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摔倒出事
這是後話，且不去提它，只說當下。
在登門崔家，並成功聘得崔文君這員大將後，趙文多便開始著手準備開店事宜。
幾天後，鎮街的主道上，客運站對過，緊臨著自行車行，開起了一家飲品店。主營冰水、奶茶，兼售冰棍、雪糕。門頭並不算太大，卻裝飾的清新雅致，讓人一看就覺著心情舒暢。
新鮮的事物，總是最先得到注目。
店面緊臨主道上，來往行人車輛，在一眾灰撲撲的門帘中，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家探出頭來色彩鮮艷，繪飾著水果、冰杯、海浪、椰子樹的五彩篷布，下面有個甜美微笑著的姑娘，正親切的端著杯子，沖兌著紅紅綠綠的果飲。
光是這一幕，就讓人覺著這夏日的風都帶著清涼的氣息。不自不覺中走近這家店，嘗一杯那看起來就很舒爽的飲料。然後發現，這味道竟是出奇的好。
小小的『甜香香』飲品店一下子火遍了起來，前來喝一杯的人絡繹不絕，很快就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明星小店。
往常人們走個碰頭，打招呼問候：「你吃飯了嗎？」
「我吃了，你吃了嗎」
現在則換成：「今天你喝甜香香了嗎？」
「我喝了，你喝了嗎？」
若是要問全鎮子最紅火的店鋪是哪家，那是非『甜香香』莫屬。
生意太好也是煩惱，店裡崔文君主力，李翠珍不時的幫忙，這已經滿足不了日常的工作量，不時會收到排隊人的催促，每日的高峰期，兩人一起還忙的腳打後腦勺，連個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勢必要再招人進來，憑著店裡眼下火爆程度，招聘的告示往外一貼，不到半天工夫十幾二十個姑娘小子來應聘。
這次招人純粹是員工，不同於先前，條件滿足即可，這樣一來還是很好招人的。
一堆小年青里挑了一男兩女，搭配著時間上工，排出班來也能給崔文君每周安排個休息。李翠珍也能從中脫身出來，真正意義上的去幫忙，而不是當成主力一樣忙的飛起來。
正夏酷暑，飲品店的生意格外的好。夏日天長，早上九點鐘開門，一直營業到晚上七點鐘，太陽落山。店裡的生意幾乎就沒斷過，少時三兩人，多時門口排起長隊，連隔壁車行都進了人在等。
四個人兩班倒，高峰時李翠珍都會過來幫著忙活一陣兒，打打下手，算是免強能夠應付。
又是一天的熱賣，中午正流兒剛過，店裡清閒下來，只有兩個小對象倆坐在風扇下面，喝著青瓜奶茶在小聲兒聊天兒。這時候也是客人最少的時候，忙活了半天的幾個人也趁著這會兒工夫休息。
店裡邊有間休息室，放著桌椅沙發，還有個單人小木床。趕上人多的時候，李翠珍會在前面幫忙，後邊趙文南就看著小五，姐弟倆經常在一塊兒，很是能玩到一起去。別看相差的挺大，一個還是小奶娃子，可架不住趙文南會哄，拿個積木兩人都能擺弄半天。一個負責擺，一個負責拆，玩兒的是不亦樂乎。
李翠珍進來的時候，小五玩累了，剛被趙文南給哄睡著。
小丫頭沖她直比劃『噓』，小聲得意的沖她直顯擺：「媽，我厲害吧，小五我一拍他就睡了。」
「嗯，我家小四真是厲害。」李翠珍臉上帶笑的直給表揚。
或許是這倆小的常在一起的原因，小五格外聽小四的話，很多時候他鬧覺兒，別人都哄不住，小四一抱過來就老實了。輕輕拍幾下，小傢伙就睡著了。那速度才叫快呢，看他之前那賴嘰嘰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當是演的呢。
「小四可真是個好孩子，好孩子就該給獎勵。」崔文君端了三杯現做的蔬果汁兒走進來，一杯給了趙文南，一杯放到了李翠珍跟前的桌子上，自己的這一杯拿著坐到了沙發上。
每到這時候，忙活了大半天的幾人，都會坐著歇會兒，喝上一杯自調的飲料，說會兒話，聊會兒天，等著傍下午下一波顧客上門。
前頭兒有當班兒的員工照看著，沒什麼人，也是坐在前台那裡休息。
