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拖住
林奇在北部星域搞出來的大新聞超出了許多人的預料，洛哈林的帝國政府或許反應還會慢上半拍，但軍部里關於林奇的行動已經成為了最熱門的話題。
帝國西部星域，馬萊迴廊，桑坦星系。
作為整個西線的前端，馬萊迴廊和帝國星域的交界處，也是曾經烈日要塞所在的星系，現如今魯登道夫元師選擇在烈日要塞的殘骸邊進行新的要塞重鑄工程。
前來駐守馬萊迴廊的第十艦隊，也就順勢將艦隊駐地和指揮部放在了這裡。
原本他們打算駐紮在馬萊迴廊更靠前的戰略節點，甚至是靠到緩衝區的附近，像是和以前的第四航隊一樣駐紮在邊界。
但因為帝國和列塔尼亞的關係此時處於一個眉來眼去但不說破的暖昧階段，也是為了讓對方不會太過緊張，全力去對付維多利亞。
第干航隊才將駐地放在了如此靠後的位置。
但因為現在帝國也相當於掌控了兩國間緩衝區的半數躍遷站，兩邊都擁有緩衝區的情況下也不怕列塔尼亞突然反水又一次打過來。
第十艦隊的提督布魯諾上將在這段時間裡沒能撈到仗打，但也正應如此，他對魯登道夫元帥的敬佩之意也是比來之前日益見漲。
魯登道夫元帥在這段時間裡發揮的作用遠遠超出了他宇宙艦隊總司令的職能限制。
戰後重建工作，安置難民，分配物資，打擊海盜和潰兵，和列塔尼亞交涉、貿易、推進關係正常化進程。
上要找洛哈林溝通要錢，找帝國央行要貸款，找帝國各大公司拉投資和援助，下要安撫被戰亂波及的上千星系民眾，處理推起來能塞滿整個房間的糾紛和待辦事項。
如果不是布魯諾真的看過了魯登道夫元帥的臨時總督府是如何運行，他會以為魯登道夫元師帶來了整個總參謀部的參謀為他分擔工作量，
但事實上，他手上的人手只有半個統帥部的老班底，其他的都留給了洛哈林的林奇。
另外在蕾娜上位後很快就給他兼任了西部星域臨時總督一職，開設的總督府也很快招募了不少人才。
能以這樣的班底讓整個西部運行起來，布魯諾很有自知之明，就是十個他也做不到。
而除去魯登道夫元師本就強大的治理能力之外，他不知道的是，前者為了這一天，已經在心裡和紙上做了無數次預演。
《大戰論》這本著作的誕生，不知耗費了魯登道夫元帥多少心血。
直到林奇橫空出世，南征西戰，這才給了魯登道夫一個實施大戰論中戰略構想的舞台。
他需要利用這段西部星域的安穩時間，將其打造成連接列塔尼亞和萊茵帝國的繁榮走廊。
好在，西部星域處於百廢俱興的狀態，非常適合他的計劃展開，在這裡基本上找不到反對他的勢力。
西部星域因為連年戰亂，和宿敵列塔尼亞接壤，大部分都是帝國的直轄星域，貴族勢力本就不強。
在霍恩洛厄公爵帶著他的家族跳反以後，更是直接送走了成片成片的西部星域小貴族。
當霍恩洛厄家族選擇給林奇當狗的現如今，整個西部星域甚至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一舉超越南方星域，成為了帝國內部貴族問題最小的星域。
而且有著魯登道夫元帥在此坐鎮，面對半拉聯合王國外加自由聯邦的威脅，哪怕是最渴望利益的長老院也不敢對西部星域的事項指手畫腳。
當布魯諾接收到關於北境的情報後，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想不通林奇為何會選擇如此強硬地鎮壓北境貴族。
恰好此時魯登道夫元師正在桑坦星系和列塔尼亞的特使會面，他便忍不住找到了魯登道夫元師，打算問問他北境的情況。
好不容易見到了結束會談的魯登道夫，布魯諾連忙對特使歉意一笑，隨後跟上魯登道夫的腳步，恭敬問候了幾句。
原本布魯諾嚴格意義上應該算是總參謀部出身的高級軍官，但因為他的革新理念在總參謀部不受歡迎，所以他對於統帥部等軍部其他部門沒有偏見。
本就對魯登道夫元帥抱有敬意的他，實際見識到魯登道夫的本事後心服口服，已經將自己視為了半個統師部的自己人。
魯登道夫平日裡對於提拔後輩軍官一向是不遺餘力，對這個布魯諾也相當看好。
此時聽到他對於北境林奇決策的疑惑後笑著開口道：
