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夜色晦暗,驚雷大作。
不少日本人都被突如其來的雷聲嚇了一跳,只是雷聲過後,又恢復了先前的喧囂,只以為是那陣陣春雷,雨前徵兆。
不光如此,事實上就在落雷之後,一股詭譎古怪的妖氛瞬間自日租界深處席捲開來,將其籠罩。
遂見日租界裡的人就好像跟著了魔一樣,痴笑、癲笑、傻笑,宛如變成了行屍走肉般沒了意識,當真是好不詭異,渾似不受影響。
也就在落雷的地方,幾條身影正自纏鬥,當中的一男一女赫然便是那師兄妹二人,而圍殺他們的,則是一位忍者,兩名陰陽師,還有一位東瀛浪人。
以二敵四,這二人也是斗得有來有往,可乍見一道閃電驚雷突然落下,將本來步步緊逼的四人逼退,戰圈隨之一分。
像是察覺到蔓延開的妖氛,那師兄神情駭然,不禁失聲道:「好可怕的妖氣,都快化作結界了,這日租界裡果然匿著一隻大妖。」
二人索性沒了遮掩,只感受著呼嘯而過的妖風,還有漸漸掩去的星光,全都額滲冷汗,這妖氣之濃,幾乎都快化作結界了,置身其中,兩人如墜寒潭,心神被奪,只似落入龍潭虎穴,渾身都不自在。
再看圍攻他們的四人,除了那兩個陰陽師,剩下的兩個表情木然,唯有眼神古怪變化,渾身上下不見丁點人氣,分明就不是活人,可手段卻凌厲非常,讓人防不勝防。
更讓他們臉色難看的是雷聲一響,四面八方人影躥騰,這會兒黑暗中已不知道亮起多少雙眼睛,可當真是自投羅網。
「嘁,我當是誰呢,又是你們?」
一個冷沉沉的嗓音驀然在這個時候響起。
「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這兒來溜達,活的不耐煩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如臨大敵的兩人先是一驚,而後一喜。
尋聲望去,陰影里,有一道身影正睜著一雙殷紅獸瞳環顧著四面八方的敵人,慢騰騰的走了出來,看著慢,可他一抬腳落步,人已在四五米開外,猶如鬼魅。
夜色的陰影下,來人不是蘇鴻信又能有誰,這手底下,還拎著兩顆扭下來的頭顱呢,儘管用了縮骨易形的手段不是本來相貌,可他背後的斷魂刀卻錯不了,師兄妹兩個見之大喜。
而蘇鴻信眼中所見可與肉眼不同,只見一股妖氣如烏煙從日租界深處散開,鋪天蓋地,好不驚人。
他臉頰也跟著一抖,嗅著那妖風,嘴裡冷哼了聲。
「好一股狐狸的騷臭味兒,胡家的?」
蘇鴻信隨手把手裡的腦袋一拋,卻是呲牙一笑。
「我倒是忘了,這小日本可沒有仙家的稱呼,而且,瞧這架勢,八成氣候還不小,敢不敢劃條道,報個腕兒?」
他這一出來,眾人反應全然不一,那師兄妹二人是又驚又喜,只道天無絕人之路,要知道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煞神,號稱「人間閻王」,凶名在外,看來今天這是峰迴路轉。
而那些對手、敵人,他們已齊刷刷的望向蘇鴻信,就像是傀儡般,更古怪的是眼泊中隱約浮出一個女人的影子。
「放眼這片神州大地,能身懷如此驚人惡氣,神懼鬼厭的,恐怕您就是那位傳聞中的不世凶人了吧,蘇鴻信閣下?」
這些人齊齊開口,而且說話的聲音還是個女的。
蘇鴻信聞言一掀眉,同時心裡一凜,只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和那張鬼臉有關,所以猜測這背後的應該也是個什麼見不得人的老鬼,可沒想到卻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只修成了氣候的狐妖。
「藏頭露尾!」
「蘇先生此言差矣,我本就在此處,可從未藏過,倒是蘇先生讓我們一番好找啊,既是來此,不妨前來一會,我可是久仰蘇先生的所作所為,想要好好聊聊呢!」
眼見這些人當真如傀儡一般受其操縱,蘇鴻信歪了歪脖子,淡淡道:「不急,等我割了你的腦袋,再聊也不遲!」
「看來蘇先生對我的誤會很深啊,既然如此,那我便恭候蘇先生的大駕了!」
不得不說,所有人全部都是一個聲音,一個腔調,這場面確實有夠詭異的。
「那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
蘇鴻信反手一握斷魂刀。
「索性我也不藏了,有什麼能耐儘管使出來!」
說話間,他渾身上下已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細碎聲響,就好像是磨豆子一樣,原本尋常的身形頃刻間如暴起的虎熊,徹底膨脹了起來,不過短短數個呼吸,晦暗的星光下,一道魁梧的身影已像是魔神般佇立在原地,渾身煞氣狂飆,頭髮根根豎起如戟。
也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一條條鬼魅身影已掠了出來,大戰一觸即發。
「啪!」
與此同時,日租界深處的那間院落里,那身穿和服披散著黑髮的女子,眼中卻是倒影出了蘇鴻信的影子,特別是看清了蘇鴻信的身形輪廓,以及漸漸清晰的面目後,她手中茶杯先是莫名一頓,而後怦然脫手滑落,就連氣息都像是跟著停了。
「怎麼了?」
女子有些詫異自己的變化,她就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
但她那雙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猝然一轉,化作一雙碧幽幽的狐眼,繼而渾身一顫,視線直勾勾的望著面前的空氣,又像是在望著那已散去的身影。
「我好像認識他!」
「哦?古老如你竟認識他?難不成他也是這世間那幾條為數不多的漏網之魚?」
一個人的嘴裡,居然冒出來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
「唉!」
無來由的,女子幽幽一嘆,素手掀指,面前立見無數水滴在指尖匯聚,在空中化作一尊兩尺高低的人像,端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奇的是,這塑像竟與蘇鴻信有八九成相似,但不同的是,這人身穿甲冑,猙獰怪戾,一頭墨發濃密盡皆散在腦後,身形偉岸至極,霸道天成,雖像,卻絕非一人。
她沒去理會被打濕的袍子,而是緩緩撐身站起。
「豈止是認識!」
「他是誰?」
女子驀的一驚,她秀眉一蹙,有些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她可是深知自己體內供奉的式神究竟是何等的存在,眼下卻生出這般古怪變化。
「你會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很想了解這天地間很多不可思議的存在麼?他就是其中之一,曾幾何時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