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麗麗美髮屋，肖衡生還有點暈乎。
今天他算是真的開眼了。
從趙炳『不收一分錢』先提前贊助電瓶車，到陳麗麗倒貼兩千塊入伙傳單錢，外加五百的會員充值費。
肖非凡說不花錢解決問題，還真就半毛錢沒花。
不僅沒花錢，這臭小子手裡，現在還拿著忽悠來別人的錢。
也是絕了。
老肖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這麼騷的操作。
更別說這騷操作，還是他親兒子一手策劃的。
半晌過後，肖衡生終究是沒忍住，木著一張臉問道：「你這，都是怎麼想出來的鬼點子。」
按道理來說，他和徐琳都是本分老實人。
怎麼就生養出來這麼一個滑頭的兒子呢？
「爸，這是生意策略，怎麼算是鬼點子呢。」
肖非凡聞言，有些不滿的反駁道：「這條老街區，不僅咱們超市生意不行，旁邊幾家門店再這樣下去，也得遲早關門。所以，這個時候整合資源，才是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當然，單單整合資源也不夠，還得講究策略，對症下藥，逐一擊破。
先用『電動車擺滿超市門口』這個鉤子，把趙炳鉤上賊船。
於是這幾十輛電動車，就成了非凡超市的資本噱頭。
這樣的情況下，順利拿下麗麗美髮屋的贊助費，也就簡單多了。
所謂借力打力，就是這個道理。
眼看著肖非凡越說越嘚瑟，老肖沒忍住笑罵道：「那接下來呢，繼續去忽悠？」
肖非凡把那一沓兩千塊塞進老爸口袋裡，嘿笑道：「走著。」
下一家被忽悠的幸運兒，是老徐列印社。
麗麗美髮屋以及捷安特電動車專賣店，算是非凡超市的對門，而老徐列印社的位置，則是在非凡超市的背面。
「徐叔，大訂單來了。」
肖非凡推開列印社的門，提高聲音嚷嚷道：「三萬份傳單的生意，你能吃下來不？」
老徐列印社的老闆，全名叫做徐忠強。
肖家父子上門的時候，老徐正在店裡列印學生試卷。
聽見肖非凡的話，他笑呵呵的說道：「必須能啊，剛才瞧見你家門口那大排場，我就知道肖老闆今天要來照顧我生意。」
「是吧，這做生意就講究一起發財，有好事兒，我肯定第一時間想到徐叔你啊。」
肖非凡把老肖口袋裡沒捂熱的兩千塊錢掏出來，痛快遞給徐忠強：「三萬張傳單，一共是六千塊對吧，也甭給我打折了，咱就按這個價格來。徐叔，我先付你一半的錢，這是三千，你點點。」
徐忠強四十多歲的人，早就活的跟人精一樣通透。
肖非凡這所謂的『三千塊』他上手輕輕一攥，就知道不對勁。
明顯『缺斤少兩』。
「老肖，你這兒子可不像你啊，滑頭的緊。」
徐忠強轉身看向後面的肖衡生，佯裝生氣道：「真要跟他做生意，那我不得虧死。」
肖衡生被擠兌的有些尷尬。
他還以為這臭小子能有什麼忽悠人的鬼點子呢，結果把兩千塊充當三千塊坑人。
那這不是鬧著玩的嘛。
「徐叔，這話就不對了，你說都是街坊鄰居，我能讓你虧嘛。」
肖非凡嘿笑道：「我家打算送電瓶車的事兒，你聽說了吧？」
徐忠強撇撇嘴，語氣頗有些泛酸：「聽說了，這條街上，也就你家有這個實力，能一次搬空老趙的店。」
肖非凡也不謙遜，嘚瑟道：「是吧，主要是我爸有錢。」
有錢人肖衡生：「……」
那我可太有錢了。
徐忠強也不想聽肖非凡在這裡吹牛皮，不軟不硬的諷刺道：「你爸都這麼有錢了，還讓你來坑我啊，壞心眼子。」
「叔，那帳不是這麼算的。」
肖非凡拉開椅子坐下來，瞥了一眼牆角的印表機，說道：「你這是，給學生列印試卷呢吧。」
徐忠強敷衍的『嗯』了一聲。
事實上，他到現在也沒明白肖家父子今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是這樣的叔，現在你這列印店，一般客戶群體都是學生，對吧。但說實話，有我家超市在前面堵著，客人來你這裡列印東西，還得繞一圈。」
肖非凡抬起手，在列印店的牆上敲了敲，對徐忠強擠擠眼睛：「那你說，我在超市開個後門，是不是就給你送錢來了。」
肖家超市最靠里的位置，是學生用品區。
一牆之隔，就是老徐列印社。
現在非凡超市要送電動車搞活動，可以預想到，接下來生意肯定會迎來一次全面爆發期。
學生們來超市買完學習用品，去後面結帳，然後順路去列印社複印文件、試卷之類的，多方便啊。
如果肖非凡願意開個後門，讓老徐列印社跟非凡超市的學生用品區聯通，那還真就是來給老徐『送錢』來的。
這一招，類似於肯德基和商場的『開小門』聯動效應。
