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好說!」
蘇鴻信望著居高臨下俯視而來的老鴇,笑眯眯的說道,抬腳就上二樓。
只是這登樓的時候,他雙腿故意一繃一松,足尖連點,走的輕跳如奔,卻是露了點譚腿的底子。
時至今日,他這腿法日益精深,與當初早已不可同日而語,稍稍一露,便似鴻毛飄飛,動勢飄忽不定,如風動雲涌。
那老鴇美眸一閃,卻是笑吟吟的招呼道:「翠翠,領著這位爺去雅間侯著吧,我這就去喚白兒過來!」
說完轉身一扭纖腰,邁著蓮步,已轉進了一扇屏風後頭。
「這位爺還請隨我來!」
一旁的一個翠衣小丫鬟這時迎了上來,領著蘇鴻信挑著間布置精巧的屋子走去。
「白兒是誰?就是這樓子裡的花魁?」
蘇鴻信臉上掛笑,心裡暗思,就在之前,瞧見那個老鴇後,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想法,連一個風塵女子竟然都是不同凡俗的出馬仙,那這白蓮教的勢力,又該是何等的驚人?如那陳家溝所遇的老道,那樣的高手,又有多少?是否還有更厲害的?
倘若這些人真的圖謀旱魃,真要是找出來了,又是否有把握降住那旱天屠龍的怪物。
長生不老啊。
那旱魃受龍氣地氣滋養,早已超脫了生老病死,要說那怪物真能讓人長生不老,倒也有幾分可信,何況「白蓮教」來歷神秘悠久,教中恐怕還有不少非凡手段,興許還真不是虛言。
他倒是很想知道,那所謂的長生不老,究竟是個什麼名堂,而且那旱魃留著,遲早是個禍患,倒不如借著「白蓮教」的力量,將其除掉,亦或是,借著「旱魃」,除掉「白蓮教」,再或者,同歸於盡,那就天下太平了。
但真正讓他有這個想法的,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素素,離去之期已不足一年,他得為她做好一切打算,留下後手,若是帶不走,那就給她爭一條長生不老的命,只要紅顏不老,他夫妻二人,終有再相見的一日,否則,他心難安。
「公子莫急,等會一見便知,還請稍後!」
念頭飛過,他已被人帶到了一間布置的極為素雅的屋子。
看著丫鬟退了出去,蘇鴻信這才四下瞧了瞧,瞥了眼桌上的燃香,他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氣,嗅著屋裡的異樣氣味,眉頭不由一蹙,低聲怪笑道:「這味兒可真夠騷的!」
蘇鴻信眸光只在眼窩裡溜溜一轉,就見空蕩蕩的屋中,四處竟然開始漫出陣陣詭綠色的妖氛,雖說很淡,但那一股子狐狸的騷臭味兒卻是怎麼都遮掩不住。
「胡家?」
他低聲自語道。
話一出口,已落入旁人耳中,但聽「吱呀」一聲,那木門被推開的同時,一個笑吟吟的清脆聲音飄了進來。「我原以為閣下是武門裡的好手,想不到竟還識得出馬的路數,可要與我好好說道說道!」
蘇鴻信扭頭一瞧,只見門口已進來了三個人,三人衣裳各有不同,一白一黃一紅,白衣者居中,另外二人則是丫鬟的模樣,可他這一瞧,心裡便是一突,只見三人身邊各是盤踞著一條狐影,如煙似霧,邪魅非常,三雙碧眼俱是幽幽瞧著他。
乖乖,敢情自己這是進了狐狸窩了。
蘇鴻信心裡好不吃驚,以往他所遇到的對手,還沒看見過有這「出馬仙」結伴同行的,看來胡家和「白蓮教」關係不淺啊。
同時他心裡也有些拿捏不准,這「白蓮教」到底是個什麼名堂?
這可有趣了,狐黃白柳灰,除了白家的那群刺蝟,剩下的四家,他現在都算是見過了。
「閣下到此,只是為了尋花問柳,風流快活麼?」
正瞧著,那白衣女子已笑吟吟的坐到了他身旁,模樣倒是生的俊俏,可就是長了一雙狐狸眼,一顰一笑,只像是從眼睛縫裡瞧人。
「是和不是有什麼不一樣麼?」
蘇鴻信好奇的問。
那白衣女子笑道:「你要真想尋歡作樂,我這樓子裡的姑娘隨你挑,男人嘛,所求不就是金銀富貴,還有女人,保准能讓你一夜快活,樂似神仙,權且交個朋友!」
「可你要不是,故意來挑事兒的,那從今往後,可就得給我們這群姑娘們端屎倒尿,洗腳搓背了,咯咯!」
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這女人一時掩嘴發笑,只笑的花枝亂顫。
蘇鴻信聞著三人身上的那股味道,心裡直泛噁心,卻道為何,蓋因這她們身上的氣味和當初那「聖母廟」里的人骨粉末散發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恐怕其中還夾雜了別的東西,**蝕骨,男人聞上一口骨頭都能軟了。
怪不得這「胭脂樓」生意這麼好。
蘇鴻信笑笑。「我聽聞紅燈照雖名頭不小,但少有人能瞧見過白蓮聖母的真容,今日倒是有幸!」
傳聞這白蓮聖母神龍見首不見尾,且所率「紅燈照」的女子皆是身手高超,每每殺洋人都是身先士卒,名頭不可謂不大,而且在「義和團」里的呼聲也是不小,比那曹福田和張德誠都相差不多了。
不錯,眼前這人,正是那白蓮聖母,此人瞧著還不足二十的歲數,模樣嬌嫩,要不是灰七姑提前給他說了,說不定他還真能看走眼。
那白衣女子笑聲兀的一停,毫無徵兆,一雙狐狸眼漸漸睜開。「我就說嘛,你這一身的陰煞邪氣,那麼多樓子,偏偏就挑中了我這一家!」
蘇鴻信忙一擺手。「可不是我挑的,是你們的人拽我進來的,大抵是我長得太過一表人才,天下女子見到都會芳心暗動吧!」
白蓮聖母沒想到蘇鴻信突然說了這麼幾句話,神情微怔,而後笑的玩味兒。
「那你說說吧,見我,所為何事啊?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恐怕你今天是出不了這門了。」
「自然!」
蘇鴻信上身微伏,而後,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實不相瞞,小弟近些日子,意外入手了一件寶貝!」
白蓮聖母好笑道:「你且說說,是什麼寶貝?」
蘇鴻信一呲牙。
「一件衣裳!」
瞧見面前人呲牙發笑,屋裡的另外三人不知為何心裡一突,這渾身竟然是有些說不出的不自在,像是有些冷。
白蓮聖母冷冷道:「你莫不是來消遣我的?」
只聽蘇鴻信不可置否的繼續道:「你聽我說完啊,我這件衣裳可不是普通人的衣裳!」
白蓮聖母嗤笑道:「怎麼?難不成還是件龍袍?」
蘇鴻信嘿聲一笑,瞧著對方那雙狐狸眼,他笑的古怪。「嘿,還真就是件龍袍,而且這龍袍上,可是有不得了的東西!」
「什麼?」
聽他這麼說,那白蓮聖母也似有了興趣。
蘇鴻信坐直了身子,嘴唇一張,卻是無聲的說了四個字。
「大清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