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我穿越了

  「嗡嗡嗡。」

  手機在震動,屏幕一亮一亮,時不時跳出一條消息通知。饒是木歌再好的脾氣,現在也有些頭疼。她希望老媽的電話早點來,這樣可以早點關靜音。

  這事還得說回之前閨蜜趙越拉著她非要玩的一款遊戲,名字起得很大,叫《封神·朝歌》。趙越覺得一個人玩沒意思,兩個人一起玩,平時還能一起發發瘋什麼的。木歌去試了試,玩了半天發現這是個女角色賣肉男角色降智的傻叉遊戲。

  總而言之,她不感興趣。

  但是作為一個新時代青年,這破遊戲浪費了她人生寶貴的一下午,豈有放過的道理?

  於是木歌打開遊戲論壇,無視了遊戲論壇置頂板塊的抽獎活動,噼里啪啦一通敲鍵盤,銳評:「劇情離譜,角色塑造扁平,不知道怎麼好意思端出來的,建議早點抬出去。我給它打兩分不是因為它值兩分,是因為這個系統的評分最低只有兩分。」

  然後她這條一針見血的留言悲催地被抽中了一等獎。官方站還發了條簡訊給她:「恭喜您的評論被抽中為《封神·朝歌》三月激勵計劃一等獎,請儘快填寫個人信息。」

  這下論壇炸開了鍋,第二名真情實感的分析妲己的人物著裝和性格特點,第三名是個對著哪吒發癲的夢女,但是比起她這個看起來一邊吃飯一邊砸鍋的噴子都正常多了。

  好歹毒的運營,好歹毒的宣發!

  作為現代女性,我才不吃嗟來之食。木歌恨恨地想。

  「點進主頁什麼都沒有,小號吧。對手公司派來的黑子。」

  「笑死,這下踢到鐵板了吧,朝歌宣發簡直是天才,熱度上去了,黑子這下進退兩難。」

  「毛病呢,一等獎給誰不行?為什麼非得給個不愛遊戲的人?這不是寒了玩家的心嗎?」

  「是啊,我們都很期待一等獎裡面是什麼呢!唯獨一等獎沒公布呢。」

  「我覺得它說得挺對的,還是怪公司不該給他這個獎。」

  「那個黑子有本事別收這個獎,給我們真愛抽啊,言行要一致,別一邊說遊戲不好一邊咬著獎不放,要點臉行不行。」

  「我靠,這機器人抽的吧,也不審一下真的是。」

  木歌微微一笑,好!激我是吧。那我偏拿!

  她發揮自己十年網癮的手速飛快填完了地址。這是我應得的,憑什麼退給別人?再說,二等獎是手機,三等獎是個冰箱,這些都是在抽獎之前就公布的,只這一等獎只有中獎玩家才知道。這個神秘感的勁兒,簡直吊足了玩家胃口。

  故意的吧,難道一切都是廠家的陰謀?在一等獎放個黑子,再給人家發幾十塊的玩意,不花多少錢就起到掛黑的效果,還能給遊戲帶一波熱度。要是老娘拿到獎品是個敷衍的破東西,看我不把它掛網上揭示你們遊戲運營商歹毒的用心。

  真是十年衝浪平安度,一朝中獎被蛇咬。咬人的還是如此喪心病狂的遊戲廠商。

  她隨便在網上瀏覽了一些信息,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赫然亮著「外賣」。她最近由於被畢業論文整的頭大,無心買任何快遞,回過神一想,應該是所謂的「神秘的終極大獎」到了。

  ——趙越,我獎到了。

  她一邊換鞋一邊給趙越發了個信息,這閨蜜在得知一等獎就是她之後花了一分鐘就消化完了她不喜歡這款遊戲這個消息,並且迅速原諒了她,強烈要求要做第一個知道終極大獎的人,木歌提醒她除了遊戲方的人,趙越起碼應該第二個知道的,因為她木歌絕對不會忍著陪她一起看或者是錄什麼開箱視頻的。

  ——好吧,那我也要親眼看看,太大了我就親自去你家看!!!

