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這些孩子還太小，誰最合適繼承皇位，沒辦法推測。
若趙康不是最優秀的，那他又該選哪個最優秀的作為繼承人？
趙宣越想越頭大，他一直都想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但世界上不存在完美。
參考一下清朝的制度，是不立太子，就寫兩份密旨，一份存在盒子裡，一份帶在身邊。
這辦法，從某種程度上，能解決皇子之間內鬥問題，但其實也有弊端，便是私底下的競爭加劇。
因為，天子也是人，不可能完全做到任人唯賢，他們也會有身為父親的私心，存在極大主觀意見。
用什麼辦法才能降低天子主觀，真正為王朝未來的統治去選心目中的合適天子呢？
不知不覺，趙宣又陷入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才被呼喚叫醒。
「陛下，您在想什麼？妾身都喊你好幾聲了。」柳如玉擔憂的看著他。
趙宣回神，呵呵一笑，搖頭，「沒什麼。」
看到來人，他並不想將心中想法告訴她。
柳如玉是皇后，也是趙康母親，從血緣上推測，她必然偏向自己親生兒子。
「陛下一定是在想民間的傳言吧？」柳如玉笑的溫柔，有著身為皇后的端莊優雅。
儘管趙宣沒說，她也能猜到，除了這件事情，她不覺得還有什麼事能讓趙宣煩惱。
趙宣笑了笑，一把摟過她的小蠻腰。
「知朕者，莫若如玉也，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還是不打算和柳如玉說自己真實想法。
「陛下有何想法？大皇子雖說是臣妾嫡子，但關於太子之位，靠的還是陛下抉擇。」
柳如玉嘆息一聲，趙宣眉頭微皺，下意識認為對方是來探口風的，但很快搖頭嗤笑。
他和柳如玉有過命相交，柳如玉為了他連性命都能不要，不至於會發展到探口風這種地步。
「如玉，你可知秦朝二世而亡？」趙宣故意詢問。
「怎麼了？」柳如玉出身大家閨秀，自幼熟讀歷史，當然知道秦朝的事。
就別說她知道了，普通老百姓又有哪個不知道的？
「秦二世而亡，像秦始皇這般能耐的千古一帝，統一六國，卻毀在胡亥手中，朕在想不知有何辦法能做到帝國的永垂不朽。」
今天想到繼承的問題，他不由自主想到皇朝更替問題。
即便他統一東大陸，可以保證他在位的期間無人敢犯，但將來他死了呢？他的兒子能撐得起龐大的帝國麼？
萬一他的大嚴和秦朝一樣，又當如何？
歷史不止一次告訴他，王朝更替是正常的，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經之路。
每個朝代，最多二三百年必然走向衰落，被新朝代更替。
可趙宣身為穿越者，希望憑藉過人的專業知識，擺脫命運，尋找更加長遠的辦法。
哪怕無法千秋萬代，永存於世，也要超過當前歷史上所有國家，貫穿千百萬年。
柳如玉愕然的看著趙宣。
「陛下應當明白，千秋萬代是不可能的。身為上位者，應當考慮的不是千秋萬代，而是如何久上加久。」
她也是熟知趙宣為人，才敢說這些話。
正常而言，哪個上位者聽到這番話不會大發雷霆，拖出去誅九族？
但看他這樣，柳如玉還是忍不住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
趙宣點頭，「說得對。所以朕在想，太子，要不然就不立了。」
說完，目光深沉的看向柳如玉。
身為皇后，又是三朝元老柳大將軍柳莽的女兒，趙宣明白她的能量有多大。
倘若她反對，那以柳莽為首的朝廷大臣也會反對，將來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陛下，您是在和臣妾開玩笑吧？」柳如玉驚愕，笑容僵硬。
不立太子，廢除太子規則？
前段時間廢除士農工商，引起民間反感。但看在趙宣一統東大陸聲望高漲的份上，才不敢有人站出來反對，可同樣避免不了很多功名在身之人的不滿。
結果沒消停幾天，他又要廢除太子制度？這豈不是加劇眾人不滿？
長期以往，不滿不斷的累積，到一定程度必然會爆發。
一旦爆發，內亂四起，這可不是開玩笑。
自古以來，亡國的最根本因素，是因天子一代不如一代，一旦一代昏庸，免不了亡國。
「朕覺得要改變制度。」
趙宣說眼睛一亮，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怎麼改變制度？」柳如玉深吸一口氣，壓下驚慌的情緒。
廢除太子制度，換而言之，她的嫡長子將不可能成為太子。
不可能成為太子，意味著第一繼承人的身份沒了競爭。
「朕要設立競爭制度，每位皇子到達一定年歲後，離開京城，前往各地當縣令。從小小縣令當起，到當代天子生命終結，誰展現的能力最出挑，誰就能繼承皇位。」
這種方式，和現代選官高升一樣，雖然依舊有本質差別，但終歸類似。
柳如玉顯然被他的話震撼到。
這種方式，的確能盡最大程度鍛鍊每位皇子的能力，而非時刻留著朝廷壓制能力，最後只懂勾心鬥角，以至於歷朝歷代的天子一代不如一代。
柳如玉本來並不希望趙宣那麼快立她兒子為太子，然而聽到趙宣的建議，從長遠考慮，確實是對皇子最負責任的。
這種情況，能讓下一任天子接觸底層，得到能力的鍛鍊，還能了解底層，將來繼位之後才能治理天下。
哪怕這代總體能力不足，往後幾代也會出現勵精圖治，甚至超越開祖皇帝的新代天子誕生。
「陛下，那這類制度，可有天子意願在裡頭？」
震撼良久，柳如玉才詢問。
她是支持這種制度的，但同樣，也希望嫡長子有該屬於屬於他的東西。
「有。」
趙宣無奈點頭，明白柳如玉心思。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人，就都會有私心。他想公平公正的推行制度，不可能！
是人就會有主觀性，年齡越大，主觀性越強，未來的事情說不準。
「既如此，那陛下就嘗試推行吧。」柳如玉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