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借力打力

  第358章 借力打力

  巨龍集團董事長辦公室里。

  接完楊星宇電話的易學富,眉頭緊皺地坐在老闆椅上,臉色有點難看。

  長子疑似得了愛滋,對他來說,自然是一個噩耗。

  雖然最近半年來,他對長子易惟文越來越不滿意,恨鐵不成鋼,但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

  還是他易學富現在唯一成年的兒子。

  本來是當作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的。

  現在突然得知這個兒子很可能已經患上愛滋,他沒有崩潰,已經算得上心理素質過硬。

  沉默良久,他對門外喊了一聲,「陳秘書!進來一下!」

  「好的,老闆。」

  很快,陳秘書就推門進來,面對微笑站在易學富面前,等著易學富吩咐。

  易學富看著他,沉聲說:「你去給我好好調查一下,惟文最近幾個月有沒有做過體檢,重點查一下他有沒有患上愛滋病,快去吧!」

  陳秘書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神變得驚詫,「老闆,您說什麼?愛滋?」

  易學富點頭。

  陳秘書表情變得嚴肅,他小心地看了看易學富的神情,心裡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連忙應下,見易學富沒別的吩咐,陳秘書便快步退出辦公室,去調查這事。

  有些事是經不住查的。

  尤其是在易惟文已經被關進看守所的前提下。

  陳秘書借著易學富的名義,很快就查到易惟文的體檢信息。

  這天傍晚,當真相擺在易學富面前的時候,易學富揮手讓陳秘書退下。

  辦公室里,只剩下易學富一個人。

  易學富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像,坐在辦公桌後面,久久都沒有動一下,等他動的時候,卻是低頭點了一支煙。

  然後,拉開辦公桌抽屜,從抽屜最底層翻出一隻倒扣在下面的相框。

  這相框不大,是一個擺台。

  相框裡的照片,是他和亡妻、兒子易惟文的合影。

  是他以前的全家福。

  自從再婚後,他就把這個擺台收在抽屜裡面了,此時卻忍不住把它翻了出來。

  一手捏著點燃的香菸,一手拿著相框,易學富定定地看著相片上的易惟文。

  照片裡的易惟文十五六歲的樣子,朝氣蓬勃、青春陽光、高高瘦瘦的,很帥。

  這個兒子,曾是他易學富的驕傲。

  可是如今……

  天色漸漸黑了。

  易學富卻沒有開燈的意思。

  依然獨自坐在老闆椅里,香菸一支接著一支地抽著。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門外傳來陳秘書的聲音,「老闆,天色不早了,您該下班回家休息了。」

  老闆椅里仿佛已經睡著的易學富,聞言,緩緩睜開雙眼。

  雙手覆在臉上,用力揉了揉,放下雙手的時候,他沉聲道:「進來!」

  辦公室門被推開,陳秘書走進來,看見裡面還沒開燈,陳秘書停下腳步,按了下門邊的開關,頓時,辦公室里的燈亮了起來,辦公室里瞬間變得明亮。

  易學富的眼睛被突然亮起的燈光一激,下意識半眯起來。

  陳秘書一步步走過來,輕聲安慰:「老闆,事已至此,您還是看開點吧!多想無益,您的身體最要緊啊!」

  易學富眯眼看著陳秘書,抽菸太多,而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沒事,小陳,阿文的情況你已經知道了,我聽說得了這個病,有可能還能活很久,有可能很快就會死,他終究是我兒子,你還是儘量幫他脫罪,讓他儘快出來吧!因為……如果他的時間已經不多,我不希望他剩下的時間,都待在監獄裡,我、我希望他剩下的時間裡,能活得開心一點,你懂我的意思嗎?」

  陳秘書沉默著點點頭。

  哪個做父親的,願意讓自己的兒子生命最後的時間,都待在監獄裡呢?

