛下,太子殿下與寧遠求見。」
弘治皇帝點頭:「叫進來。」
很快,寧遠跟朱厚照來到內閣。
朱厚照一臉的興奮,得意萬分道:「父皇,您猜怎麼著?兒臣跟寧遠又幹了一件大事,哈哈哈,您是肯定猜不到的,那些流民……」
說著,戛然而止。
眼見弘治皇帝已是面如肝色,朱厚照聳了聳肩,乖乖閉嘴了,心下有些黯然。
這就是出生在天家的悲哀。
看看別人家的父子,就拿老寧跟文安伯來說吧,人家那父子如兄弟似的,可謂是無話不談。
可在天家,要時時刻刻注重禮儀,不能有半分逾越,相當拘謹。
「他奶的,以本宮當了那皇帝老子,定要改一改這破規矩。」朱厚照憤憤想著。
弘治皇帝面帶冷色,沉聲問道:「那流民怎麼了?」
朱厚照斜著頭,愛答不理。
寧遠見狀,上前一步道:「回陛下,流民犯亂,此刻已盡老實下來,再無叛亂之心。」
弘治皇帝略微點頭,自是瞬間會意過來。
他想了想,道:「寧愛卿,霸州等地有賊團叛亂,與你改制養馬戶有關,朕命你帶兵討賊如何啊?」
寧遠略微一定。
讓他帶兵去打段長嗎?
倒是一件好事。
區區一個段長,根本不足為慮,表面上看似籠絡了幾萬人,實則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道理很簡單,段長手下的人,大多是窮苦出身,活不下去了,才會被忽悠加入段長的叛軍。
說白了,段長叛軍中,真正能稱之為兵卒的,最多不超過十分之一。
只需帶上一些火銃手,打這等垃圾,說是砍瓜切菜也不為過。
而一旦打贏,就意味著偌大軍功一件,加官進爵不要太容易。
再者,那段長無端無由針對他,企圖壞他名聲,害他性命,他心下早就打算這想辦法弄他一回。
但,問題是他能輕易答應嗎?
先前,他搞個事就被人針對,誰又知道此番會不會有麻煩?
於是他深深沉著頭道:「陛下,臣只是區區千戶而已,位卑職低,恐無法擔此重任。」
婉言拒絕了!
弘治皇帝略微蹙眉,卻沒有開口,三位閣老也是面面相覷,神色怪異。
朱厚照見狀,躍躍欲試:「父皇,兒臣願帶兵清剿賊寇。」
「簡直胡鬧。」
弘治皇帝瞥了一眼:「行了,你們兩個退下吧,朕再與三位閣老商議一番。」
朱厚照撇著嘴,告退了。
待得安靜下來,弘治皇帝捋了捋鬍子,笑而不語。
寧遠所說倒也有些道理。
只是區區千戶,擔任一軍主帥,確實不大合理,手下的人未必會信服。
可實際上呢?
是那小子將他與朝廷一軍啊!
耍小脾氣!
近來,寧遠的種種舉措,惹得無數大臣不滿,奏摺簡直跟飛了似的來到內閣。
現在呢,朝廷到了用人時刻,就把人家拉來就用?
不多時,有錦衣衛來報。
寧遠未曾虐打千餘流民,反而是流民鬧事,被寧遠以溫和手段解決了。
劉健隨手將案上的奏摺撥開,笑道:「陛下,臣以為,一些清流捕風捉影,不足為奇,寧遠此子,性子剛直,忠君愛國,可堪重任。」
弘治皇帝淡然一笑:「是嗎,朕倒是要好好考慮一番,就這樣吧。」
說著,弘治皇帝起身離開內閣,側頭問道:「太子與寧遠可回去東宮了?」
蕭敬忙道:「尚未,看方向,似是朝著西山而去。」
弘治皇帝點頭:「擺駕……便裝,去西山。」
而此時,在西山,一個盛大的節日徐徐拉開序幕。
寒豬節!
一個史上從未有過的節日,被硬生生造了出來。
這一日,諸多流民工人只需勞作半日,下半日休息,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吃吃豬肉,端一下盤子而已。
中午時分,西山已熱鬧非凡。
前一日的衝擊似乎對諸多流民沒有半點影響,反而越發的熱烈。
院落跟前,寧遠一聲令下:「開始殺豬!」
接著,被五花大綁的十多頭純種閹豬被宰殺,隨即被拿去製作一道道菜。
一場全豬宴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