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內部走出來一個奇怪的女人,面相有些老,又有些圓潤,耳垂也異於常人的長,但偏偏體態很年輕,身上穿著淡黃的長裙,頭髮很長只用一根髮帶扎在了身後。
這女人出現後,整座山莊就像是電影中被定格了的畫面,一切都不動了,門窗上都殘留著各式人物的剪影。
趙青青盯著這女人,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但是一時半會兒又完全想不起來。
「快放開我,大家悄悄地跑出去。」長發青年看到這女人出現之後,心裡狂跳得厲害,小聲地沖趙青青說道:「快點,不然大家都沒命。」
躺在地上不能動的寸頭男臉上也滿是驚恐的神情,眼睛似乎都顫得從眼眶裡掉出來了。
「你是什麼人?」趙青青見長發青年這種表現,不免有些好奇,直接沖那個女人喝問道。
長發青年嚇得差點沒尿了,連忙沖趙青青道:「別說話,你想死,我特麼的還沒活夠呢。她視力不好,但是耳力很靈敏,你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她就能發現我們。」
「你們來了。」那個長裙女子聽到聲音,不由得笑了起來,移目看向趙青青那邊,「很好,又帶了兩個人過來,我很高興。不過……」
長發青年身體抖個不停,連忙說道:「只要娘娘放我們走,我們還會帶更多的人過來。本來我們視頻發在網上後,會有一大批人過來的,結果視頻被封了,這裡也被禁止涉足了,實在不能怪我們。」
「怪你們,不,我怎麼會怪你們呢。」長裙女子呵呵輕笑,相當和善地說道:「我還要感謝你們呢,要不是你們把我從沉睡中喚醒,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就被推平成了一堆爛泥呢。」
聽著這話,趙青青心裡來了感覺,想到了一個可能,隨即心裡又覺得自己的推測實在有些荒謬,於是沖長發青年求證似地低聲喝問道:「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長發青年瞥了趙青青一眼,低聲回道:「你看她的樣子,像誰?」
「看著非常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趙青青疑惑之處也在這裡,「少廢話,快說。」
長發青年只得回答道:「落楓山上,以前有座寺廟,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果然如此,我知道了。」趙青青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了,落楓山以前最有名的景物,除了秋天的滿天紅葉之外,還有就是山頂上有座成史悠久的求子菩薩廟,只不過六十年前就被毀了。當時還有個奇怪的傳聞,就是毀廟的時候,菩薩像好像顯靈了,直接預知到危險提前逃跑了。
「這世道,什麼都能成精嗎?」趙青青之前感覺這女人有些面善,就是因為想起了廟裡菩薩的模樣,通常都是長著一張又長又圓的臉,五官舒展,耳垂粘肩,顯然頗有福相,而姿態常常又是常著少女的體形來塑造的,所以在變成真人出現時,才會有非常強烈的違和感。
「時辰差不多到了,如果你們不走的話,那就都留下來陪我好了。」長裙女人的聲音相當的悅耳,但是話里卻不帶半點感情,遲鈍得像是一個小學生在念課文一樣。
長發青年連忙搖頭:「還請娘娘開恩,我們馬上就走,以後肯定會給你帶來更多的人氣的,你要是殺了我們,那就沒人幫你了。」
「幫我?」長裙女人笑了笑,「其實有果兒就夠了,她現在已經能夠離開落楓山了。」
「你說陳果兒?」趙青青淡淡地說道:「已經被這兩個人渣殺了,扔在了那個坑洞裡了。」
長裙女人聽到這話,沉默了一會兒,嘆息著說道:「果然是這樣,我說果兒怎麼會明明知道我今晚會現身,還躲著不見我呢,原來如此。」
長發青年連忙撇清自己的干係:「那是強子乾的,以前也是他殺的,跟我沒有關係。」
「高風,你特麼!」寸頭男忽然感覺身上的束縛變弱了,立即掙扎著站了起來,衝到長發青年跟前,「明明是一直都是你的主意,現在竟然好意思推到我的一個人身上。」
長發青年仍舊被趙青青一腳踩在石頭上,沒辦法閃躲,吃了寸頭男好幾拳,不禁回罵道:「是我的主意,但主都是你動得手!你還專門找道士要過符水,就是想把果兒徹底殺死。」
「放尼瑪的屁!老子今天先殺了你!」寸頭男惱羞成怒,抬手就掐向長發青年的脖子。
趙青青看著有些不爽,一腳把寸頭男給踹飛了:「都給我老實呆著,真當我是擺設啊,在我面前還敢動手動腳的,信不信我揍得你們生活不能自理。」
「你到底想怎麼樣!」長發青年壓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沖趙青青道:「你要是警察,那現在就把我們抓去局子裡,別特麼磨磨嘰嘰的。你只是一個多管閒事的普通人,那就快點放開我,你想死,我特麼的還想活呢。」