「北境的形勢，要結合著第六艦隊和北境三國來看才行。
我想，很多貴族就是跟你一樣，犯下了比較基礎的錯誤，誤判了林奇所面對的壓力，所以才會選擇主動施壓。
我問問你，現在第六艦隊在哪？」
「已經進入了北境三國，但僅停留在邊境附近，因為薩拉斯帝國只是在逐步擴大邊境衝突的烈度，尚未真正開戰。」
布魯諾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關於北境的情報現在在軍部可是高優先級的內容，高級軍官只要有權限，那就一定會第一時間獲知。
「那麼他們的補給物資現在是怎麼供給？」魯登道夫元帥繼續問道。
『是由自由聯邦出錢，北境三國實際提供..．」
林奇和自由聯邦的秘密合作不是公開的消息，但對於軍部的高級官員，
尤其是提督這種級別，還是有權獲知，而說到這，布魯諾已經有些皺起眉頭。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但卻又仍有一種隔著輕紗的朦朧感，就差一點看破最後的關鍵。
魯登道夫元師沒有賣關子，繼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北境現在的補給線狀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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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諾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了，因為他知道，答案是照常運行。
也就是說，北境的那些補給線，在第六艦隊已經離開北境的情況下，還在像平時一樣給第六航隊所在的荷爾斯勒星系運輸補給。
這也就意味著，在那些貴族眼裡，只要騷擾這些補給線，就算是拿捏了軍部的命根子。
但不清楚林奇和自由聯邦協議，以及不清楚第六航隊動向的他們根本就沒意識到，不是這麼回事。
而他沉默的原因則是，他本是知道這些關鍵信息的，結果還是犯了和貴族一樣的問題。
誠然，他作為身在西部星域的艦隊提督，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對北境的信息掌控不完全，判斷不準確也是無可指責的事情。
但在他眼中，這正是他和林奇差距的切實體現，後者能夠主動設計圈套讓貴族鑽進去，他卻看不破這個圈套。
魯登道夫元帥看著布魯諾無奈的表情，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坐觀其變就好了，從南部平叛一役過後，我就從沒擔心過林奇會玩不過這些貴族。
你啊，有競爭心是好事，但可別被那傢伙給打擊到了。
在人類的歷史上，總會隔段時間冒出來一個讓同時代天才黯淡無光的存在，和林奇這小子比的話，我的履歷其實也就不算什麼了。」
北部星域，康拉特伯爵領，銀松星系。
這個位於北境和東部星域臨近區域的星系，可以毫不誇張地被稱為是兩片星域非法生意的中轉樞紐。
來自東部星域的奴隸商人、傭兵團和海盜在這裡為貴族提供各種非法服務，或是銷贓。
而北境逃亡的罪犯、奴隸或是過不下去日子的人，則是會來到這裡，試著進入東部星域成為一名傭兵或是海盜。
至於後者中有多少是貴族自己派出來的人手，沒人去關心。
畢竟海盜們的活動經費，除了從商隊和平民身上獲取，那就是靠著貴族的贊助了。
至於這裡的法理管轄者，保羅·康拉特伯爵，他高坐在金錢堆砌而成的高台之上，漠視自己的領地上犯罪分子來來往往。
這些人在他的領地上活動，要給他上交一份保護費，想要找個貴族贊助者，要交一份介紹費，而貴族們需要從他這裡買奴隸或是尋求黑色地帶的暴力服務，也要交一份中介費。
兩頭吃的暴利，讓他短時間內就積累起了可觀的財富，而康拉特伯爵也毫不吝嗇，砸下重金為自己組建了一支足有五千大小戰艦的私兵艦隊。