  當時趙越是這麼回復她的。

  木歌隨便蹬了雙鞋,飛快跑下樓,又飛快爬上樓。

  這么小的盒子,看起來也不正式,就是手機也沒這么小的啊,木歌一邊拆一邊想。

  等她拆完,一個黑色的緞面盒子擺在她面前,她莫名其妙想到網上人家婚戒也是這種盒子裝的,大小也差不多。

  打開盒子,絲絨的黑布上躺著一個月牙形的玉佩,在燈光下瑩潤透亮,散發著一種聖潔的美感。

  木歌取出玉佩,大概五毫米的厚度,她發現玉佩的邊緣有點像楓葉似的設計,上下缺口中心對稱,玉身有雲紋,像魚又像蛇,如果再來一個一模一樣的玉佩,剛好能拼成一個整圓。

  值多少錢?她經常看到網上一些古董如果是一套,就特別值錢,少一個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發獎就發獎,發一半什麼意思啊?打電話給你理論理論。

  「嗡嗡嗡。」

  老媽。

  「死丫頭,剛剛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明天到味臨天下啊,越越那邊你給我通知到啊!」老媽咆哮道,木歌看了看,確實有五六個未接電話,應該是剛剛下去拿快遞沒顧得上。

  ——明天在味臨天下。對了,我已經拆開了,拍個照片給你看。

  ——不行,不許拍,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明天咱們同時交換!

  ——好吧。

  木歌,從小到大都極其淡定。她對一切都沒什麼感覺。

  從小開始,小考大考,從來沒遇到過什麼挫折,一切都能達到她的既定目標,家裡各個都挺滿意,在外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出門被誇好看,現在出門被誇又聰明又好看,每次她都能笑得很得體,回一句沒有沒有,哪裡哪裡。她一路走來太順,有點野心,但是不太大,總而言之,有種年紀輕輕就老了的感覺。

  第二天,木歌隨便打了個的。出門前還不忘帶著那那個小禮盒,要是她沒帶著,趙越會掐死她的。

  在車上,她忍不住又把那個盒子裡的玉佩拿出來仔細端詳了一下。

  手機在手裡一個勁兒嗡嗡嗡。

  「到哪了?你爸給你買了最愛吃的綠豆糕,早點坐車過來,不冷不好吃......」老媽聽起來心情不錯。

  「馬上到,馬上到。」牧戈打哈哈,說句實話,她對過生日這件事,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例行公事罷了。

  她正打算開口再說點什麼,看到右邊窗口轉彎一輛黃色鐵皮的大貨車在無限接近自己,她瞪大眼睛,渾身的血液凝固,手腳唰得一下子冰涼,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嘴巴還在「啊啊啊啊啊啊」。

  一片黑暗。

  老媽,我生日忌日變成一天了,你不要太傷心。對過生日沒感覺,對掛了還是有感覺的。

  「你幹什麼呢!」

  木歌睜開眼,一個扎著倆沖天辮的小姑娘一身淡藍色袍服,滿臉不善地看著自己。

  她穿越了。她二十二年平平無奇的人生跟門前流水一樣無聊,現在終於有了能讓她的大腦感覺到刺激的事情了。但是這刺激來得也太大了點!

  「叫你偷懶,叫你偷懶!說好去掃山門的,你在這睡死過去了吧,跟豬一樣。」說著就要來揪木歌的頭髮,木歌一面拽住她要來揪自己的那隻手,一面心想怎麼別人穿越都附贈原主記憶的,到我這怎麼就這麼坑了?腦子一片空白不說,上來就是個搞霸凌的小太妹。

  突然,木歌回憶起《封神·朝歌》的內容,突然覺得無比眼熟,難道自己穿越進遊戲了?難不成那個什麼一等獎是個什麼內測名額?這模擬的也太真了吧?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脖子那裡果然掛著那個半月形的玉佩,難不成這就是啟動器?她一轉眼,眼睛微微眯起,打量著眼前這個妹子,火一下子就噌起來了,心道從小我只受過我媽的氣,你算老幾?

  那沖天辮小太妹見她態度反常,不把自己當回事,臉一拉,舉手就要扇她。

  木歌冷笑一聲,這開頭的小太妹就是自己的師妹——反正網頁遊戲上是這樣寫得,她們在崑崙十二金仙之一的太乙真人座下修煉——沒錯,就是哪吒的師父,算起來她是哪吒的師姐。

  可她本人資質愚鈍,所幸師父信萬事自有因果,沒有因為這個理由把她踢出去。在乾元山金光洞這一段基本都是廢柴靠躺,等著好姐妹來救她。眼前這個就是銜枝師妹,主要技能是告狀坑她,劇情小推手之一。看她以前愚鈍傻笨,處處欺壓她,把自己的執勤推給她來做,被師父罵了到她面前來發瘋發脾氣,在她屋裡又砸又摔,還不收拾!

