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裝碗。
韓鏗在高舉瓷碗,迎著瓢盆大雨,高聲道:「英雄們,你們是英雄,本王不會忘記你們,本王親自給你們敬酒,祝你們大勝歸來!」
四萬大軍眼淚橫流,混合著雨水,酒水,高呼:「我軍必勝!我軍萬歲!」
而後一而盡,再將碗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酒也喝了,接下來該行動了,殺進大嚴。」
眾人像是入魔,振臂高呼:「殺進大嚴!殺進大嚴!」
緊接著,出征,殺氣澎湃,直衝雲霄。
夜色如墨,大雨瓢盆。
天空驚雷滾滾,閃電一道接一道,將黑暗中的天地裂開一道口子,照亮江岸。
即便只能照亮江岸一瞬,卻也能在這一瞬中看到江案密密麻麻的人頭,黑壓壓,如同蝗蟲過境,慢慢而來,偷襲大嚴。
江岸源頭,是萬里冰川化成的河流,匯聚成河,所以即便是夏天,這水也刺骨寒冷。
剛剛喝過烈酒的士兵,沸騰的血液在寒冷的河水中化為烏有。漸漸的,激動情緒,也被冰冷的河水衝刺下,冷靜。
高麗士兵臉色煞白,手腳發軟,看著大嚴方向那邊燈火通明,觥籌交錯,各種歡聲笑語。
即便是雨天,依舊在舉辦豪華的宴會,吃著大魚大肉,喝著瓊漿玉液,痛快自在啊!
反觀他們高麗兵,卻餓的前胸貼後背,泡在冰冷的水中!
同樣都是人,生活卻如此不同,刺激到他們敏感的神經,讓他們怒火中燒,眼神怨毒。
「殺,殺進中原,殺進大嚴,把大嚴的一切東西都搶奪過來。」
「那些都是咱們的,即將會成為咱們的。殺,殺進大嚴,殺死趙宣,搶奪大嚴的一切,搶奪中原的一切。美人,美酒,良田,豪宅,全部都是咱們的。」
「殺,殺……」
他們喃喃自語,不斷給自己打氣,希望憑藉著這一股信念,殺進大嚴!
當前的痛苦,只要能忍受,只要能殺進去,那他們將擁有一切。
四萬人馬殺意沸騰,雙目猩紅,恨意似乎快要溢出身體。
終於,他們爬上了岸。
大嚴大帳就在眼前。
上來了!
先鋒部隊先行上來,一切順利。
乘船而來的高麗大將,登陸一個,先鋒統領和他匯報。
大將點頭。
「很好,等後續人馬到齊,全力猛攻。」
一旁的士兵冷笑,怨毒道:「咱們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都已經通過了,證明我國必勝。大嚴人根本想不到,咱們會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冒著生命危險,游過來發動偷襲。」
「聽,聽啊,那群蠢笨如豬的大嚴兩腳羊,還在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必然喝的酩酊大醉。而大嚴天子趙宣,很快就會在美夢中背上砍下腦袋。」
「聽說大嚴天子決勝千里,運籌帷幄,看來都是謠言罷了。畢竟行軍打仗還帶著一個後宮美人過來,哪裡像是運籌帷幄的雄主?根本就是仗著手底下人的功勞,烘托他狗屁的偉大。」
轟隆,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世界。
才上岸,凍得瑟瑟發抖的高麗大軍,霎時臉色煞白,發出驚呼。
他們看到了四面八方都是人,是沉默的大嚴軍,重重疊疊,數不勝數,至少得有數十萬。
僅一瞬間的閃電,照亮世界過後,又讓世界回歸黑暗。
所有人馬都籠罩在黑暗中,只有恐懼殘留在高麗大軍的心中。
他們不知所措,死命揉了揉眼睛。
「看錯了吧,哪裡來幾十萬的大嚴軍?難道是大嚴的陰魂?」
金三群是此次行動的大將,很快冷靜下來,沉聲道:「別怕,剛才那一切肯定是幻覺。」
聽到他的安慰,高麗士兵鬆了口氣。
「不錯,的確是幻覺。大嚴人根本想不到咱們會冒著大雨偷渡過來。何況,城中還傳出觥籌交錯的聲音,都在裡頭尋歡作樂呢,不會出現在此的。
再說了,大嚴人馬,才一萬左右。剛才四周站著的,至少十萬打底,所以必然是幻覺。」
可惜,自己安慰自己的話,是沒有用的,痴心妄想罷了。
頓時,燃起數以萬計的火把,照亮此間。
趙宣一身金色鎧甲,手持最先進的大嚴大刀,站著陣前。
柳如山也是一身鎧甲,手持大刀,指向高麗大軍,聲音冷漠。
「大嚴天子在此坐鎮,爾等宵小,竟敢偷渡過江,趕緊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束手就擒!」大嚴士兵齊聲高呼。
「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是陷阱,中計了,咱們被包圍了!」
高麗人馬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混亂不堪。
上岸的這一波,都是先鋒軍,主力軍還在水中,為了減輕重量,甚至沒有披上盔甲,只帶了武器,如何和大嚴大軍斗?
趙宣呵呵一笑,緩緩開口。
「柳將軍,主場交給你了!」
柳如山點頭,聲音響徹雷霆:「殺!」
頓時,轟隆,馬蹄如雷,騎兵像是潮水一般,湧向高麗大軍,各個武裝到牙齒,人高馬大,相比高麗大軍渾身濕透,骨瘦如柴,餓得前胸貼後背。
兩軍相較,天差地別。
可以說,高麗大軍連大嚴本土的山匪都比不上。
大嚴軍一路平推,並不慌亂,也不殺進高麗人馬中。
面對長槍,高麗大軍不斷後退,被逼回水中,還沒有上岸的士兵在前方同伴的後腿下,難以上去。
大雨傾盆,水很冷,風很大,有不少高麗兵直接凍死在水中,被河流捲走,死無葬身之地。
當然,也有一部分跑到遠處,忍著寒冷尋求時機上岸。
大嚴將士覺得很不真實,他們大體都是沒有訓練過的新兵,從京城風塵僕僕趕過來,照常來說,這些人馬上了戰場,就是炮灰。
然而萬萬沒想到,高麗比他們想像中的弱的多,連岸都上不了,就被逼退,不費一兵一卒,打的高麗大軍全軍覆沒。
這場仗,怎麼看怎麼兒戲。
四萬高麗大軍被攔截,被殺的丟盔棄甲。
別說是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就連柳如山都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