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不動聲色,知道她有意打壓高氏。
兩女各種明爭暗鬥,馬氏又怎會放過踩高家的機會?
而趙宣也本就想打壓高家,避免高家女子在後宮太過獨大,威脅皇權。
趙宣摸了摸鼻尖,故作疑惑,「太妃,難道關於柔兒流產這事,您有別的看法?若不是薄荷的原因,還能是什麼原因?御醫都已經給出解釋……」
馬氏微微蹙眉,眉眼間流轉勾人風情。
「陛下,哀家明人不說暗話。」說到這,她從袖兜中取出一份證據。
趙宣接過一看,表情不可謂不複雜,將證據收緊,「朕欠你一份人情。」
看眼前這位少年帝王,沒有露出她想像中的暴怒,馬氏無比詫異。
在她的印象里,趙宣喜怒無常,實打實著的證據擺在眼前,按以前的性格必然大發雷霆,命人把高佳柔抓起來,仗責後打入冷宮。
一時間,馬氏拿捏不准趙宣是何意思。
片刻後,才道:「人不人情的,都是一家人,陛下無需客氣!但聽說您在後宮幾乎只去坤和宮和柔婕妤那?」
趙宣默認。
「陛下是不喜歡其他妃子?」馬氏又問。
趙宣轉移話題,「太妃,有話不如直言,倘若是關於妃子的事情,朕心中有數。」
「這可不成,本宮有意從京城世家貴族的千金小姐中挑選五位溫文爾雅、飽讀詩書的女子,好侍奉陛下快些生下龍子。
畢竟,有些事不需要本宮說明,陛下心裡也清楚,後宮也忌諱一家獨大……」
話,點到為止。
意思是,高家做的太大了,雖然在朝廷上沒什麼建樹,然而婦女能頂半邊天,高家出的皇后太多了,再做大下去,對王朝有害無異。
趙宣擰眉,「母后前段時間才給朕選完秀,朕暫時沒興趣繼續納妃。」
馬氏張嘴,還要再勸,趙宣搶先道:「朕的妃子已經有很多了,太妃無需操心。」
馬氏將話生生咽回去,目光閃爍,不好再多說。
「吃東西吧。」趙宣主動給她夾菜。
馬氏呵呵一笑,裝出受寵若驚的表情,「謝陛下。」
飯後,趙宣回坤和宮。
宮女太監們面色凝重的和他行禮。
早上御醫說過的話,他們尤繞與耳。
除了臉熟的人外,趙宣看見一個陌生太監,不由詫異。
上次洗牌後,坤和宮的內監都由他親自挑選,可以肯定臉生太監絕不是這裡的人。
「你是誰?」趙宣眯眼。
那太監立刻跪下,「回陛下,奴才是柔婕妤身邊的人。柔婕妤一早派奴才過來看望淑妃娘娘,希望她能快些好起來。」
趙宣狐疑,高佳柔吹的哪陣風,三天前還大罵柳如玉害了她孩子,今天就派人來探病?又想做什麼妖?
趙宣一聲冷哼,沒再搭理那太監,走到柳如玉床榻前。
柳如玉依舊臉色煞白,睡得死沉。
他坐在她旁邊,看著她的臉,心中心疼。
大概兩柱香後,柳如玉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迷離的雙眸,看了趙宣半天,才道:「陛下?」
「是朕,別怕,朕在這。」趙宣鼻頭一酸,抓起她冰涼的玉手,讓她知道這裡是現實,沒在做夢。
「愛妃,感覺好些了嗎?」
「臣妾沒事。」柳如玉發出沙啞的聲音,「陛下放心。」
放心?
讓朕如何放心?
趙宣都不敢想像,倘若柳如玉知道她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卻因為一天一夜風吹雨淋而流產,會怎樣抓狂!
趙宣憋回眼淚,拿起床柜上的茶杯,倒了杯熱茶,而後扶起柳如玉,給她餵下,想讓她潤潤嗓子。
柳如玉很乖,順從他的動作,張口喝茶。
眼睛慢慢環視一圈眾人,問道:「怎麼了?為何氣氛如此沉重?」
「你不是出了責罰這檔子事嘛,所以氛圍凝重,是正常的。」趙宣尬笑!
柳如玉覺得也對,並沒過多在意。
那面生太監卻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娘娘節哀,您腹中的孩子已隨著婕妤娘娘的孩子去了。」
趙宣瞳孔猛縮,立刻叫喊:「住口。」
一旁的春兒趕緊衝過去,一個巴掌扇在那太監臉上。
可惜,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柳如玉倒抽涼氣,眼睛裡沒有一絲神采,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腦袋嗡嗡作響。
肚裡的孩子?沒了?
「陛下,陛下……」柳如玉緊緊抓住趙宣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說,臣妾的孩子,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說著,柳如玉跟發了瘋似的推開趙宣,起身就要去抓御醫問情況。
可她身子太虛弱了,站都站不穩,直接倒在地上,再度昏迷。
御醫急忙上前,給她把脈,片刻後,頭皮發麻道:「陛下,早上老臣就說過,淑妃娘娘雖無性命之憂,但不得再受刺激。
畢竟寒冬臘月,又大雨大雪的,已傷其根本。」
趙宣雙目赤紅,將桌上的器皿推倒在地,咬牙道:「不管怎樣,都得把人治好,不得留下任何病根。」
御醫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實話實說。
「陛下,老臣定然竭盡所能,可具體的還要看淑妃娘娘自己意志,倘若她想醒,三日之內就會醒,如果……」
說到這,意思不言而喻。
趙宣扭頭惡狠狠瞪向那太監,一字一頓,「拖出去杖斃,屍體餵狗。」
「陛下,陛下饒命,饒命啊!奴才就是實話實說,陛下為何濫殺無辜?」
那太監死到臨頭,不知悔改。
求饒聲,漸行漸遠。
接下來的三天,後宮人心惶惶。
因為高佳柔幾天前剛流產,沒多久柳如玉又流產,緊接著一病不起。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使得後宮奴才大老遠看見坤和宮的人或者高佳柔的人都繞道走,避免惹禍上身。
趙宣卻不動聲色,該做啥做啥,手段依舊雷厲風行。
這三天,他始終將自己關在御書房,沒去看昏迷不醒的柳如玉,照樣不關心流產的高佳柔。
所有人都覺得他對這些事沒放在心上,滿心只有政務。
實際不是,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