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上腦門,整根脊柱都在發涼,暗道:這女人該不會是被男人騙過吧?否則何必?
「一言為定。」趙宣笑道。
「那這帳本還要嗎?」
慕容從容主動拿出從劉思虎府里投出的暗帳。
趙宣雙眸一亮,正打算開口說要,但話鋒一轉,搖頭,「不要,慕容姑娘不懼危險從大貪官劉思虎府邸偷出帳本,可算幫了皇兄大忙,也算幫了天下百姓的大忙。」
說到這,他豎起一根大拇指,將能想到的誇張詞彙都奉獻給了慕容從容,比如什麼救濟蒼生的女菩薩啦,再比如什麼大嚴有他必然國泰民安啦。總之,他活成了曾經自己最討厭的樣子,舔狗。
慕容從容都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故作淡然,「既如此,為何不要?」
「說不要就不要,畢竟咱們先前的約定是,你將帳本給我,我帶你入宮行刺天子。
既然是我因為某些原因毀約,帳本就先暫且放在姑娘這!」
「可是……」慕容從容眉頭輕擰。
趙宣打斷她的話,「大丈夫一言九鼎,駟馬難追。說不要就不要!你且看朝廷後期變化,貪官會一個一個被剷除,百姓的日子也會一點一點變好!等你覺得民間確實因為天子而改變,你再將帳本拿來給我,如何?」
慕容從容詫異,美眸偷偷瞥了他一眼。
挺好看。
說話也挺中肯。
這時,船已在岸邊停靠許久,她性子乾脆,不會小女兒家那套推搡做法,故而收起帳本直接道:「行,民間動向我會時刻關注,先走了,有緣再見。」
趙宣將她送出船艙,慕容從容本想問剛才那最後一首詩是不是寫給他心上人的?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話在嘴邊,終歸還是吞了回去,沒有詢問出口。然後,腳尖輕點,眨眼消失,留下風華絕代的背影。
其實,不管哪個正常男人,都想替佳人寬衣解帶,不想的,不是太監,就是沒那方面能力!
趙宣當然也不例外,所以,為了騙妹妹,愣是沒把那帳本留下。
準確而言,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特別在意暗帳本,無非是想藉此為契機,給慕容從容留一個好印象。
「陛下,慕容姑娘的性格太單純了,一根筋,還很偏執,倘若將來她知道真相,怕是……」吳起法面露擔憂。
趙宣嘴角掀起一抹玩味笑容。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不懂女人,就是喜歡壞男人!何況,朕說的謊是善意的謊言,朕對她另有用處。」
說到這,趙宣臉上笑意更深,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神態!
而此刻,慕容從容站在百米外頭,樹梢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漂亮臉,難得露出兩抹極具煙火氣息的紅暈!
趙大天什麼意思?為何不要帳本?難道真如他所說,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沒有達成約定,才不要帳本?
可既然如此,先前為何讓自己到尚書府去取帳本?
現在帳本到手了,又說不要,甚至連具體身份都遮遮掩掩,這傢伙,莫不是在騙人?
想到這,她面露疑惑,自言自語,越發覺得不對勁。
她是單純,但人並不傻。或許一開始沒想明白其中原因,但靜下來細心一想,就會發現很多端倪。
一雙美眸望著趙宣那邊的方向,他們剛剛下船,她想悄悄跟上去,一趟究竟,但又覺得這非江湖正派人士所為,咬緊紅唇,猶豫道:算了,能讓顧江北拜師的男人,必能是好男人,我應該選擇相信。
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轉身,隱入夜色。
趙大天,希望你沒騙我,有緣再見。
深夜!
趙宣回到御書房,換掉一身衣裳,穿回龍袍,趕往乾元殿一處偏殿。
胡媚兒已經幾天不吃不喝,被麻繩綁的結結實實,面容冷艷中帶著蒼白,眸中透著濃烈殺機,內心情緒複雜至極,又恨又毀,可謂五味雜陳。
倘若說之前她刺殺天子,僅僅只是為了任務,自身並沒多少想法,那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她是打從心底想殺趙宣,殺意濃烈到極致。
而她布滿殺機的眼神,對上的是兩雙冷漠無情的眸子!
兩個武太監!
美人山一戰,九個武太監,除了阿一心脈經斷外,就剩阿三和阿五兩人,其他均陣亡。
當前,兩人在此看守胡媚兒,以防萬一!
「那種卑鄙無恥的昏君,不配你們為他出生入死,不如棄暗投明,迅速放我離去。」胡媚兒冷不丁開口慫恿。
阿三眯眼,掏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旋轉,語氣冰冷道:「膽敢侮辱陛下,我不介意將你的舌頭割了。」
和趙宣接觸的越久,武太監們對趙宣就越心生欽佩。
雖說犧牲了很多同伴,現在只剩阿一阿三阿五,但他三人對趙宣越發忠心,忠心到別人在他們面前說一句趙宣的不是都不行!
「愚昧,暴君昏庸,人人得而誅之。自己出去看看,別視野那么小,誰不再罵他?就只有你們天天被他洗腦,一群蠢貨!」
阿三眸中寒芒暴閃,咬牙道:「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割你舌頭?」
匕首刺破空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直逼胡媚兒的臉。
周身大穴盡數被封的胡媚兒,根本沒法躲避,不由倒抽涼氣,美眸圓瞪,瞳孔內儘是驚恐。
她不怕死,但她在意容貌。
其實……沒有一個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她下意識憤怒大呵:「有本事一刀捅死我!」
與其被毀容,還不如去死!
砰!
關鍵時刻,阿三手中的匕首,被彈飛出去,利刃並沒刺破胡媚兒的肌膚。
「幹什麼?」阿三語氣森冷。
「三哥,三天前陛下只是命咱們看守她,不得傷她分毫,你想抗旨啊?」
阿五聳肩。
不管怎樣,皇命大如天。
「陛下說不得傷她分毫,又沒說不能教訓她。」阿三氣急敗壞,語氣冷的似乎能將人凍結。
阿五尷尬的摸摸鼻尖,「這你就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