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我永生難忘大恩大德,便麻煩大人了。」
狄九決見王老根同意,沒多說什麼,立刻命人準備車子,把王老根攙扶進去,連夜趕路。
翌日清晨,趙宣剛起床,就聽說狄九決回來了,很懵逼,立刻把他喊到御書房。
狄九決快步進來,風塵僕僕的拱手:「卑職拜見陛下。」
趙宣眉頭緊皺,「你才走一天,怎麼就回來了?算算時間,連寧城都沒趕到才對吧?為何去而復返?最好給朕解釋清楚。」
狄九決點頭。
「卑職回來,是因為路上偶遇王老根,便乾脆把他帶回來。」
「什麼?」趙宣愕然,「路途偶遇王老根?王老根跑京城幹什麼?」
「卑職問他了,可他怎麼都不願意說,只說自己要告御狀,和陛下訴說冤屈。」
趙宣恍然大悟。
「好吧,朕明白了。」
顯然,那老頭子是受了很多委屈,誰都不信,覺得只有天子才能替他伸冤。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王老根一個半瞎的老頭,行動多有不便,居然如此有骨氣的進京要訴說冤屈。
狄九決皺眉,「陛下,進京告御狀,在我朝史無前例。倘若他真的來了,一定會影響陛下名譽。」
大嚴建國初期,皇宮前方就設立鳴冤鼓,供身負冤屈的臣民扣鼓鳴冤。
天子必須開門,審理不平之事,將罪人繩之以法。
原本立意是好的,可是同樣,這意味著當代天子當任期間,百姓有非告御狀不可無路可走的理由。
這從側面反映天子失職,滿朝文武失職,是在往朝廷臉上抹黑。
所以,大嚴建國數百年,鼓聲從未響過一次。
只會在戲曲中聽聽故事,又從側面描寫天子是多麼的偉大。
故而,沒有文化的山野人,會相信戲曲中的故事,相信自己過來告御狀,天子就會主持公道。
狄九決連夜回京面見趙宣,其實是為了阻止王老根。
反正天子已經知道王老根的情況,完全可以在王老根擊鼓鳴冤之前,先命令刑部、巡捕房等幾大司,聯手查案。
就算王老根有天大冤屈,在眾人齊心協力下,必然水落石出,完全沒有鬧得人盡皆知,告御狀的地步。
趙宣龍眸迸射犀利光芒,搖頭,聲音沉重。
「不要攔,讓他告!王老根過來告一頓,符合朕的心意,朕要藉此鬧大事情。」
大嚴官官相互,魚肉百姓的狗東西,也是時候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了。
「對了,趕緊,把王老根的女兒從寧城郡守那救出來。」
……
早朝,趙宣端坐龍椅,面對文武大臣顯然心不在焉。
上朝前,狄九決稟報王老根肯定會擊鼓鳴冤之後,就領著人重新前往寧城。
文武大臣匯報的國事,趙宣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坐立難安的等待鼓聲響起。
「陛下,陛下?」
一個大臣接連喊了好幾聲。
「老臣有事有稟報。」
趙宣回神,點頭,「說吧。」
「陛下,戶部侍郎的職位空了很久,陛下也該做決斷了。」
其他大臣互相對視一眼,各自點頭。
「是啊,陛下,該做決斷了。戶部侍郎能替戶部尚書分擔很多事物,至關重要,望陛下儘快定奪。」
趙宣點頭。
「確實重要,但朕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諸位可有推薦,儘管說吧,只要推薦的人確實有才能,朕肯定會提拔。」
文物大臣支支吾吾,沒人敢選舉,似乎有隱瞞的意味在裡頭。
趙宣內心冷笑,其中怕是有貓膩。
戶部可是肥差,誰不想去?偏偏朝廷諸公不願推舉,事出反常必有妖。
倘若以前,趙宣弄不明白,會認為文武大臣互相推讓,故作謙虛。
可是他看過調查的卷宗後,內心很清楚,財政出了問題,說白了就是官官相護,又開始貪污了。
貪官污吏貪污掉的錢財,不可能被平白貪污走,總會大白於天下。
既然如此,得有人背鍋,誰最合適背鍋還用講麼?上來一個戶部侍郎,就說他瞞著戶部尚書,做下了這一切。
不管財政虧空多少,最後的鍋都被推到新上任的人身上。
到時,天子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然後背後推手把背鍋俠殺了,偽裝成畏罪自殺的假象,這件事也就查無可查。
只要有人背鍋,不管背鍋的這人是誰,百姓就會叫好,天子就會解氣。
如此一來,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貪官污吏再繼續貪污,何樂不為?
「陛下,老臣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戶部尚書站出來。
趙宣眉頭一挑,「何人?」
「吳文峰吳大人。」
「什麼?」趙宣都懵逼了。
「對呀,陛下,吳文峰大人才華橫溢,與其擔任軍機處二把手,還不如當戶部侍郎。大不了身兼兩職也是可以的。」
「不錯,陛下,老臣贊同。吳大人年紀輕輕,但英雄出少年,年少有為,老臣覺得他可以身負雙職。」
大臣們積極的對吳文峰各種吹捧,差點把他吹到天上和神明比肩。
也幸好吳文峰不在,辦事去了,否則肯定要被吹的飄飄然。
趙宣嘴角抽搐,內心冷笑。
好厲害的老狐狸,居然想著把吳文峰推出來背黑鍋。
這樣一來,他們就有足夠的理由慫恿趙宣除掉吳文峰。
惡毒。簡直惡毒!
趙宣故作欣慰。
「朕原本以為你們很討厭吳文峰,萬萬沒想到任人為賢,會推舉吳文峰來身兼雙職,百姓之福,江山之福。朕同樣認為他身兼雙職是可行的。」
頓時,不少大臣互相對視一笑,眼中滿是算計。
任你天子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聰明絕頂,也是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怎麼和眾志成城的文武大臣斗?
「可惜……」趙宣重重嘆息,「他怕是擔任不了戶部侍郎一職了。」
聞言,一群老狐狸嘴角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陛下為何這麼說?」
趙宣呵呵一笑,「別忘了,吳文峰進入軍機處的時候,朕就說過,在軍機處任職的臣子,沒有品階,說白了,吳文峰是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