  她深知,遊戲主線是一定要進行的,不論自己做出了什麼行為,都不可能偏離程序編碼的範疇。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看了前面那個沖天辮小丫頭一眼,眼看是躲不掉她的一巴掌了,索性一頭往她身上撞過去,跌出了門外,乘勢騎在她身上,揚手正要打,一聲清越的女聲突然想起:「牧戈姐姐,且慢!」

  我怎麼還叫這個名?這一聲不知道是觸發什麼開關,過去的記憶悉數擠入腦海,她在這裡的名字叫做牧戈,從五歲和陳符雲一起被大師兄大世界帶到乾元山,再到師父對自己百般嘆息,再到其餘同門冷嘲熱諷,再到被銜枝一行人欺負。反正遊戲主線還得走,不打白不打,牧戈啪地一聲給銜枝一個清脆的耳光。

  實在是,太爽了。現實里不能打人,但打遊戲真的可以泄憤啊!

  符雲見狀,一路小跑,趕緊把她倆拉起來,還給她拍了拍衣服,活像個媽。銜枝還坐在原地,捂著發紅的臉頰,瞪大眼睛看著牧戈,擰著眉毛,重重地吸氣呼氣。

  「你瞅啥?」牧戈毫不示弱道。

  一時間,符雲和銜枝臉上都出現見鬼的表情,還互相交換了眼神。

  怎麼了?你們也是玩家嗎?這樣看著我幹嘛?

  「你給我等著!」驚愕的表情沒有在銜枝的臉上多停留一秒,她便氣勢洶洶地丟下一句惡女反派專用台詞跑路了。

  這台詞也太古老了,這人設也太扁平了。有這麼好的技術幹嘛不找個好點的劇情導演?

  「牧戈姐姐,你會說話了?」符雲眼中滿含熱淚,仿佛見到了百年難遇的奇蹟一般。

  說個話而已,你怎麼那麼激動?

  不過你們說的話其實按照聲音我是聽不懂的,但是很神奇的能懂意思啊。這是什麼技術啊,會不會破壞我的大腦啊。

  「啊,好像是啊,太神奇了,我居然會說話了?」牧戈很不在意的回覆道。她玩遊戲第一遍都是跳過黨,這遊戲應該再加個自動跳過功能,作為玩家每天這樣回復npc很累的啊,這點上還不如pc端呢。等出去了就給他們提意見,如果可以的話。

  「牧戈姐姐,她肯定去告狀了,等一會你就說是她先動的手,嘖,這樣好像不好,要不你先裝作像以前那樣,你那樣師父肯定不會相信你會扇人巴掌的。就這樣吧。」符雲咬了咬嘴唇,「就這樣吧。」

  「師父會管這個事嗎?」這裡的對話她跳過了,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劇情,但是就弟子之間小打小鬧,按理說太乙真人這種老人家日理萬機的,應該不會有空管兩個小徒弟之間的小打小鬧吧?她高中的分管校長都沒這麼閒。什麼事都得管那他用什麼時間來修煉呢。

  符雲解釋道:「銜枝跟清鶴大師兄關係非同一般,你忘了?師父閉關,自然長兄如父,他當然能責罰我們。大師兄也是個明白人,素來都知道小師妹刁蠻。只是她臉上的巴掌印還在,這事可造不了假,他必然要來查問一番的,你到時候就裝作和以前一樣,大師兄也知道你是個什麼樣子,等他來看了,他必不會相信小師妹的話。」

  牧戈點點頭,心道自己演技不怎麼樣,怕是等會看到小師妹圍著大師哥一口一個「大師哥」嬌滴滴的樣子,自己會一不小心笑出來。

  符雲給牧戈前後理了理衣服,理了理髮髻,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叮囑了一番例如大師兄佯裝要打你千萬不要躲,再怎麼說你你也不要回嘴,只要當作沒看見沒聽見就好了。

  沒過一會,只見清鶴果然被銜枝拖著來了,身後還有一男一女,估計是別的師兄師姐。符雲立刻拉著牧戈的袖子給清鶴和其他幾個師兄行了個禮。這遊戲做得精細,只出場一次的路人都建模了。

  「大師兄,就是她,她剛剛不僅說話了,還打我了。」銜枝嬌滴滴道,說著還把手上擦破的一處放在清鶴面前晃了又晃。

  「師妹,我相信牧戈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和符雲妹妹都是我從山下帶回來的,我們看著長大的,就算是真的打了你,也是無心的,你到藥房去拿些仙藥,好生養著就是了。」清鶴往後看了看兩邊的同門。

