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泥人也急

  第95章 泥人也急

  傅廷坤的徒然發難,把屋裡的幾個人全都驚著了。

  不就是喝了杯苦水嗎,咋還拿拳頭招呼上了呢,真不致於!

  再看打鬥起來的二人,趙文多突然受襲,匆匆應對之間就顯得十分狼狽,可也在十幾招過後,逐漸穩住身形,由免力招架漸轉為抽空也能主動出招。

  傅廷坤也似乎在有意放水,搶占先手也並不急於攻擊,而是拖到對方緩過勁兒來同他對戰。兩人有來有往,拳腳相互交替,打的是難分難捨。

  四位看客已經從剛開始的吃驚難以理解,漸緩下繃緊的心弦來。

  吳剛在第一時間想衝過去拉架,被他爹吳大奎給阻止了,沒瞅見旁邊這倆人都沒動彈嗎,這裡頭是有什麼情況啊。

  趙明玉不知道他想的是這個,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告訴他:沒有什麼情況不情況,頂多就是有些經驗罷了。

  這可不是第一次發生,準確點兒來說,算是二人的第三次交手。頭一回啥樣是沒見著,第二次在縣城大街上,那是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打起來,就為了那他還碰了回瓷兒要了兩千塊錢呢。

  就是因為經歷過一次,所以再來一回就能穩住架了。知道自家姑娘吃不了虧,也就放下心,靜等著兩人這一架結束,再討要個說法。

  他這當爹的能穩住神兒,梁志自然也就更不會去擔心了,只是事出突然,小小的驚了一跳。隨即就反應過來,這是傅廷坤在給自己治病,找『藥』吃呢。

  只是這個病人體質跟常人不同,『藥』也是非常規——動手打上一架,吃也香了,睡也能好了,啥病都沒有了。

  聽起來匪夷所思,可偏偏就是真的,比真金還要真。他可是親眼見證這份神奇的療效,不相信也不行呀。

  問題是這藥效期時間不是太長,隔三差五的就得來上這麼一回。一次兩次也就算了,總是這麼搞偷襲可不是辦法。上次說是為了第一回動手找回場子,免免強糊弄過關。那這一次呢,又是為了什麼,總不能真拿喝了苦水這一茬兒說事兒吧,那是不是也太小肚雞腸了。

  非但把挺高大個形象給自毀個不剩,那也得有人信哪。這要是不給出個合理些的解釋,弄不好真能把事情搞砸了。別人倒還好說,人小姑娘再給整急眼了,撂挑子不幹了,那可就麻煩了。

  梁志先一步在那裡想著拿什麼去搪塞,再一想往後是不是每次打架都得這樣現編個理由,只要想到這個就覺著腦袋發涼,有禿頂的危機。

  不過好在這架沒打太久,幾人各自思忖間,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直到結束。

  饒是如此,趙文多也很是惱火。打架是個體力活兒,尤其是跟高手過招,半點都不能馬虎,稍不留神就能被拳風掃著。本就忙活了一天,心累腦子累身體累,這又被搞了一次偷襲,嚇了一跳都沒工夫緩口氣兒,就被迫著掄拳踢腳,一場架打下來後背心都濕了。

  傅廷坤直接面對著將要噴火的火山,充分的感受到了她的怒氣,這要是沒給個充分的解釋,一股岩漿噴出來,直接燒他個滿臉花。

  梁志一瞅,小丫頭兩眼噴火,一張臉卻陰沉的可怕,趕緊過來「多妹妹,你先別惱,聽我跟你解釋——」

  「解釋你個頭啊,他沒長嘴嗎,不會說話啊,光有手會打是吧?」趙文多一陣咆哮,撈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鐵鏈子門鎖,衝著趙明玉、吳大奎、吳剛三人喊道:「還站著幹嘛,累一天沒嫌夠啊。走了,回家。」吼完了誰也不看,抬腳就往外走。

  這一通的吼,直把幾個吼的一聲沒敢吱。

  梁志將要說出口的話,直接咽了回去,瞅著傅廷坤直齜牙,讓你再搞突襲,瞅瞅把人小姑娘惹惱了吧,連解釋都不聽了,不分差別性攻擊,沾火就著啊。

  傅廷坤也沒想到把事情給整大了,剛才還杯子時也就是心血來潮,突然動的念頭。只以為有過突襲的經歷,小丫頭不會太驚訝,看她還手回擊的速度也的確沒有太大的影響,開始愣了下神兒,隨即就極快的做出反應。倆人打鬥的挺好,怎麼說翻臉就翻了臉。