艦隊的指揮官曾是一位在東部星域名震一時的海盜團長，這位團長想要安享晚年而不是死於海盜團日益激烈的權力鬥爭，因此接受了康拉特伯爵的邀請。
只是在康拉特伯爵看來，這老傢伙只是害怕霸者越來越頻繁的清繳罷了。
艦隊的船員們除了家族的成員和奴隸外，更是吸納了大批嗜血好戰的海盜船員。
這些傢伙平日裡對金錢和女人的需求不小，若不是康拉特伯爵的進項真的很大，他也養不起這樣一支龐大的「海盜艦隊」。
康拉特伯爵對這支艦隊的戰鬥力有一定的自信，他自信艦隊不會輸於北境的任何貴族艦隊。
可問題是，現在打上門的是特麼的帝國艦隊，帝國第十三艦隊，縱使他膽大包天，卻也不想用雞蛋去和石頭碰一碰，看看誰更硬。
現在帝國艦隊距離他這銀松星系只剩幾十光年的距離，就算是炸毀了躍遷站，堵塞了躍遷通道，也就還能拖延個最多一天時間。
他要好好思考，是相信自己在中央星域的人脈，還是就地反擊，又或是帶著自己的海盜艦隊逃到東部星域去做大做強。
首先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逃到東部星域是不能選的選項，因為這個選項糟糕到在他看來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他和那些亂竄的逃犯和奴隸可不一樣，可以預見的是，只要他跑，就會被帝國通緝，甚至定性為反叛者。
康拉特不認為去東部星域就能躲過帝國的追捕，要知道霸者可還在那邊等著呢。
就在他愈發煩躁，甚至想要砸個東西冷靜一下的時候，放在桌上的終端亮起，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中傳出。
「康拉特伯爵，長老院已經數次督促陛下對北境發生的艦隊擅自行動進行制止並調查，但陛下顯然在給林奇拖延時間。」
如果林奇在場，那麼他一定能聽出來，此時說話的人，正是長老院的鮑德溫勳爵。
鮑德溫·凱希·古斯塔夫勳爵，這位勳爵沒有獨立的家族領，但是在中央星域的勢力盤根錯節，和許多大貴族都有著聯姻和親戚關係，因此被選為長老院的首席。
只不過在蕾娜的登基大典過後，鮑德溫勳爵的長老院首席之位被林奇強硬讓給了艾尼德公爵。
要說鮑德溫勳爵不記恨林奇那是不可能的，而他也因為龐大關係網，並沒有直接被長老院給踢出局，而是取得了艾尼德的次席位置。
他現在和康拉特伯爵的對話，倒還真不算是為了針對林奇而來，他是為利益網受到的威脅而來。
東部星域的黑色產業，背後的贊助者是整個帝國的貴族階級，其自然涉及到各大星域乃至中央星域。
如果說康拉特伯爵是背景罪惡的客，那麼鮑德溫就稱得上是帝國貴族非法生意的總代理商，前者雖說不是鮑德溫的下級，但也是要給他一筆錢的。
他憑藉自己的關係網和在中央的權勢，一邊給東部星域的非法生意打掩護，一邊向其他星域輸出這些服務。
靠惡的交易網絡，就是這樣在貴族中擴散並紮根。
鮑德溫勳爵現在需要想辦法將康拉特保下來，不然的話，天大的麻煩可在等著他。
損失一筆上供還是小事，損失整個北境的市場，也只會讓他的生意傷筋動骨。
可要是康拉德手上那些北境貴族的罪證被林奇拿到，他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
此時的康拉德聽到他說蕾娜陛下拖延時間，當即有些急切道：
「媽的，這對..：，讓他們上位可真是帝國的災難，勳爵閣下，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北境貴族損失慘重，影響的可是整個帝國！」
鮑德溫不耐煩道：
「廢話，我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現在我在想辦法聯合洛哈林的貴族階級給陛下施壓，你那邊一定要拖住。
就算是和帝國艦隊動手都要拖住，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