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幾乎持續了一夜。
直到天色微微亮起的時候,突變的風向將濃煙吹向反方向,在濃煙中煎熬了半夜的四部士卒終於能夠好受些了。
然而,濃煙雖然遠去,大火卻並未熄滅。
不過,晨風將灼熱的氣浪帶向相反的反向,也讓他們舒服很多。
一夜的煎熬,幾乎所有人都是灰頭土臉的。
嗓子更是幹得快冒煙。
為了安撫這些躁動不安的士卒,四部主帥命令大軍往西側移動兩里。
那裡有一大片水潭,可以讓大家補充水源,然後洗個澡,緩解一下焦躁的情緒。
兩里地並不遠。
很快,大軍便來到水潭附近。
一到水潭旁邊,煎熬了一夜的士卒便爭先恐後的奔向水潭,擠在水潭邊上拼命的往肚子裡灌水。
更有甚者,不顧還有人在喝水,直接就跳進水潭中。
好在這時候的四部人員都只想讓自己幹得快冒煙的嗓子舒服點,也沒人去計較這水還干不乾淨,而且,他們也壓根兒沒有細菌之類的意識。
有人帶頭,其餘人也紛紛往水潭裡面跳。
「噗通!」
「噗通……」
一個接一個人不斷的跳進水潭之中。
很快,偌大的水潭裡面便擠滿了六七千人。
眾人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跟下餃子似的。
只要稍微有點空隙,便有士卒跳下去。
這些士卒一波接一波的,這一波人將自己洗了個乾淨爬上岸來,另一波人馬上又跳下去,盡情的水裡撒歡,發泄著心中的鬱悶的情緒。
看著在水裡撲騰的那些士卒,四部主帥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眼,同時鬆了一口氣。
如此過後,這些士卒的焦躁情緒應該能緩解不少。
短時間內,應該不用擔心譁變了。
水潭雖然不算小,但架不住四部人員眾多。
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所有人才將身上洗了乾乾淨淨。
他們身上清爽了不少,心中的焦躁情緒也逐漸消散,臉上逐漸有了笑容。
中午。
四部主帥一邊聚在一起吃著乾糧和野菜,一邊商量著,下一步到底要怎麼走。
是離開這裡,還是選擇繼續在此固守。
如果要離開,那必須抓緊時間,不能等到天黑。
天黑以後再出發,很可能會遭到荒族強者的騷擾。
雖然一兩個荒族的五重道境強者的偷襲,不能對他們造成太大的損失,但眼下四部所剩的人馬都不多,死一個就少一個!
能不給對方機會,還是儘量不要給對方機會!
就在四人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不遠處突然毫無徵兆的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慘叫聲瞬間打斷四人的思緒,四人匆匆起身趕往士卒中查探情況。
此刻,四部的營地已經徹底亂成一片。
「啊……」
「疼死我了!」
「好疼,救命啊!」
「誰給我一刀吧,給我個痛快……」
無數人躺倒在地,滿地打滾的哀嚎慘叫。
更有甚者,不斷的用腦袋撞擊地面。
不知道是想把自己撞暈,還是想要想要藉此來緩解疼痛。
看著眼前的景象,四部主帥徹底驚呆了。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北戎主帥滿臉鐵青,憤怒的嘶吼著。
四部所剩的士卒,就數北戎最多。
然而現在,倒在地上哀嚎慘叫的人,也是北戎最多。
放眼望去,能站著的人,幾乎全都是一重道境及其以上的人。
和他們一樣,那些人臉上也掛滿茫然和驚恐,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為何突然會變成這樣。
憤怒之間,北戎主帥迅速衝到一個疼得以頭撞地的士卒面前,一把將其揪住,殺氣騰騰的吼道:「說,你到底怎麼了?」
「疼……好疼啊……」北戎士卒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不斷的哀嚎。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臉頰完全扭曲,牙齒都快咬出血來。
顯然,已經痛苦到極點。
正當北戎主帥憤怒不已的時候,卻發現這士卒的手上有東西不斷來回移動。
北戎主帥心中一凜,馬上將不斷掙扎的士卒按住,撕開他的衣衫。
士卒的身體上,幾一個米粒大小的東西不斷在他身上亂竄。
仿佛,要衝破他的身體。
隨著那東西的活動,士卒的慘叫聲也更加悽厲。
趁著那東西移動到士卒手臂之際,北戎主帥閃電般的出手。
真氣所過,一塊血肉從士卒身上掉下來。
血肉之中,一條條如針尖的蟲子相互裹挾在一起,迅速吞噬那塊血肉。
頃刻之間,血肉便被吞噬殆盡,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
隨著血肉被吞噬,那些蟲子迅速壯大。
抱在一起的蟲子剛才還只有米粒大小,眨眼之間便猶如黃豆粒一般。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即使身為五重道境強者,北戎主帥也不由得頭皮發麻。
「蠱術!」
就在此時,聶扈突然衝到北戎主帥身邊,滿臉驚恐的叫道:「這是消失數千年的巫族蠱術!」
巫族蠱術?
聽到聶扈的話,其餘三名主帥的臉上同時劇變。
雖然巫族已經消失數千年,但巫族蠱術,還是讓人談之色變。
曾經,巫族憑藉強橫的肉身力量和可怕的蠱術,讓人聞風喪膽。
即使巫族突然消失,巫族的蠱術還是成為各個勢力的夢魘。
如今再見到巫族的蠱術,瞬間讓他們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傳說。
努力的壓住心中的恐懼後,北戎主帥滿臉猙獰的嘶吼道:「他們怎麼會中了巫族的蠱術?」
聽到北戎主帥的問題,三人也跟著愣住。
「水!」
突然,西烈主帥猛然一拍自己的腦袋,「那水潭裡面的水有問題!」
「水?」
幾人臉色陡然一變,迅速沖向水潭。
只是,無論他們盯著水面如何看,卻也沒從水裡找到任何的蠱蟲。
「肯定是荒族的人搞的鬼!」屈玄翼滿臉鐵青,殺氣騰騰的說道:「他們昨晚放火,根本不是為了逼我們放棄固守,也不是為了讓我們的人譁變,只為讓我們的人口乾舌燥、精神緊繃!而他們,已經提前在水中下了蠱!那些蠱蟲,肯定是在那些士卒跳下水中的時候鑽進他們身體的!」
西烈主帥面色陰沉,咬牙問道:「幾乎所有人都跳進去過,為何有些人沒事?」
「據我所知,這應該跟下蠱的人的實力有關!」
聶扈接過話茬,低吼道:「下蠱的人的實力應該也就一重道境,甚至還不到一重道境!所以,那些實力強的人都沒事!只有通玄境及其以下實力的中了蠱!」
「該死!荒族大軍裡面,怎麼會有巫族的人?巫族不是消散數千年了嗎?」北戎主帥雙目一片血紅,心中不斷滴血。
其餘三人的臉色也陰沉得可怕。
但卻沒有人能回答北戎主帥的問題。
良久,屈玄翼痛苦的閉上眼睛,發出一聲悲憤的長嘆,又滿臉猙獰的說道:「那些中蠱的人,怕是沒多少能撐下來!現在,我們只能與荒族決一死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