  趙明玉衝著倆人拿手指直點點,你們哪可真是夠可以的,多老實的一個孩子硬是叫你們給惹毛了。

  在爹媽的心裡,總是自家的孩子最好。趙文多雖然是個冷臉癱,人恨話不多,卻一直都挺平和,鮮少能看見她發脾氣的時候。像是這種怒的大吼,還真是頭一遭見。不是真的火人了,那是萬不能夠的。

  吳大奎父子那是自來就向著自家人的,不管是出於什麼目地,那對方先出手就是不對。趙文多的一頓吼,在他們看來那都算是輕的了,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倆小子跟趙家沾親帶故,趙明玉又沒有明確表態,那都要上去幫著教訓這兩人一頓了。

  幾人各懷思緒,卻也都在幾息之間。眼見怒火高漲的那人已經到了門口,手裡鏈鎖甩的嘩啦直響,再不出去很可能就直接被鎖在裡頭了,就衝著那火燒到腦瓜頂的勁兒,一個衝動是真能幹出來。

  這時候誰也不敢再去捅那馬蜂窩,都挺長眼色的紛紛加快了速度,幾步就竄了出去。

  傅廷坤位置的原因,走在了最後。臨出門的那一腳剛才落下去,那店門幾乎就貼著後背衣服邊兒合上了,『咔咔』兩聲門擦銷落下,鐵鏈鎖緊跟著『咯嘣』聲扣上。

  他都未及出聲,鎖門的人抹身就走,招呼都不打。

  這明顯是余火未消,還是那種多說一個字都能再掀起大火的,將要上前的腳步遲疑了那麼一下。

  也就是這一分猶豫,人已經走出了幾米遠去,再想抬腳追過去,顯然已經失了最佳時機。

  「得了,小姑娘氣大了,誰的話都不想聽了。」梁志看著走遠的背影,道:「還是等著火消了,再找個好點兒的時機解釋一下吧。」

  至於怎麼解釋,能把這找人打架一事說通順了,那就得看他找的理由是什麼了。好好的話不說,上手就是突襲,貌似怎麼看怎麼覺著這人有病,還病的不輕。

  走出很遠的幾人,也開始議論著剛才發現的突發狀況。

  「那人就是有病,要不幹啥打我三妹子。」吳剛忿忿不平,直怪他爹吳大奎阻攔,要不他就上手了。

  吳大奎道:「就你那兩下子,不是笑話你,還沒到跟前兒就得叫人給一腳踹出去。沒瞅見嗎,那小子可是練家子,是真有兩下子。也就是三姑娘,換了個人早就叫他給揍趴蛋了。」

  父子倆在那說著,趙明玉湊到趙文多身邊兒,問她:「真生氣了?發這麼大的火,爹還是頭回知道,我三姑娘也是個有脾氣的人。等著回家跟你媽說,她估計都不能信。」啥時候也沒見老三大吼大叫的呀,這該得是多大的氣性。

  趙文多目視前方,走的姿勢保持不變,只是涼涼的道了句:「半真半假吧。」要說生氣倒也是氣,平白無故就被嚇了一跳,氣兒都沒喘勻呢,就得迫著跟人干架,擱了誰都得生氣。可要說到七竅生煙,那火氣還真沒有那麼大,之所以表現出來那麼誇張,也是帶了幾分的刻意。

  要不然呢,真當她是面兒捏的,沒有半點脾氣。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而再的挑釁生事,想偷襲就偷襲,想突襲就突襲,當這兒是他家一畝三分地兒了,可以任意所為了。

  借著這個勁兒好一頓斥吼,也是叫他們知道知道,她可沒那麼好的性子,以後少來招惹,不行就斷了往來,全當陌路人相待。左右也沒有多熟,不過見了三兩面,卻也動手打了這些回。

  趙明玉也是個人精兒,自家孩子性子也是清楚,只這幾個字說出來,他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這樣倒也好,省得那傅小子見面就動手,不知道的還當你是什麼陪練呢,又沒有給多少錢,又驚嚇又挨累的,沒好處的事兒咱不干。」

  真不愧是趙二碗,什麼時候都想著得沒得便宜。

  趙文多斜眼瞅他:咋地,這要是他給錢多,你還就同意了唄?