那對小情侶竊竊私語，不時的發出幾聲低笑，吧檯後的店員小伙兒只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了回去，看他的『小李飛刀』。
午後的這段休息時間，可以看書讀報、玩遊戲機，店規里允許這一項。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小年青，老實呆著也是坐不住，找點兒事情干，也當是休閒娛樂了。
工作時間勤奮認真，休息時間自由隨便。三個店員對於自家小老闆的處事原則，那是相當稱讚，都能為在這裡上班而感到無比慶幸。工資高、待遇好，關健還有人文關懷，這是別處所體驗不到的，紛紛堅稱要在這裡上班到老，甜香香不倒，他們不跑。
喊出這句口號，都把李翠珍給聽笑了，這些小年青，簡直就是活寶兒。不過，跟這樣活力滿滿的他們在一起，她都覺著整個人年青不少。
今天在班的小子，也是這店裡唯一的男性員工，姓魏，名李。他爸姓魏，他媽姓李。倆人感情好，情到濃時不分你和我，給孩子起名的時候，突發奇想，就來了個兩姓全匯，就有了這麼個名子。
魏李，魏李，一個不注意聽，就成了胃裡。
從小到大，為了這個名字，魏李可是沒少被起外號。什麼心肝、五臟、李子，這些倒還過得去，有那直接就讓人倒地捶胸的——孕婦，聽到這倆字兒的那一刻，就跟對方絕交，老死不相往來那種。
可是，這小孩子挺多都有反骨，越是不讓叫，越是非得叫。絕交也沒能阻止這外號傳播出去，一直跟了他好幾年。
可能是那時候都給叫多了，以至於長大之後，一聽到這兩個字，他都覺著是在喊他，反射性的都會回頭看去一眼。直到確認，那不是在喊自己。
今天也遇到了這種情況，休息時間，他坐在吧檯後面看著古龍的小說，像他這麼大的男子，差不多都有個武俠夢，想像著跟書中的大俠一樣，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得遇紅顏知己——
「……那個孕婦——」
正在他看的入迷，小李飛刀跟上官金虹到了終極決戰，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這時候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也是腦子裡還留存著書中的場景，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抬頭直接順嘴就接了句：「啊，你找我啊？」
門口的中年男人都造愣了，這咋看著挺精挺靈個小伙子，怎麼是個二傻子呢？
他這一愣住，魏李反應過來了，這八成不是在叫他，當即便問：「你有什麼事兒嗎？」
這一問，中年男人也意識到，剛才是誤會了，這還是個正常人，便把話又重複了一遍：「有個孕婦摔倒了，她叫我過來找人的。——哦，對了，她說她叫趙，讓我來找這裡的老闆。」
魏李頓了下，隨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立馬往休息室沖：「李嬸兒，李嬸兒——」
「怎麼滴了，大呼小叫的。」李翠珍第一反應是回頭瞅了眼小木床上小五，小傢伙睡的四仰八叉，根本沒有被這聲音吵醒的跡像。
崔文君也站了起來，店裡這三個員工都比她大個幾歲，魏李是唯一的男生，平時還算是穩重，哪怕是頭一天上崗，再緊張也沒有這麼失態。光是聽這聲音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不然不會走的這麼疾，聲音也這麼大。
魏李趕緊解釋：「外面有個人找李嬸你，說是一個姓趙的孕婦叫他過來的。」他沒把摔倒的事情說出來，怕再把人給嚇著，想等著緩和些了再開口。
「哦？姓趙的孕婦——」李翠珍腦袋裡好顧想，姓趙的女性她倒是認識不少，可孕婦卻是沒有。
「那人在哪兒呢？」李翠珍跟著往外走。
等到了前廳，正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抻著脖子往裡面張望呢，不用多問，就是他了應該。
「是你找我？」