「老實給我呆著,不然現在就讓你生不如死!」趙青青狠狠地瞪了長發青年一眼,殺意一閃而逝,嚇得長發青年差點直接尿了,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嗯?」長裙女子那雙無神的眼睛緩緩看向趙青青,笑著說道:「看來他們找來了一位了不起的人,是來殺我的嗎?」
趙青青淡淡地說道:「我又不是殺手,不會動不動就殺人。」
「那就好,我也不是。」長裙女子點了點頭,似乎是心中稍定。
「我過來,只是想調查一些事情。」趙青青懶得拐彎,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看你的樣子,似乎是這座山莊的主人,那我就直接問你好了。」
「可以,你問吧。」長裙女子呵呵輕笑,「不過,能不能讓你的同伴換個地方睡覺,我不喜歡他的呼吸聲。」
趙青青愣了一下,不禁回頭看了看,赫然發現活道什麼時候夏天竟然躺在一塊石頭上睡著了,還發出了不小的鼾聲。
「師傅,你沒事吧?」趙青青走近過去,推了推夏天,「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的。」
夏天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閉著眼睛回答道:「我是不會累的,只是這裡有些無聊,而且我要是不睡的話,那個女人就得死了,你也就沒得問了。所以,不用管我,你還是直接辦你的事兒吧。」
趙青青沒明白過來夏天話里的邏輯關係,不過既然夏天讓她看著辦,那聽他的話去做就行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趙青青轉身再次面對那個長裙女人,「你到底是什麼人,這段時間附近的靈異現象跟你有沒有關係,那些屍體是不是你搞的鬼?還有……」
「這位姑娘,有話慢慢問就是,我們還有時間。」長裙女子擺了擺手,召來了一把紅色的椅子,落在趙青青身後,又問道:「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趙青青倒是坐了下來,「我問完話就走,當然,如果這些事情跟你有關,那就會帶你一起走。」
長裙女子搖了搖頭:「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或者說暫時不會,還沒到那個時候。」
「那可由不得你。」趙青青冷聲說道。
長裙女人輕笑一聲:「這位姑娘,你在我的地盤,居然還敢如此跟我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你膽大,還是說你狂妄。」
「我叫趙青青,不用姑娘姑娘地叫。」趙青青的耐心向來有限,這會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還有,你最好別逃避我的問題,我很不喜歡這樣。」
長裙女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似是有些糾結地說道:「那你問吧,能回答我,我肯定回答。不能回答的,你問了也沒用。」
趙青青才不管那些,再次問道:「你是什麼人?」
「嚴格來說,我不是人。」長裙女人笑了笑,不無自嘲地說道:「你應該也看出來的,這事也無須隱瞞,我就是以前廟裡的那尊菩薩像,六七十年前有個閒得發慌的修仙者,給我點了一身的靈氣,於是我就變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我這算是妖,還是算是別的什麼靈物。」
「那個修仙者是誰?」趙青青倒沒料到會是這麼回事,不禁問道。
長裙女子回想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是個女道士,姓岳,她自己說是崑崙山來的,其餘就不知道了。」
「崑崙山?」趙青青沉吟一下,不由得思索起來,那多半是原來崑崙山上的修仙者,「她為什麼要給你點出靈氣來?」
「這個誰知道呢,你得去問她了。」長裙女人淡淡地說道。
趙青青接著問出了一個比較嚴峻的問題:「那些屍體是怎麼回事?」
「那些人可不是我殺的,但是屍體一直埋在落楓山下大概一萬米左右的地方。」長裙女人不由得解釋起來,「他們確實是古人,應該是以前被人當成了活牲來獻祭了,然後遇到了什麼天象,被完全無損地保存在了地底。」
趙青青冷聲說道:「我問的是,為什麼這些屍體會現世。」
「不想在地底呆了唄,那我就把他們送出來了。」長裙女人淡淡一笑,「而且對你們人類來說,那些屍體應該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吧。得了好處,還來質問我,是不是有些過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