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苦戰
「大將軍，不能再打了！」曹爽麾下大將文欽快步走進來，看著目光有些發紅的曹爽，沉聲道：「陣前將士已經開始反攻督戰隊，再這般下去，軍心敵視, 恐壓制不住！」
連續三日的進攻，雖然對劉誠的守軍造成巨大的壓力，但曹爽這種極端的手段也遭到了軍中將士的牴觸。
三天的時間裡，死在督戰隊手中的逃軍幾乎是陣亡在漢軍手中的兩倍，每天都會有魏軍不顧一切的往後退，甚至不惜向督戰隊刀劍相向，這樣的例子在不斷增加，再這般下去，文欽不知道在攻破丘頭之前, 魏軍會不會先陷入內亂之中。
「不打？」曹爽看向文欽，將一份戰報扔在他胸前道：「龐統屯於壽春，魏延游弋於譙郡，三面合圍，軍中糧草告罄，城父被燒，若不尋求突破，你告訴我，該如何打？」
文欽聞言眼中閃過掙扎之色：「但再這般下去，軍中恐會生出譁變！」
「如今我軍壓力大，漢軍壓力同樣大，若想破局，便先破城，只要能破劉誠, 我軍便有一線希望, 殺到許昌, 集結潁川之兵與漢軍相抗, 但若不能，你我都得死在這裡！」曹爽看著文欽，眼中透著一抹兇殘。
北方的戰事已經傳回來了，司馬懿不可能給他支援，就算有，曹爽也不能接受，司馬懿的軍隊需要保護朝廷，甭管這些年生出多少齷齪，但這個時候，曹爽想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保住魏婷，儘可能的胃司馬懿拖延時間，哪怕是賠上性命！
「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看著文欽，司馬懿眼中閃過一抹煞氣：「拼死一戰，打破劉誠，去往許昌，聚集兵力再戰，只要我們還在終於換，偽漢的軍隊就不能全力集結於北方，我朝便有一線生機；另一條，便是如你所言，退回來，糧草已盡，最多一月，我軍中將無糧可用，劉誠、龐統、魏延三面夾擊，我軍一月之後不戰自潰，偽漢可橫掃中原，集結兵馬合攻冀州！」
「末將明白！」文欽面色一肅，對著曹爽躬身一禮道：「末將親自去督戰！」
「不急，還有些時間！」曹爽搖了搖頭，絕境之下，他在一點點變得果決，沉吟片刻後，看向文欽道：「替我傳書於中原各郡，各郡太守可自行募集兵馬，對偽漢展開作戰！」
「大將軍，這……不妥吧？」文欽面色一變，當年曹操用了一生，才將各郡太守、州牧的權利收回朝廷，廢除州牧，曹爽這一封命令下去，等於重新將權利下放給各郡太守，曹魏三代苦功毀於一旦。
「事到如今，我已沒有選擇，若此番我敗亡於此，至少，他們可以幫陛下擋一擋偽漢，讓朝廷有更多喘息之機！」曹爽苦澀的閉上眼睛，若有選擇，他也不會做這個決定，但眼下，連續三天強攻丘頭不下，漢軍的韌性超出了曹爽的預料，就算攻下了，面對龐統和魏延的追擊，自己還有多少力量去與這兩路人馬周旋。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計策，但卻是眼下曹爽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就算自己敗了，也能給大魏留下幾分喘息之機。
「記住，只有中原各郡！」看著文欽，曹爽沉聲道。
「喏！」文欽深吸了一口氣，躬身一禮，告辭離去。
戰爭在短暫的休整之後，再度展開，只是能夠明顯感覺到，魏軍的攻城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瘋狂，哪怕在督戰隊的威懾下，那股子精氣神也已經散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尤其是休息的那不多時間裡，魏軍已經開始有大量的逃兵出現，就算曹爽已經做了布置，但依舊擋不住，這些人的出現，也讓魏軍的士氣出現了鬆動。
「大將軍……」文欽安排完事情回來，陪著曹爽在陣中督戰，看著明顯氣勢弱了幾分的魏軍，文欽苦笑道：「既然將軍有意突圍，何不趁此機會去往許昌？」
「就算逃走，待他們再度攻來又該如何？」曹爽反問道：「軍無戰心，如何抵抗漢軍？而且如何號令各郡與我共同抗敵？我們需要一場勝仗，劉誠是最合適的！」
