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長蟲非但口吐人言不說,且還能人立而起,大漢好懸差點沒被嚇得尿在褲襠里,先前喝的酒水,被那小風一吹,登時全化作冷汗滲出來了。
「哎呦,我去你娘的!」
隨後原地蹦起半米來高,連滾帶爬的就要跑,這可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不是撞邪了又是什麼。
不想沒跑出一步,大漢忽見眼前黑影一閃,那長蟲便已攔住了他的去路,尾巴直起,立在地上,整個身子都高高站了起來,姿勢要多詭譎有多詭譎,看的漢子瞠目結舌,頭髮根兒都立起來了。
「餘三,你看我長得像啥啊?」
蛇信子一吐,立時又冒出來一句人話。
被稱作餘三的大漢早就被嚇得激靈連連,一個寒顫,當下那濕痕順著褲腿就淌了下來,一股尿騷氣當時就傳開了。
他轉身再跑,不想回頭那成了精的長蟲立馬又攔住了去路,一雙冷幽幽的蛇瞳直勾勾的盯著他,瞧的人心底直打寒顫。
只說他連著跑了四五次,可次次都被堵了回來,眼見逃跑無望,估摸著平時也是位膽大氣粗的莽漢,這心底的懼意不知不覺已化作一股怒意,加上喝了點酒,大漢酒勁上涌,眼睛一紅,索性破罐破摔,沒好氣的破口大罵道:「看看看,我看你長的像你娘的棒槌把兒,再不滾,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吃了你肉不可……」
這一罵不要緊,那立起一人多高的長蟲當場就蔫軟了下去,躺地下掙扎了幾下就不動彈,口鼻冒血,反觀餘三? 站原地? 一雙眼珠子像是瘋了般胡亂轉悠,而後一個勁兒的往上翻白眼? 嘴裡「嗬嗬」有聲? 就像是卡了口痰,咽不下去? 咳不出來一樣,渾身更是時不時抽搐? 嘴角留著唾液。
此刻夜深人靜? 加之下著夜雨,街面上難見人影,冷清的嚇人,只剩這餘三一人魔怔了一樣站那嗬嗬怪笑著。
可笑著笑著? 餘三忽見有一道魁梧身影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面前? 正居高臨下的瞪著一雙幽紅的眸子看著,面上似笑非笑,有些玩味兒。
餘三無來由的猛一哆嗦,眼珠子上翻的只見眼白,舌頭微吐? 抵著舌尖,嘴裡嘶嘶有聲? 瞧著面前人影嘿嘿尖聲發著笑。
「哪來的、」
剛陰陽怪氣的開口,可一句話沒說完? 只聽。
「啪!」
餘三已是翻到了地上,像滾地葫蘆一樣? 在泥地上滾出去老遠? 一張臉頰腫的老高? 印著一個清晰分明的巴掌印。
再張嘴,兩顆後槽牙和血就被吐了出來。
他腰身一挺,只像是蛇形遊走般貼著地面就朝那魁梧黑影沖了上去,嘴裡嘶嘶嘶的,全是吐信聲。
「想不到這地頭還能瞧見野仙討封,你可真是夠不走運的!」
來人一手提著壇酒,自顧的喝了一口,雙腿同時連環挪閃掠出,一左一右,變換騰挪,眼見餘三已到面前,他忽的拔地一躍,立時高高縱起,而後當空一記鞭腿如重錘掃出,但聽「噼啪」一聲,餘三便重重摔了下去。
不等其起身,一隻腳便重重踩了上去。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老子給你揪出來?」
來人當然就是蘇鴻信。
「咦嘻嘻嘻,小子,你竟敢管閒事,怕是活的不耐煩了,這小子壞我道行,他的命我要定了,誰也別想管!」餘三嘴裡的聲音尖利且細,聽的人直起雞皮疙瘩。
蘇鴻信也不廢話,反手一抽斷魂刀,只聽碰的一聲,那刀尖這便直直插在了餘三的眼前,刀刃近在咫尺。
「出不出來?」
他淡淡的問。
眼見這殺生刃在前,餘三渾身一個哆嗦,只像是老鼠見了貓,不停往後縮著身子,嘴裡還悽厲道:「不出來,死都不出來,你可知道我是誰,我與那白龍真君交情匪淺,你敢傷我!」
「呵呵,傷你?老子還想殺你呢,別說你和那勞什子白龍真君關係匪淺,就、」
蘇鴻信話語一停,像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回想著「白龍真君」四字,不由的一掀眉,這不就是夷山上那馬上行洪的大蛇麼,這要怎麼說,想什麼來什麼。
「你說什麼?白龍真君?可是夷山上禪覺寺的主持,圓性和尚?呵呵,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能隨便殺你了!」
「嘿嘿,識相的就快把我放了!」
餘三身體裡的野仙還以為蘇鴻信怕了,語氣一拔,聲音愈發的尖利。
「放?」
蘇鴻信似笑非笑的將餘三提起。
「這世道可真有意思,畜生都敢和人講條件了,不過你放心,放,我肯定會放。」
他俯身抬手就在餘三頭頂猛的一抓,五指內扣,提起之時,立見一團黑氣被他帶了出來,黑氣翻滾,隱隱化作一團蛇影,掙扎扭動,發著驚慌失措的慘叫。
「說說吧,你和那白龍真君什麼關係?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著蘇鴻信那張猙獰畢露的臉,那蛇影這下是徹底怕了,饒是它一仙家,還沒聽說誰能抬手就破了這上身的手段,再看那眼前比劃的斷魂刀,嚇得動都不敢動。
「饒、饒命……其實我與那白龍真君並無關係,我不過區區一位精怪野仙,與那即將化龍之物又能有什麼關係!」
蘇鴻信面無表情,似是不信,抓著蛇影已發足奔向遠處。
雨勢愈大,地上一直昏迷的餘三,被雨水一淋,迷迷糊糊中便醒了過來,可一睜眼,嘴裡就哎呦出聲,捂著臉呻吟不停。
但吆喝了沒兩聲,他才似回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忙爬起來,屁滾尿流的就往回跑,嘴裡邊跑還邊吆喝著。
「有鬼啊,有鬼啊!」
惹得一路的雞飛狗跳。
再說蘇鴻信,他這一番發足狂奔卻是徑直出了城,朝黃河南畔趕去,腳下停也不停,硬是憑著一口氣跑出了半個多小時。
大雨滂沱,遍地泥湯,一望無際的曠野上,只聽遠方的盡頭傳來轟隆聲響,如滾滾雷鳴。
「……大師還請放我一馬,放我一馬,小的再也不敢了!」
手裡的蛇影還在連連哀求。
但蘇鴻信卻眉頭一簇,原因是他已到了那黃河邊上,只見其中濁浪激流,浩浩蕩蕩,水勢驚天。
「說,那蛇窟究竟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