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來了!」
等蘇鴻信趕回精武會的時候,有學生立馬欣喜非常嚷了一句。
大廳里眾人都在,不過,尚雲祥的臉色卻不好看,蒼白的嚇人,有些虛弱,但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武夫相爭,一橫一豎,何況對方還是不得了的高手,能站著,那就說明至少沒輸。
而結果則是兩敗俱傷,沒分勝負,可整個上海武門的情況卻不容樂觀,應戰之人多是敗亡,除了精武會,剩下的就是八卦門能爭個高低,其他的,哪怕這太極門都沒討得了好,苦苦支撐,最後還是這修行中人施以援手,才不至於落得個悽慘結局。
「他媽的,這日本人怎麼突然蹦出來這麼多高手!」
那伙夫臉色鐵青。
他氣息顯露,面上泛白,看樣子也是經歷了一番惡鬥。
「他娘的,我雖說瞧不起這日本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這能耐當真不俗,要是我師弟接這茬子,估計還招架不住!」
「別瞅了,武門裡就你打死了一個,其他的沒一個贏的!」
見蘇鴻信回來,這人眼神一亮。
這時候,李存義才為他介紹了一下,原來這伙夫姓丁,大名丁連山,宮寶田的師兄,之前就是他奔的八卦門的場子,遇到的也是一位東瀛浪人,雖說沒贏,但也沒輸,基本上和尚雲祥一樣,拼著兩敗俱傷的打法接下來的。
怪不得,蘇鴻信一掀眉,原來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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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實在點就是八卦門的里子,藏而不露的大高手,至於八卦門的面子,那就是宮寶田了,要名聲有名聲,要地位有地位,大內侍衛統領,還被賞賜過黃馬褂,這名頭可是不小,說出來也是漲臉。
「我說呢,呵呵,原來是你!」
得知了蘇鴻信的真實身份,丁連山雖有意外,卻也沒太大驚訝,這天底下的高手不少,但真正厲害的,滿打滿算也就那麼幾個,他也疑惑這怎麼突然蹦出來個高人。
一番交談。
「不一樣,這些人身上有古怪!」
蘇鴻信把之前那日本人的詭異變化詳細說了一遍,屋內眾人聽的都皺起了眉頭,而後神情凝重無比,既是驚奇,又有無奈,可謂憋屈至極。
「我說呢,搞了半天,敢情用的旁門手段,以你的意思,一切古怪,都在那張人臉!」
丁連山一聽這事兒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真要比拳腳,那自然是手底下見真章,可要說應付一些旁門左道看不到的東西,他們也沒多少把握。
蘇鴻信點點頭。
「不過,我之前追上去了,那東西跑進了日租界裡,錯不了,它身上沾了我的血腥氣!」
他視線掃過眾人,想也不想的說:「我打算今晚去試試水,恐怕這事兒和那些日本陰陽師脫不了干係,總得去探個大概!」
李存義眉頭緊鎖,並沒制止,而是問:「有把握麼?」
「有,至少全身而退不是問題!」
蘇鴻信重重的點點頭。
……
很快。
天已黑。
會館中有些冷清,只剩蘇鴻信和李存義二人在屋中促膝而談。
李存義望著面前容貌未改的青年多是悵然,遙想當年與之夜探紫禁城,與王五、李雲龍幾人快意恩仇的日子是何等的豪情萬丈,可如今,卻只剩他二人了,一番感慨,不勝噓噓。
會館裡的人,如今全都已分散出去,通知各門各派戒備提防,非是他們不想幫忙,而是根本無從下手,何況眼下不比當年,槍炮橫行,真要去了日租界,恐怕一個不慎那就得拖了蘇鴻信的後腿。
所以,權衡之下,今夜,只有蘇鴻信一人孤身前往。
「鴻信,今晚你可要萬事小心,不能大意!」
李存義是千叮嚀萬囑咐。
「老爺子放心吧,我明白,今晚還不打的時候,我只是去探個情況,也就打個盹的功夫,您就在屋裡侯著,回來了,咱再和你喝兩盅!」
蘇鴻信倒沒什麼準備的,背後綁好「斷魂刀」,留下幾句話,整個人氣忽然大變,腳下陰影扭曲一閃,人便撲入了黑夜。
夜風冷冽,月明星稀。
誰也沒瞧見,那屋頂飛檐上,有一道黑影正似鬼魅般急奔快走,就像是那飛檐走壁的貓兒,腳下無聲無息,然速度卻快的驚人,手腳並用,橫撲之下直去五六丈遠,雙臂一展更是幾如平地飛起,耳畔風響呼呼倒流。
這卻比白天快多了,狂奔了不知多久,蘇鴻信這才停下,他蹲身在一角飛檐之上,猩紅的獸瞳俯視著腳下的燈火。
「怎麼樣?」
他問。
遂見他衣領忽的一鼓,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卻是只灰毛耗子,頭頂一簇白毛,憨態可掬,這身形則是變化作拳頭大小,正是灰七姑。
「族裡的弟兄進不去,說是裡頭藏著很嚇人的東西!」
蘇鴻信眯眼一掃,白天也還好,未曾細看,但眼下一瞄,就見日租界深處有一團濃郁的怨煞之氣盤踞不散,不光如此,還有妖氣、邪氣、鬼氣,簡直就是一團污穢之地,遠望之下仿若煙雲般翻湧無常,深藏不露。
「裡面必然有極為不同尋常的東西,不過,進去已是勢在必行,我眼下最害怕的是素素的處境,還有那人臉的來歷,這些人手段談不上多高明,但勝在人多,此事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我估摸著要揪出一條不得了的大魚!」
這日租界到了半夜也仍是燈紅酒綠的場面,妓院、賭場裡更是吵鬧非常,時不時還能瞧見個醉漢被人扶出來蹲在路邊哇哇狂吐。
誰也沒察覺到這旖旎夜色下暗藏的殺機。
「那咱們怎麼辦?」
灰七姑也是凝重的看向日租界深處。
蘇鴻信嘿聲笑了笑,眸子愈發陰沉,他沉聲道:「呵呵,來而不往非禮也,當然要進去,而且,還不能偷偷摸摸的進去,得讓那些個人知道咱們來了,不然,怎麼探清他們的虛實?我倒要瞧瞧都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說話間,他原本尋常普通的身體裡,猝然湧出一團恐怖至極的煞氣,那煞氣濃郁非常,竟是幾快化作實質,恍惚間就似一團淡淡的血霧將之包裹。
一瞬間,近處一些個賭場妓院裡的聲音,竟是在這個時候,無來由的停了下來,只像是那兔子遇到了巡山的惡虎,感覺到一股莫名心悸,只似一陣寒潮襲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連狗叫都沒了。
但這股心悸來的快,去的也快。
再望去,飛檐上已空空如也,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