  ……

  當耿秀雲得知易學富的決定時,她也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她把易惟文很可能得了愛滋的消息告訴楊星宇,又請楊星宇儘快把這個消息傳到易學富耳中,她的目的是想讓易學富對易惟文徹底絕望,進而不再管易惟文的任何事,任由這個兒子自生自滅。

  她萬萬沒想到,她此舉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

  沉思良久,她把易學富的決定,用信息發送給楊星宇。

  她知道楊星宇也希望易惟文能在牢里多待幾年。

  而現在她已經沒辦法對付易惟文,就希望楊星宇還有別的辦法。

  而事實上呢?

  楊星宇還有別的辦法嗎?

  次日清晨,楊星宇從甄歆的住處離開,坐車前往魚尾巷那邊的時候,拿出手機,看見耿秀雲昨晚發來的信息,得知易學富想要給易惟文脫罪,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易學富的反應,也有點出乎他楊星宇的意料。

  他以前畢竟沒做過父親,所以對父子之情,沒深刻的感受。

  因此,他之前也和耿秀雲想得差不多,以為只要易學富得知易惟文得了愛滋病,就會對這個兒子徹底失望,再也不管這個兒子的死活。

  畢竟,易學富還有一對兒女。

  易惟文並不是易學富的獨子。

  他沒想到易學富在得知易惟文患上這種病後,竟然堅定了要為易惟文脫罪的念頭。

  坐在車裡的楊星宇,目光通過車窗,看著沿途街邊的生活氣息、來來往往的行人、起早打開店鋪大門的店老闆……

  他皺眉代入易學富的身份,想像了一下,如果易惟文是自己的兒子……

  想了一會,他終於有點理解了易學富的心態。

  不過,雖然他已經能理解易學富的心態,但他還是不想眼睜睜看著易惟文脫罪。

  一個身患愛滋的敵人,如果還能自由生活在這座城市,他楊星宇就要隨時提防對方的報復了。

  易惟文這次能找人砸了他5家店,以後就能砸他10家店,甚至直接買兇襲擊他楊星宇,或者他的父母妻兒。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

  最好的敵人,就是已經死了的敵人。

  現代社會,想弄死一個人,必定會犯法,後患無窮。

  所以,他希望易惟文能在監獄裡多待幾年,最好能待到死的那天。

  只是,現在身家同樣上億、人脈肯定很廣的易學富,想要為易惟文脫罪,易學富如果全力來做這件事,易惟文還真有可能被無罪釋放。

  辦法多的是,比如找人替易惟文頂罪;比如買通法官;比如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讓指證易惟文犯罪的所有證據,統統消失……

  這些手段,普通人做不到。

  但卻不代表所有人都做不到。

  從小在社會底層長大的楊星宇,見過、聽過的社會陰暗面不少,他從不相信這個世界是絕對光明的。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確保易惟文被公正判決?

  想了一路,車子駛到魚尾巷,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第一個想法——就是試試能不能找到一些落井下石的人。

  易學富想為易惟文脫罪。

  但有沒有一些人想讓易惟文付出代價呢?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裡,易惟文的一些親戚朋友,包括前女友倪潔茹,都收到了一條匿名簡訊。

  ——「易惟文得了愛滋。」

  倪潔茹是在去採訪的路上,收到的這條簡訊。

  當她看見這條簡訊的時候,表情一變,臉色瞬間就白了好幾分。

  「你是誰?你有什麼證據?」

  她連忙給這個陌生的號碼發信息詢問,但對方遲遲沒有回覆。

  倪潔茹等了十幾分鐘,沒等到對方的回覆,就忍不住撥打這個號碼,但對方卻沒有接聽。

  大部分收到這條信息的人,都只是詫異。

  但也有小部分收到這條信息的人,在看清這條信息內容的時候,臉色變得有點驚恐。

  其中有一個名叫黃健的,他是易惟文的朋友之一。

  也是一個富二代。

  平時經常和易惟文一起出去喝酒、吃飯、泡吧、玩女人。

  突然收到這樣一條信息,他心都提了起來。

  連忙通過各種方式求證這個信息內容的真實性。

  另外,還有一個叫王子非的,他同樣是一個富二代,也是易惟文的好友之一。

  身為好友,他和易惟文的很多愛好都是一樣的,平時一起喝酒、娛樂,是常有的事,他倆以前甚至互相幫助對方甩掉已經玩厭了的女朋友,至於怎麼辦?