男人上前了兩步，迅速的打量了一眼，可能是覺著她不像是在謊話的樣子，這才道：「我剛才路過糧店，一個女人抓住我胳膊，說好姓趙，讓我過來找這裡的店老闆。她正被一個工人背著去了醫院，看她身上有血，我就好奇的問了嘴，這是怎麼地了？旁邊人就說，她這是小產了，看這血出的量，多伴兒孩子是保不住了。我就尋思，這麼大的一件事，趕緊跑過來告之。」
李翠珍聽的直皺眉毛，直到說起小產時，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湧上來，待男人話一說完，迫不急待的問：「那女人長的什麼樣兒，是不是個子不高？」就希望別是她想的那樣。
男人想了下：「好像是不太高，皮膚有點黑黑的，我聽那意思，好像是在糧店幹活兒。她也是，自己都懷孩子子，還不注意保護身體，跟幫大老爺們一起扛袋糧，天氣又這麼熱，一個晃乎神兒可不就摔倒了嗎。」
這可完了，越聽越是像她家老大，李翠珍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只讓魏禮進吧檯去給男人倒杯水解解渴，說了句感謝的話，抹身回到休息室，交代了崔文君幾句，讓幫著照看下小四小五，她得去醫院走一趟。
飲品店的位置距離醫院大概有個三四百米，平時走走五分鐘左右就能到，可這會兒李翠珍心急如焚，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腳下的步子也是越邁越疾，到了後面幾乎就是小跑起來，兩分多鐘就到了地方。
進了醫院逮著個護士就問：「剛才有沒有人流產被送過來？」
「你是趙文英的家屬吧？」護士沒有直接回答，先是上下的打量了兩眼。
名字一出，李翠珍這心咣當下重重的砸下來，沉痛的道：「是，我是她娘家媽。」
「猜也是。」護士聲音不大的說了句，看這滿頭汗，焦急不已的模樣就知道是親娘。
「什麼？」李翠珍沒聽清她嘟囔的是什麼。
「沒什麼。」護士也沒解釋，只是斥了聲：「你們這是怎麼當家屬的，人都懷孕七周半了，竟然都不知道。還讓她去找麻袋包，這麼重體力活，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況還是個孕婦，而且還是孕早期，這還能不出事嗎？」
「我——」李翠珍想說，她壓根兒就不知道，不管是懷孕還是糧店幹活，全都不知情。
老大多半兒也是不想家裡跟著她擔心，這才什麼都不說。憨實是她的憂點，而這時候就成了缺點了，還是能要命的那一種。
羅家就是看準了她的這個性格，才會爬頭上的欺壓她。讓個女人跟一群老爺們一樣的扛麻袋包，這事兒也就他們家能做得出來，旁人可干不出這種損缺事兒。
護士也看出來她的表情儘是忿滿不平，知道這多半兒是個不知情的，不然這會兒不會是這樣的表現。女兒嫁了人，當媽的也不好再去插手小夫妻倆的事情，被蒙在谷里也是有可能的。
當下嘆了口氣，也就不再過多指責了，把消息透了出來：「患者剛照過B超，這會兒正提前在作準備，一會兒可能得需要做手術。」
「什麼，還得做手術？」李翠珍驚呼了聲，沒想到這麼嚴重。
「當然得做了，出血那麼多，得趕緊止住，不然會有危險。」
李翠珍聽的這心都滿滿的都沒邊兒了，可再急再上火，這時候也無計於事，只能等著人從手術室里來。
好在是沒用上太長時間，準備工作都做的好，真正手術也只用了個十幾分鐘。
趙文英從手術室推出來時，半閉著眼睛皺緊了眉頭，疼的直蜷縮著身體，一張臉煞白如紙。
李翠珍第一時間衝上前去，什麼都沒說，只跟著一起進了觀察室。
趙文英被安置到了病床上，看見李翠珍的那一刻，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來。
「媽——」
這一聲媽叫的是情緒百轉，扯肚牽腸。所有的委屈，似要全都傾泄出來。
「唉，媽在這裡呢。」李翠珍也瞬間紅了眼眶，強忍住淚水，柔聲問：「有沒有覺著餓，想吃什麼，媽這就去給你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