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愛卿!委屈你了

  門外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動他衣袍。陽光從破碎的門框間斜斜灑入,與他周身散發的寒意形成了鮮明對比。

  周雲若心猛地一緊。是驚愕,也是無奈。

  而寧紫淵則是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抹挑釁。

  這般看去,二人坐在床上,寧紫淵衣衫不整,而她的手心還貼在他的胸口。

  耳邊又迴響她的那句「你比蘇御好」。蘇御眼底愈發陰沉。

  抬起腳,每進一步,屋內的溫度便似乎下降一分,直至蘇御站定在床邊,周身散發的寒氣幾乎凝成實質,將空氣凍結。

  寧紫淵一瞬間怒指著他:「蘇御,你都定親了,還想怎樣?要不要臉了?」

  蘇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寧紫淵,你以為你是誰?」

  說著,目光又轉向周雲若:「過來。」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想起他在攬月閣肆意欺負自己。

  周雲若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道:「你又是誰,憑什麼管我的事?」

  疾步追來的周生承一進門,就見雲若揚起臉瞪著蘇御,那臉上還起著密密麻麻的紅疹,驚得人眼皮直跳。

  又見那寧國舅站在她身旁,跟著附和:「就是,哪有妹夫管姨子的。」

  此刻,雖看不清蘇御的表情,可從他那顫動的袖口,知道他動怒了。唯恐收不了場,忙上前拉過雲若。

  呵斥道:「沒規矩,蘇大人也是你能頂撞的。」

  周生承話音未落,門外便傳來鐵甲軍士的靴聲。

  禁軍,身著黑鐵盔甲,手持長槍,將房間團團圍住。

  領頭的將領目光銳利,掃視一圈後,最終定格在蘇御身上,行了一禮,聲音有力:「蘇大人,皇后娘娘有請周小姐與國舅爺一同入宮。」

  周雲若心弦緊繃,快速掃了眼寧國舅,當下一狠心,咬破舌尖,以袖掩唇,又猛咳幾聲,拿下袖子,嘴角流出一道鮮血,人瞬間倒了地。

  直到上了周府的馬車,才敢睜開眼。

  石霞一見她睜眼,忙道:「主子,您醒了,還有哪裡疼?」

  周雲若直接坐起身子,在石霞震驚的目光中,問道:「你和裴依依是怎麼回事?」

  「我·····我們醒來後,莫名其妙的在八角亭里,像做了場夢似的。」

  「然後,···就到處尋您,又遇見大老爺,他叫我來馬車上等你。」

  周雲若點點頭,心中的波瀾卻未平,自己剛剛那一倒,蘇御和寧國舅搶著抱自己,差點打起來,幸虧大伯父背起自己跑了出來。

  大伯父將自己送上馬車,命車夫帶自己速回府醫治。

  自己則替她去皇后娘娘那裡請罪。這段時日,她是該裝病,閉門不出了。

  到了紫雲院,周雲若淨了面,臉上的刺癢感才緩解了些。

  之前那方擦臉的帕子,是用薯藥汁泡過的。她對薯藥過敏,但凡碰著那東西,就會起紅疹,

  此刻,攤在床上,扶著額頭直嘆氣。

  「這日子以後可怎麼過~」

  石霞為難地看著主子,默了半晌,小聲道:「小姐,不然我們離開京都吧!」

  周雲若無奈的嘆了一息,哥哥留京述職,家業都置辦了,還有那群孤兒,祖母與大姐,她一個也放不下。

  石霞蹙著眉頭,也跟著嘆氣:「可裝病也不是長久的法子。」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等蘇御娶了瑾萱,他若繼續糾纏,妹夫調戲姨子,我就告訴伯父,看他大學士的臉往哪放,我就不信沒人治得住他。」

  「那寧國舅呢?」

  「哎~」

  周雲若無力的嘆氣,那也是個難纏的。

  她心煩意亂,直到傍晚石霞端來晚膳,她還是一口也吃不下。

  閆昭坐在桌前,沒心沒肺的吃的,子歸起身端來一碗雞湯。

  「雲姨,喝些湯吧!」

  到底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她端著湯喝了一口,只是舌尖一沾熱湯,痛得厲害,便放在一邊對子歸說:「你且去吃吧!這湯我晚會喝。」

  子歸眼眶突然就紅了:「雲姨,我娘那會就是吃不下東西,才··········」

  周雲若撫了撫他的頭:「好孩子,別擔心。雲姨是長壽之命,等你做祖父時,我還健在呢!」

  子歸笑著點點頭:「一言為定,雲姨,等您老了,我每日都帶子孫給您請安。」

  似被戳到傷處,心口悶疼,周雲若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到閆昭身上。

  只見他正惡狠狠地咬著筷子上的紅燒肉,每一下都似乎帶著極大的怨念,那塊肉在他嘴裡被咀嚼得「咯吱」作響,油汁順著嘴角淌下。

  桌上的帕子不用,卻故意用袖子來擦,周雲若瞬間扭過頭不去看他。

  晚飯後,大伯父命小廝給她送了口信,說皇后和寧國舅那邊不用她擔心,沒有詢問她的病情,想必是從黃藥師那兒得知了她是裝病。

  ——

  深夜下了場春雨,窗外,芭蕉葉被細密的雨點淋得嗒嗒作響。

  蘇御沉著臉坐在金絲楠木椅上。

  身前跪了一排暗衛,各個垂著腦袋,屏聲斂氣,氣氛壓抑,好似烏雲蓋頂。

  蘇御勾起唇,寒了一天的臉色又染上一絲戾氣。

  「不見了?」

  「回大人,今日寧國舅從宮裡出來,卑職一直跟著,明明見他進了寧國公府,可晚上再去時,又和昨晚一樣,是那替身,卑職一間間屋子查看,都沒有他,這人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蘇御緩緩起身,修長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打開窗子,目光穿過雨幕,看向黑沉沉的天空,挑眉冷嗤一聲:「小子,變聰明了!可惜你惹錯了人!不想出來,那就別出來了。」

  次日一早

  早朝後,陛下特意將蘇御召到養心殿。

  「愛卿~委屈你了。」

  「陛下,臣受委屈沒什麼!只是寧國舅損了您與皇后娘娘的顏面,再由著他胡鬧,御史台那邊只怕……。」

  一說到御史台,皇帝就皺眉,一大早,御史們就紛紛上摺子。全是寧國舅對蘇御欲謀不軌的惡行。

  加之昨日禁軍親眼所見,寧國舅確實當眾撕扯蘇御的衣衫,把人腰間玉帶都給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