自開戰以來，劉誠之名已經在中原傳開，數次以少勝多的戰爭更是快要將劉誠的名氣給推到老一輩名將的程度，若能正面擊敗劉誠，曹爽去往許昌之後，就能藉此迅速招攬兵馬，至少你得讓那些人看到希望，才會跟著你干，否則以如今的局勢，如果曹爽灰溜溜的逃到許昌，恐怕會有很多人直接向偽漢倒戈。
一場勝仗？
文欽苦笑著點點頭，這其實並不算什麼過分的期盼，但貌似從開戰到現在，在大魏朝與偽漢交戰的整個戰場上，貌似也只有司馬懿贏過李嚴一場，剩下的，小規模衝突不算的話，大戰根本就沒贏過，司馬懿那邊還好，曹爽這邊，幾乎是被龐統和劉誠壓著打，文欽也是在這一場戰爭中，看著曹爽迅速成長。
有時候，人的成長真的是逼出來的，跟年歲無關。
「所以，這一仗，便是拼盡全力，也要勝！」曹爽看著前方的軍隊，雙拳不由得握緊，魏軍攻勢雖然已不如之前，但看得出來，漢軍的反擊也弱了不少！
二十萬大軍，三天的時間裡至少死了八萬，其中有一大半是死在督戰隊手中的，但漢軍的傷亡也不少，一萬沒有，七八千也有。
雖然傷亡比有些恐怖，但這只是暫時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比例會不斷往下降，畢竟人多，是魏軍現在唯一的優勢，漢軍守軍在不斷減少，體力也在消耗，相對而言，魏軍的攻擊數量上卻可以一直保持優勢，而體力上，魏軍相對來說，會有更多的休息時間來恢復體力，而且物資的消耗，尤其是弓箭的消耗也會成為劉誠致命的弱點，此消彼長之下，這個傷亡比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提升。
曹爽可以不顧一切代價，但劉誠恐怕無法做到如他一般用這種手段來阻止士兵潰敗，漢軍若是潰敗，那就是真的敗了，只要城中的漢軍心生退卻，開始畏戰，這一仗，魏軍就贏了！
兩天！最多兩天！
曹爽看著激戰不休的城牆，眼中閃過一抹森然，就算漢軍再怎麼精銳，按照常理來推測，漢軍能再守兩天就該是極限了！
……
「將軍不必親自來的！」廖化看到來到城牆上的劉誠，連忙躬身道。
「若不來，如何能夠觀察敵情？」劉誠搖了搖頭，仗都打到這個地步了，他怎能不來？
「軍中箭簇不夠了？」看了片刻後，劉誠突然看向廖化道。
「箭矢的確不夠，但最要命的是，不少弓箭手已然脫力！」廖化苦笑道。
拉弓也是需要力氣的，作為攻城戰之中的主要遠程兵種，除了箭簇的消耗之外，最要緊的還是弓箭手，一般弓箭手都是被重點保護的對象。
但外來的攻擊可以擋，但力量的消耗肌肉的勞損，這些事外力沒辦法彌補的，連續三天不眠不休的戰爭，哪怕劉誠會有意識的照顧弓箭手多做休息，也免不了脫力的困擾，畢竟在這種環境中，關興都差點崩潰，一般人也很難睡得踏實，自然也得不到太好的恢復。
劉誠點點頭道：「找閒置的其他士兵來替代。」
反正現在城外密密麻麻都是人，就算不是專業的弓箭手，只要能拉開弓把箭射出去就行，這個時候也不說什麼壓制了，根本沒辦法壓制。
「將軍，再這般打下去，我軍恐怕撐不住！」廖化看著那蜂擁而來的魏軍，面色有些難看道。
劉誠沒有說話，這個他自然看得出來，如今漢軍跟魏軍到了比毅力的時候，但如果真的這麼硬消耗下去，劉誠幾乎已經看見了未來，不出良田，丘頭城破，到那時，這一仗敗就是無法挽回的了。
「從現在開始，燃放狼煙！白天升狼煙，夜間燃放烽火，不得有誤！」劉誠沉默片刻後，看向廖化道。
曹爽這麼鐵了心的跟他耗，不接招也得接，劉誠有些吃架不住了，他現在只能尋求外力了，魏延或是龐統那邊在知道這邊情況後，肯定會來救，只要兩人來一路，這局其實並不難破，硬實力，大漢從來沒怵過任何人，曹爽能借著兵力優勢將他難住，但這已經是曹爽的極限，關鍵就在後方那支督戰隊，若是那支督戰隊受到重創，魏軍眼下的局面會迅速崩潰！
劉誠也想過命人衝出去直撲督戰隊，但這點有些太冒險了，出城的將士，可能面臨九死一生的局面，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曹爽一直在防著這一點，四門之處，也是攻的最猛的地方。
所以，劉誠現在也只能尋求外力來破解這僵局了。
「喏！」雖然不明白為何，但廖化還是點點頭。
城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和屍體鋪滿，這是劉誠有生以來第一次陷入苦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