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好，掩蓋不了大食堂每況日下的事情。
晚上的時候，周大毅還是去生產隊的食堂吃飯，雖然打飯的師傅很照顧周大毅了，可是，稀飯就是稀飯，就算是山芋稀飯，可是，還是稀飯。
趙可華端著碗坐在周大毅旁邊，無奈的說道：「大毅，還是公社的食堂好，為什麼不去公社食堂吃飯啊？」
周大毅壓低聲音問道：「趙會計，隊裡沒有糧食，為什麼不找公社申請。」
「申請個屁。」趙可華小聲說道：「一團亂帳，說到底，還是陳華明比較蠢，不知道預留糧食，把糧食都拉走了。」
「這次秋收，是以生產隊我單位？人家生產隊，秋收了糧食，知道悄悄的預留一部分糧食，可是陳華明呢，把糧食都送走了，要不然，食堂怎麼沒有糧食呢？」趙可華生氣的說道。
呵呵，雖然陳華明做的有點過，可是，別的生產隊，也不見得能夠好到哪裡去？
大食堂沒有糧食的生產隊，絕對不止蔡莊一個生產隊，別的不說，紅山生產隊，金山生產隊，還有李崗生產隊，白羊生產隊，他們都要斷糧了。
有的比較嚴重的生產隊，他們的隊員，開始跑路了，相比之下，蔡莊生產隊，還算不錯，還有稀飯，還有紅薯呢。
趙可華可是笑面虎，變著法給陳家的人上眼藥呢，要是相信趙可華的話，被他賣了，還在數錢吧。
大範圍內都是這樣，陳華明又不是什麼神人，只是按部就班而已，不能把責任，都怪在陳華明的頭上。
不過，趙可華還真的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因為別人吃的都是清湯寡水，可是，趙可華作為生產隊的會計，他的伙食標準，和陳華明的一個等級。
趙可華剛走，董華山端著碗坐下來，悠閒的坐下來，笑呵呵的說道：「老弟，怎麼還在這裡吃飯啊？怎麼不去公社食堂啊？我們這裡，都是清湯寡水了？」
周大毅扒了扒他碗裡，發現還有不少乾貨，鄙視的說道：「還行的吧，你碗裡也有不少乾貨啊，你看看其他人的，別說山芋了，稀飯都看不到幾顆。」
今天晚上，大食堂負責掌勺的是六小隊的師傅，董華山他們的碗裡的乾貨，當然比別人的比較多了。
「老弟，聽說隊裡沒有糧食了，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啊？」董華山擔心的說道。
「那也不是我們關心的事情。」周大毅無奈的說道：「好好吃，吃飽了還要幹活呢。」
「一根草。」董華山忍不住罵道：「就吃這玩意，怎麼挑土方啊？兩潑尿，全都沒有了。上次大煉鋼，身體還沒有恢復，在這麼幹下去，很多人的身體都垮掉了。」
「大煉鋼的時候，沒有虧待啊，米飯管夠，牛肉都管夠，你還想怎麼辦啊？」周大毅沒好氣的說道。
「哎，那個時候，牛肉吃的想吐。」董華山感慨的說道：「現在，好懷戀牛肉的味道，別說牛肉了，就算是牛肉湯，也只能做夢了。」
「董隊長，你把我的這份飯，給我老爹送過去。」周大毅看到周大忠進來了，顧不得聊天了。
周大毅守在這裡，就是等老爹過來。
哎，兒子不孝順，過了年，都50歲的老爹，居然還去挑土方，對於這個事情，周大毅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劉全海也差不多，馬上都52歲了，居然也在挑土方，呵呵，最關鍵的劉大田，以前的土霸王，多牛氣啊。
現在呢，還不是像土狗一樣，乖乖的挑土方啊。
董華山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不自己去啊？還有人管得了你嗎？」
周大毅笑著說道：「避嫌麼。」
董華山笑呵呵的說道：「行，沒問題，我再去幫你加一點乾的。」
今天晚上，負責打飯的是四小隊的師傅，還是董家的人，看到董華山把碗一放，非常乾脆，兩大勺，分量很足，抵得上別人的七八碗了。
食堂打飯的師傅，是幾個生產隊的隊員輪流的擔任，大家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一個生產隊的老鄉獨占了呢。
一個生產隊出來的老鄉，肯定優先照顧自己人，輪到自己生產隊員的時候，那個打飯的飯勺，要沉底很多，撈出來的都是乾的，要是別的生產隊，那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不成文的習慣，剛開始，很多人不服氣，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習慣了，像劉大地那麼的刺頭，跳得歡，那又怎麼樣？
你敢跳得起來，我就能按下去，把你打了，那也是活該，生產隊長也當做沒有看見，劉全海的兒子被打了，他也沒話說。
規矩，就是規矩，哪有那麼多合理，還是不合理呢？
就像老子大兒子，就算打死了，那也是命，需要理由嗎？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大家習慣就好了。
董華山端著晚飯過去，笑呵呵的說道：「周大叔，我幫你把晚飯打好了。」
周正明很意外，不過，看到周大毅在不遠地方坐著，馬上明白怎麼回事，頓時，一番感謝的話。
劉全海打飯回來了，羨慕的看著周正明，同樣的一碗飯，這個差距也太大了，自己吃上6碗，也抵不上周正明一碗吧。
「老大，來，分點給你啊。」周正明搶過周大忠的碗，扒拉一半的飯和菜，疼愛的說道：「乾的全是力氣，多吃點。」
周大忠看著自己碗裡，都是一碗米湯，老爹碗裡，麻的，那是稀飯嗎？
加了水的乾飯吧？
周大忠沒有拒絕，別說只有半碗米飯，而且還是稀的，就算是一碗白乾飯，自己也能輕鬆吃的精光。
劉大田心裡有點不爽，狗眼看人低，自己現在不是社長了，也不是隊長了，那個待遇，真的差別太大了。
就連打飯的師傅，都不把劉大田放在眼裡了。
劉全海鬱悶的說道：「哎，這還是稀飯嗎？只有水，哪有飯呢？」
「老爹，別嫌棄，快點吃吧，鬼知道這個食堂，還能辦多久？」劉大田輕輕的說道。
「大田，你什麼意思啊？我們連鍋都沒有了，不吃食堂，去哪裡吃飯啊？」劉全堂激動的問道。
「四佬，你還看不出來了。」劉大田精明的說道：「大食堂沒有糧食了，現在都是清湯寡水，估計過段時間，清湯寡水都沒有了。」
「不可能吧？」劉全虎激動的說道：「食堂沒有糧食，我們家裡也沒糧食，不吃食堂，我們怎麼活？難道全部餓死嗎？」
「大田，別亂說，要是被人聽見，又說你反對大食堂了。」劉全海激動的說道。
董華山也擔心的問道：「老弟，你覺得這個大食堂，還能辦的下去嗎？」
「有糧食就能辦的下去。」周大毅高深的說道。
「剛剛秋收，糧食多得很，應該沒有問題。」董華山樂觀的說道。
「可是生產隊沒有糧食。」周大毅提醒的說道：「老董，冬天難熬，多個心眼，早點準備。」
啊？
董華山傻眼了。
現在都臘月了，馬上過年了，還準備什麼啊？
不過，想到自己藏起來的一部分糧食，還有秋收的時候，董家人也藏了不少糧食，董華山心裡有點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