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的中巴車是那種比較低矮的,不像後來的那麼寬敞舒服。
坐在裡面悶悶的,要打開玻璃窗戶才好一點。
這個年代有人上車就拉,碰到春運擠得滿滿的,連挪腳都困難。
空氣更是一塌糊塗。
有位子的還好,沒位子的就是你貼著我,我貼著你,還有扒手混水摸魚,把人家一年辛辛苦苦掙的錢都扒走了,真的是要人命。
縣城的水泥路自然比不上市裡的柏油路,左一個坑右一個坑,而且到了接近鄉下的地方好多還是泥巴路。
司機一個緊急剎車,一片人往前倒。
車裡就一片混亂。
有的男人趁機還占婦女便宜。
「該死的王八蛋,誰摸老娘屁股。」
「哎喲喂!誰踩了我的腳。」
「媽的,毛都沒長齊,就敢吃豆腐了。」
「誰稀罕你那干扁扁的豆腐乾,明明自己貼上來的。」
看熱鬧的就大笑起來。
大家罵罵咧咧,說說笑笑,一片混亂,司機照樣開車,售票員照樣坐在她的專屬位置。
車裡只要不掏刀子動真格,他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這就是余成為什麼要趕早班車的原因,第一太陽沒有那麼大,第二坐車的人會少很多。
即使中途售票員會攬客,但也好很多,最起碼有座位不是?
上車以後,余成開了一半的窗戶,風吹進來,舒服多了。
余成知道江雨蔓是不會暈車的,這樣他也放心一點。
自己倒是有一點點,但也不嚴重。
只是他忘了問錢小海會不會暈車。
車開了一半路,錢小海突然喊了一聲:「余成哥,我好難受,有點想吐的感覺。」
余成沒想到錢小海會暈車,看了看車上的還有空餘的座位。
「小海,去那個靠窗戶的座位坐,打開窗戶,頭靠著窗戶透透氣,就不會想吐了。記住,頭不要伸出去,注意安全。」余成指了指那個空著的靠窗座位。
還好是最早的一班車,人不多。
售票員聽到余成說的話轉過頭來看了看,說了一句:「小伙子,別吐車上啊!這車昨天才洗的。」
錢小海沒空搭理售票員,直接快步竄到靠窗戶的座位上,打開玻璃窗,新鮮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
「真舒服,終於活過來了。」錢小海感嘆一聲。
「小海,好點沒?」江雨蔓也關切的問了一聲。
「嫂子,我好多了,余成哥就是有辦法,剛才我可難受了。」錢小海笑呵呵的說道。
「小海,不是他有辦法,是你沒有經驗。」江雨蔓覺得這錢小海大概這種車都沒有坐過。
「別把我想得有多厲害,去縣城都是這種中巴車,你是沒坐過。」余成笑呵呵的應了一句。
讓他不要來他偏偏要來。
「把這個含在嘴巴里,會舒服一點。」余成扔過來一包生薑片。
錢小海接到手裡,看著這一包小小的生薑片,心裡想著生薑還能夠這樣吃。
生薑不是用來炒菜的嗎?
「看什麼看,還不快拆開,這叫醋姜,專治暈車嘔吐。」三毛錢一包,他買了兩包,就是怕自己暈車。
錢小海一聽專治暈車,趕緊拆開了,捏起一片直接扔嘴巴里。
味道有點酸有點甜,沒想到還挺好吃。
錢小海連續吃了幾片,頓時覺得一點都不暈車了。
「雨蔓,你也吃一點。」余成拿出一片給了坐在自己旁邊的老婆。
江雨蔓接過來放進嘴裡:「有點辣。」
「你含在嘴裡,不要吃它。」余成讓雨蔓靠在自己懷裡。
他是側著坐的,而且他靠近邊緣,這樣雨蔓就可以躺著,人會舒服一點。
「老婆,這樣可覺得舒服一點。」余成動了動腳。
「嗯!」江雨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頭有一點點暈,但不明顯,心裡想著可能是因為懷了孩子的原因。
「老婆,你要不眯會,到了我叫你。」到地方要一個小時左右。
這樣足以睡一覺。
江雨蔓點點頭,就閉著眼睛。
余成把包里的一件外套拿了出來,蓋在她的身上。
可能是懷孕的女人都是這樣喜歡睡覺吧!
余成心裡想著,因為江雨蔓很快就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余成抬頭看了看錢小海,那小子居然也睡著了。
睡著了也好,睡著了不會暈車,不暈車也就不會難受。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上來幾個人,售票員讓他們買了票。
抬眼看到余成,又看了看躺在余成腿上的江雨蔓。
臉上有著一抹譏諷,大概覺得他們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形象不好。
忍了忍,終究還是開了口:「小伙子,你們這樣不好吧?車上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
余成一臉茫然的樣子, 他故意的。
「大媽,我們怎麼了?哪裡做的不對嗎?」余成笑得如沐春風。
其實這售票員頂多二十五六,余成是故意喊她大媽。
果然售票員氣得小臉通紅:「你叫誰大媽呢?我才二十五,好不好?」
余成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鄉下人眼睛不好使,沒看清楚。姑娘不說,我還真以為你46了。」
其他坐著的客人都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你這人真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媳婦這樣有傷風化?」售票員用手指了指躺在那裡的江雨蔓。
「好吵?誰啊?」江雨蔓迷迷糊糊聽到好像有人在吵架。
「沒事,你做夢了,乖,繼續睡,剛剛只是一隻討厭的烏鴉叫了幾聲而已。」余成拍了拍雨蔓,讓她繼續睡覺。
「你說誰烏鴉呢?」售票員氣得咬牙切齒,又不能打人,只能幹瞪眼看著。
「誰應我就說誰?」余成臉上明顯有著不悅。
吵到他老婆睡覺了,他自然不高興了。
「你要是不高興給我們上車,把錢退給我們,我們下車就是。」余成不咸不淡的出聲。
售票員立馬慫了,因為她們的工資直接和每天的客運人數掛鉤的,包括司機。
「小劉,過來,別和客人吵。」前面的司機大概是聽到余成這句話了。
前面他還裝聾作啞,到了關係自己利益的時候就開始出聲了。
售票員小劉這才瞪了一眼余成,走到前面去了。
「這年頭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狗拉耗子多管閒事做什麼?我們夫妻是合法的,想咋滴就咋滴 。」余成說這些也閉眼休息。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了,果然睡一覺時間過得快。
「永安縣城到了,下車了。」售票員在前面喊。
余成把錢小海叫醒,而江雨蔓自己已經醒了,大概是前面的高音喇叭聲音太大了。
三個人提著東西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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