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宣全力配合下,釋空心梳理他體內真氣的壓力,漸漸變弱,但他功力消耗巨大,衣服濕透能擰出水來。
隨著趙宣氣息漸漸穩定,釋空心的意識卻漸漸模糊。
阿一莫儒風看出狀況,有心想給他輸送內力,幫他緩解,但想起先前釋空心的告誡,二人又不敢那麼做。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釋空心功力消耗越發嚴重,身體顫抖的也越發嚴重。
一天一夜,就快到了,釋空心噴出一口血,整個人朝後倒去。
「大師!」眾人大驚失色。
「大師昏了,陛下怎麼辦啊?」
「釋空心先前有說過,若出現差池,陛下豈不是將永遠成為木頭人,再無甦醒的可能?」
「莫老前輩,趕緊給大師輸送內力,他給朕療傷,功力耗空。」
趙宣的聲音,在眾人耳邊炸響,與此同時,眾人猛然回頭看過去,只見趙宣面無表情的坐起。
「陛下醒了,陛下終於醒了。」
眾人喜形於色,淚眼婆娑。
莫儒風壓住激動情緒,立刻給昏倒的釋空心度過去內力。
趙宣醒來,再沒人會懷疑釋空心!
隨著莫儒風內力輸送,釋空心煞白的臉色,漸漸紅潤。
見狀,眾人鬆了口氣。
「樅靈,趕緊告訴朕當前狀況,以及朕昏迷期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趙宣聲音冷漠、沉著、冷靜。
季樅靈抹掉淚水,和趙宣一一講述。
隨著她的講述,趙宣神色越發冰冷,而季樅靈等人穩定情緒後,也發現異樣,趙宣很古怪。
他坐起來後,只是盯著前方,眼睛不動,身體不動。
季樅靈突然心神不祥的預感,大膽上前幾步,看向趙宣的眼睛,只見那雙龍眸,黑色的瞳孔變成了黃色,其中似乎還有五爪金龍的影子,很詭異。
但這雙眼眸,無法聚焦,顯得非常陌生。
季樅靈心頭咯噔,抬手在他前方搖擺兩下,趙宣似乎看不到一般,無任何反應。
「陛下,您……」
季樅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聲音顫抖。
趙宣擺手,「沒關係,就是瞎了罷了。」
瞎了罷了?
趙宣醒了,卻瞎了,而且還說了一嘴:瞎了罷了。
這麼雲淡風輕?
眾人鼻子一酸,似乎喘不上氣。
「朕是瞎了,但朕感官卻更清晰了,感受也非常直觀。這種感覺,無法言語,特別奇妙,別哭。」
他抬手,精準的撫上季樅靈臉龐,為她擦掉淚水。
他沒有安慰他們,也沒有騙他們,他當前的狀態的確奇妙,他看不到了,瞎了,他能肯定,因為他眼前是一片金色的光芒,混沌而又虛無。
但他的五感卻異常清晰,能感知到周邊一切,甚至還能聽到眾人跳動的脈搏,以及流淌血液的聲音。
只要他願意,集中精力,甚至都能聽到武者經絡內內力的運行法門。
這種感覺,很奇妙,玄之又玄。
剛才他並沒有完全甦醒時,就已經知道釋空心救的他,現在聽完季樅靈述說,他對如今戰局了解透徹。
情況的確糟糕,但幸好他留有後手。
「樅靈,這段期間,你辛苦了。莫老前輩,阿一,孫先生,你們也辛苦了。」
說到這,語氣溫度下降,眼角眉梢散發的氣勢,越發森寒。
「接下來的事,朕來做,朕受傷的消息,無需繼續封鎖。」
趙宣的聲音,很冷靜、清晰,傳到幾人耳內。
季樅靈當然相信趙宣的判斷,也大體猜測到他想幹嘛,無非是給陳偉震以及六小國傳遞錯誤信息,讓對方得意忘形,掉以輕心。
但這決定,太危險,也太瘋狂了。
「陛下,若將消息放出去,先且不說陳國、六小國會不會得意,咱們大嚴軍一定軍心不穩,陷入恐慌。」
秦紀搖頭,金黃色的瞳孔內,透著虛無。
「不會,這消息肯定不能從咱們這邊散播,而要讓陳國、六小國的探子,將消息打聽回去。這一點,對樅靈而言不難吧?」
「當然不難,但兩方一定會藉此消息瓦解我軍軍心。」
「對,不錯,但朕就在這,所以,對我軍而言成了謠言。至於打聽到消息的陳國、六小國,朕就成了易容的假貨。朕越發時常出現,他們就會越發覺得朕是假的!」
說著,趙宣閉眼,遮住泛著金光的瞳孔。
「常言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大家都相信親眼所見,可往往親眼所見的,未必會是真的。
陳國、六小國,派到大嚴的探子,便是陳偉震與六國國君的眼睛。」
季樅靈安靜看著趙宣,細細琢磨他的話。
「的確如此,但還是冒險。」
「別怕,按朕說的去做,朕是瞎了,但看人心的手段卻更多了。」
說著抬手,指向心臟位置。
季樅靈等人看著此刻的趙宣,發愣!
現在的趙宣,給他們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似乎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明顯。
這種距離,不是趙宣疏遠他們的距離,而是境界上的不同,像是兩個次元的人。
雖說他們不清楚什麼叫次元,也不懂趙宣到達的境界是什麼境界,但感覺很強烈。
季樅靈看著趙宣稜角分明的臉,嘆了口氣,想來陛下是有所覺悟。
「是!」
她不再猶豫,躬身點頭。
「你從六小國那運回來的糧食,能提供鎮江將士多久?」
「陛下,您如何得知我將糧食運回來了?」季樅靈美眸閃爍,滿臉不可思議。
她只和趙宣說了當前戰局,將關鍵信息仔細說明,但糧草的事,她就大概籠統的說了一下,並未說具體。
原本是想給趙宣一個驚喜的,但驚喜沒了,趙宣猜到了。
「倘若糧草沒有運回來,樅靈你就不會氣定神閒了,而是和朕說戰局變化,並不會對糧草一事匆匆揭過。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化整為零,將糧草分批運出,工程巨大,樅靈你必然付出很多代價。」
趙宣的聲音透著憐憫,讓季樅靈心頭大暖。
別人不懂趙宣的話,但她又如何不懂?
這代價必須不小!
而且,趙宣猜的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