  和稀泥的大師兄,還好不是色令智昏類型,不至於讓自己血壓太高,牧戈迅速評估了一下。

  「大師兄,要我怎麼說你才肯信嘛,她剛剛真的說話了,語氣還很兇呢!」銜枝見清鶴明顯不想懲罰牧戈,有些著急上火。

  「那她剛剛說什麼了?」清鶴身後那位師姐看著像是不耐煩這個刁蠻小師妹無理取鬧了,冷眼道。

  銜枝有些怯,咬了咬,學著剛剛牧戈的樣子,說了一句:「你瞅啥?」

  很強的學習天賦,但是真的好好笑啊。牧戈表面一副眼神渙散的痴傻模樣,心裡已經在狂笑了。

  清鶴三人不解的互相看了看,交換了眼神,看銜枝的目光愈發複雜。

  「不信你們看!」銜枝氣急敗壞,搶一步上前,揚手就要給牧戈一巴掌,巴掌還沒閃到牧戈臉上,那師姐便以驚人的速度上前抓住銜枝的手腕別在身後。

  牧戈感受到掌風,紋絲不動,玩家怎麼能在這種情節里掉血啊。於此同時,她感到符雲也鬆了一口氣。

  「銜枝師妹,請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師父閉關,我們本就事務繁多,請回房休息吧。」那位師姐冷冰冰道。

  姐姐好帥,看到沒,這就是正常女角色啊,牧戈在內心誇讚道。

  「你放開我!」銜枝這話雖然是對著師姐說的,卻是看著清鶴。

  那師姐也看了清鶴一眼,那樣子頗像是在說,給你點面子。

  「是她!是她唆使牧戈打我的!剛剛分明她也在!」銜枝指著符雲,篤定道。

  發現情況不對立馬改變戰略,人才啊。

  師姐又看了她們二人一眼,銜枝又嚷道:「師兄師姐,我臉上這個巴掌印是真的,我就是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能為了告狀去打我自己一巴掌吧!」

  清鶴道:「是這個道理。這樣吧,符云云來峰禁足三日,負責山門灑掃,銜枝在房中禁足三日。」

  各打五十大板。

  「符雲領罰。」

  銜枝恨恨地看了牧戈一眼,「銜枝領罰。」

  那三位師兄師姐一邊打趣那個師姐的功力又有進步,一邊說著別的話離開了。

  銜枝又剜了牧戈和符雲一眼,牧戈也回了個不相上下的眼神,氣的銜枝直翻白眼,氣鼓鼓地留下一句「以後要你好看」,恨不得把牧戈房外石路都跺碎。

  「牧戈姐姐,後三日我倒不能來看你了,你要小心些,要是有人來找你麻煩,能忍則忍,忍不了,就來找我,我幫你想辦法,總之,我一定會幫你的。。」符雲一連串說了一大堆,牧戈想說話硬是沒找到話里插針的機會。

  等到符雲說完,牧歌才終於歉然道:「對不起,是我害你受罰了。」

  符雲拉住牧戈的手:「姐姐不要這樣說話,要不是姐姐的娘,我今天還不知道在哪呢,哪能來這裡修煉?可惜嬸嬸要我好好保護你,我沒能做到,還是讓姐姐被欺負了。」說著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哎呀,你別哭了,我沒事的,真的沒事的!」牧戈拍了拍她的手背,從過去的記憶來看,符雲真的一心一意的履行諾言,雖力有不逮,但不可謂不盡心。

  「好,姐姐要好好照顧自己,姐姐能說話,能識字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去準備準備。」

  「好,你好好的,別太難過了!」牧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難捨難分。

  符雲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牧戈這才細細看山上地風景。不得不感嘆這遊戲建模簡直一流,她身後是一排弟子住的房子,樑柱為紅木,一人一間,一共三層——此時她只一人住。山上樹木蔥蘢,雲氣蒸騰,飛鳥棲息,仙鶴翩飛。往下雲煙飄渺,不見陸地,眺望遠處,皆是雲海,雲海之上露出山峰之巔,每個都如她所住地起霞峰一樣,仙氣裊裊,氣候宜人。屋外,種植桃花仙草,一水潭,旁有石桌石凳,以供休憩。各山峰之間在山腰處有棧道相連,想見棧道,必先下山,走下厚厚地雲氣方可見。

  要不是我還得回現實世界,在這過日子也蠻舒適啊,也就幾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同學喜歡來找麻煩,但是不用考慮論文,不用考慮找工作,簡直無事一身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