接下來會員活動結束後，非凡超市的客流量肯定會迅速增加，開個後門新增一個疏散通道和收銀台，也能減緩超市壓力。
徐忠強聽到這話，愣神片刻，然後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不得不說，這辦法可行。
「怎麼樣叔，我不騙你吧。」
肖非凡笑嘻嘻的把那兩千塊又推過去，說道：「這三千，算是我交的定金，明天再帶著另外三千，和設計好的傳單內容來找你。」
這次徐忠強不再計較『兩千塊』還是『三千塊』的問題，非常痛快的接了錢：「行，明天叔把店關了，多找幾個夥計，先出你的單。但是非凡，你家那後門，可得抓緊時間開啊。」
「放心吧叔，明天就找工人開干。」
老徐列印社，搞定。
肖衡生已經說不出話了。
父子倆從老徐列印社走出來，遇見了滿頭大汗的趙炳。
瞧見肖非凡，趙炳老遠就邁開步子跑過來：「非凡，你怎麼來老徐這邊了，我找你一大圈了。電動車我已經讓人搬完了，接下來怎麼辦？」
這一上午，趙炳別的什麼都沒幹，就顧著搬車了。
肖非凡『奧』了一聲，裝傻道：「還能怎麼辦，再搬回去唄。」
抽獎活動還得再籌備幾天，總不能把這麼多電瓶車一直放在非凡超市門口吧，影響生意不說，萬一丟了怎麼辦。
而且肖非凡讓趙炳搬電動車，純粹就是為了借勢忽悠陳麗麗和徐忠強。
「啊，搬回去？」
趙炳傻眼了：「那你這不是折騰你叔我呢嘛。」
「叔，我折騰你做什麼啊你說，我尋思著，你得先把車提前搬出來，咱一是確定到時候電動車怎麼擺放在門口合適，二是也能確定好具體數量。」
肖非凡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然到時候我怎麼跟你結錢呢，咱交情歸交情，帳肯定得提前算好。」
趙炳一想，是這個道理啊，伸出大拇指贊道：「不愧是名牌大學生，想的就是周到，那電動車先放你家超市門口威風一把，等晚上我再找人搬回去。」
至於現在為什麼不搬，因為太累，也太熱了。
「好嘞。」
肖非凡跟著趙炳一起往回走，似乎是隨意開口跟老爸閒聊：「爸，待會兒你先回去，我再去趟麗麗美髮屋，跟陳姐商量下傳單內容的事情。」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在趙炳看來確實挺隨意的。
但肖衡生一聽，就知道這很『刻意』。
果然，還沒等老肖點頭，趙炳就好奇道：「非凡，你找老徐是為了列印傳單給超市做宣傳吧，這裡面還有陳麗麗的事兒呢？」
「對啊，三萬份傳單，也算是個挺大的宣傳途徑。到時候不僅非凡超市，麗麗美髮屋也會跟著打個GG。」
肖非凡順勢接過話茬，突然問道：「趙叔，方便問下，你家電動車賣一台能賺多少錢不？」
忽悠人的最好辦法就是，掌控節奏。
從一個話題迅速帶到另外一個話題，轉折的毫無徵兆，讓你猝不及防。
趙炳還沒琢磨明白麗麗美髮屋為什麼要在非凡超市的傳單上打GG，乍一聽見肖非凡的問題，尷尬道：「不是，非凡，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趙叔你別誤會啊，我家不打算做電瓶車生意，也不是想打聽你的利潤。」
肖非凡笑道：「是這樣的，我們馬上要發三萬份傳單了對吧，我尋思著，你們店裡要不要也跟陳姐一樣，出點錢咱一起打GG。你出三千，如果按照你一台電動車賺三百利潤來算，那這三萬份訂單里，只要超過十個人來買你家車，那你就賺到了，對不對？」
趙炳一琢磨，哎？是這麼回事兒哦。
在後面默默聽著兩人談話的肖衡生：「……」
來了來了，又是熟悉的套路。
最後，趙炳終究沒頂住忽悠，拿出來了三千塊的『傳單贊助費』。
六千塊列印費，就這麼湊齊了。
不僅如此，老徐列印店、捷安特專賣店、麗麗美髮屋的三個老闆，還各出五百塊，在非凡超市辦了會員卡。
肖非凡把這剩餘的一千五交給肖衡生，說道：「爸，這錢你明天找幾個工人，在超市後面開個後門，然後加個收銀台。」
「……」
老肖拿著這一千五百塊錢，暈暈乎乎回到超市。
徐琳已經在超市里望眼欲穿等了一大上午，見到肖衡生，著急道：「你們爺倆是要氣死我啊，趕緊說說，外面那電瓶車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我哪兒知道怎麼回事啊。
肖衡生語氣幽幽的說道：「還不都是被你兒子忽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