  趙明玉輕鬆接收到訊息,趕忙道:「沒有沒有,就算是他給再多錢,只要我三姑娘不樂意,那也是不行地。」

  這還差不多,趙文多收回視線,重新走回大步。

  吳大奎和吳剛父子倆聽了一耳朵,前者直感嘆:「哎喲明玉二哥,你這麼想就對了。可不能貪那倆錢兒,再把自家孩子給坑了。我可是聽說有那人為了練拳,專門找人來當人肉沙包,錢是給了不老少,可人也給打壞了。」

  趙明玉剛想張嘴問他,你這都跟哪聽來的閒話,小道消息還不少呢。

  就聽吳剛跟旁邊直添油加醋道:「我瞅著那倆傢伙就不是什麼好人,尤其是那個姓傅的,說話陰陽怪氣不說,還總拿怪異的眼神看人。就因為喝了口苦水,就能小氣成那樣,個大男人跟個小姑娘打架,也太不要臉了。」

  趙明玉能說什麼呀,他能說:其實傅小子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壞,這裡頭指定是有什麼誤會。可幾雙眼睛都看見了,那就是他先動了手,還是拳拳到肉,不碰著不算完。這樣的行徑,就是想給他洗白都無從下口。更何況,他也沒打算替他辯解,就讓他們說著吧,也能讓老三出出氣。

  就這麼著,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淨說些傅梁的不是,統共見面不過十幾二十分鐘,兩人愣是找了他們的錯處講了足有一刻鐘。

  最後快要走到村口,方才停了這個話題。

  吳大奎做了總結,對趙明玉道:「這親戚再親,哪有自己孩子親。更別說,他們還只是八桿子打不著的遠親。那明顯就是腦子有問題,可得離遠著些,往後叫三姑娘別挨著他們邊兒,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是不是?」

  那倆小子一瞅就不是村鄉人,省城大地方來的不好得罪,那就見著了繞圈兒走,這總行了吧。

  見不著人,那就是想打架也打不成了。趙明玉一想可也是,等著回家跟趙文多說一說,別再他們跟前露臉兒了。

  「那店裡是去不成了,指不定他們還會找過去。」

  趙明玉點點頭,道:「明天開始,店就讓剛子看著,我們倆個忙的時候過去打打下手,老三就不叫她去了。」本來也就是這樣的打算,吳剛坐店,他們從旁邊幫襯著,趙文多還在上學,主業還是學習,其他的事情能不叫她就不叫她了。

  這件事一出,那更是不用她了,露臉都不讓她露。反正今天開業這波狂購潮也結束了,平日裡有倆個人忙活也足夠用了。

  趙文多就這麼著,都沒用她表態,直接就被踢出銷售隊列。

  她也無所謂,去不去都行。賣車子也是簡單,提前組裝好了買家付了錢直接就可以推走。平日裡生意不會像今天這樣忙,一個人常駐再外加個替補,足以應付。就算是過去,也是有些多餘。

  至於是不是為了躲人這回事,也沒有必要去爭較。那就是怕麻煩,避著些也是可以的,又不是多好的關係,多深的感情,也就比陌生人強那麼一點兒,說斷就斷了,實在費不了多少心思。

  真正需要操心的卻是家裡的這一堆亂糟事兒。

  放開的風一刮過來,最先涉及到的就是土地方面的重要變動,分產到戶,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村里開始實施。

  月初的時候,村里召開大會,通過抓鬮的方式來分配各家對應的土地。按著個人一畝九分地來計算,人口多的人家可以分到二三十畝的地。而村裡的田地,有厚有薄,位置遠近,各方面的區別。無論怎樣分配,總有人會提出這樣或那樣的意見,總之是對自己不利的條件都會被一一指摘出來。

  為了省去這些個麻煩,乾脆就選了抓鬮的辦法,避免生出口舌是非,誰家分好分賴,那完全就靠運氣,誰也說不出別個來。

  趙家七口人,按人頭算可以分得十三畝三分地。趙明玉做為當家男人,抓鬮這種事自然是由他出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