  辦法也簡單,如果想甩掉一個女人,自己就消失一段時間,對那個女人進行冷處理,然後另一個人就趁虛而入,去勾引這個女人,等到得手後,後續的操作就簡單了。

  王子非和易惟文有過這樣的互助交情,突然收到這樣一條信息,心裡自然慌得不行。

  類似的人,還有好幾個。

  其中有男有女。

  有人第一時間去醫藥做體檢,檢查自己是不是也得了愛滋。

  有人先去求證易惟文是不是真的得了愛滋。

  結果,一番檢查之後,其中還真有好幾個查出了愛滋。

  其中還有人查出易惟文患上愛滋的時間,比自己長。

  嚴重懷疑自己的愛滋,是易惟文傳染的。

  這個倒霉蛋就是王子非。

  王子非自然就把易惟文恨上了。

  這天下午,王子非來到看守所探視易惟文。

  曾經的好基友見面的時候,沒有溫情,王子非冷冷地看著對面的易惟文,咬牙說:「阿文,你是不是故意的?」

  易惟文懶洋洋地看著王子非,笑問:「什麼意思?什麼是不是故意的?」

  王子非嘴角抽搐了一下,冷聲問:「你說呢?伱是不是故意把愛滋傳給老子的?」

  易惟文的表情有點意外,上下打量王子非兩眼,失笑反問:「你覺得呢?當然不是啦!我怎麼會這麼做呢?咱們可是好兄弟!」

  王子非臉色很難看,「但我查到你體檢查出愛滋的時間,遠遠比我的長,也就是說你是在確診了這種病以後,才傳染給我的!你還想狡辯?」

  易惟文表情更意外了,「這你都查到了?你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來查這個?」

  王子非見易惟文只是意外,卻沒有反駁,心裡的怒氣更甚,上半身下意識前傾,瞪著易惟文,低聲斥道:「所以,你真是故意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害老子?」

  易惟文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上半身微微後仰,懶洋洋地說:「這還用問嗎?你平時玩女人比我玩得還多,現在我得了這種病,你卻沒有,你說這公平嗎?還有啊!你以前可是親口說過的——咱們是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怎麼?現在我得了這個病,你卻不得?這算什麼有難同當?」

  王子非氣得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感覺易惟文現在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了,這說的是人話嗎?

  就因為這狗屁不通的理由,這混帳竟然把愛滋傳給了他。

  「姓易的!你敢這麼害我,你就不怕我報復你?」

  王子非怒瞪著易惟文喝問。

  易惟文無所謂地聳聳肩,兩手一攤,笑道:「無所謂啊!反正我得了這個病,這輩子也沒什麼好日子可以過了,你儘管報復唄!再說了,我現在犯了罪,很快就要判刑了,法律會懲罰我,你想報復我?你還能怎麼報復?就算你想報復,也得活到我出獄的那天吧?你可要努力活到那天哦!可別被隨便一場病毒性感冒給送走了。」

  王子非眼裡的恨意落在易惟文眼裡,竟然顯得那麼可笑。

  然後,易惟文還真的當著王子非的面笑出聲來。

  他覺得能把這個好朋友一起拉下水,很有趣。

  特別是王子非現在的表情、眼神,都讓易惟文覺得很爽。

  而他的笑聲,自然也刺激到王子非。

  王子非咬牙切齒地緩緩點頭,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冷笑道:「行!你現在很開心是吧?你覺得我現在報復不了你?那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對了,剛剛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負責你這個案子的法官,我認識!而且,很熟!」

  易惟文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王子非見狀,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易惟文反應過來,臉上浮現出慌亂之色,連忙起身呼喊:「子非!子非!非哥!非哥!別!別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放我一馬,我、我在別的地方補償你……」

  但任憑他怎麼呼喊,王子非都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