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奇關係不錯的上校參謀盧迪此時緊張得汗都快要流下來。
他為了躲開一幫同僚又是開盤又是嘲諷的喧鬧，選了個靠後排的位置。
哪曾想，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一位肩上四顆將星，肩章還有花紋裝飾的中年人就坐到了他身邊。
馬休·安代克斯伯爵，統帥部副部長，魯登道夫的有力副手，大將軍銜隨著這位大佬落座，盧迪身邊很快就坐滿了跟隨後者一同到來的將官。
這下，心寬體胖的盧迪感覺自己就像是混入狼群的哈士奇一樣，坐立難安。
「格里芬那傢伙，來了統帥部也不通知我一聲，還好我被魯登道夫閣下從深空之眼叫了回來，不然今天這場大戲還看不到。」
馬休大將和座位另一側的副官隨口抱怨了一句，很快便轉過頭來看向盧迪。
「你是那個戰略分析處的.．．」
「盧迪上校，馬休閣下。」
「不必多禮，哎，上次玩推演這東西，好像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上校，
格里芬弄出來的那個小編隊是什麼玩意？」
馬休大將平日裡常駐深空之眼要塞，幫魯登道夫元帥處理著各類軍務。
在盧迪的印象里，這位大將平日裡總是面帶微笑，明明是貴族，卻在平民階級軍官居多的統帥部風評極好。
而在笑面大將的名號之下，卻是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和極高的自我要求。
在他擔任統帥部副部長的這幾年，人事、軍費、艦隊調動，凡經他手，
就沒有出過岔子的事。
盧迪連忙開口解釋道：
「大將閣下，格里芬閣下是在一開始的艦隊構築里，犧牲了一部分輔助配置，選擇攜帶特種工程航編隊。
這種編隊可以在推演過程中在艦隊後方修築超光速躍遷航道，一旦修築完成，艦隊就會獲得強力的正面效果。」
「哦？有點意思，格里芬還是老樣子，一上來就要和小年輕爭奪戰場的主動權，真不要臉。」
盧迪汗流瀆背，只能當做沒聽到最後一句話。
但馬休大將的說法他是認可的，因為這種沒有提前預設勝利目標的推演對決，最終的勝利條件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摧毀艦隊信標或是擊潰敵方航隊。
就連摧毀旗艦都不能算立即獲勝條件。
在這樣自由度極高的戰場上，戰術的選擇和主動權就變得重要起來。
是對攻還是防守，防守反擊還是側翼繞後，若是膽子大一點的，甚至可以選擇帶防禦工程編隊，圍繞星球或是直接在宇宙中修建太空站。
可以想像的是，如果格里芬艦隊能夠輕鬆附加躍遷航道帶來的補給加成林奇艦隊就會陷入正面戰場都難以應對的不利局勢。
為此，後者必須在相互接觸後，迅速展開攻勢，阻止航道修建完畢。
五光分放在真實的宇宙環境中，不進行躍遷的話是個需要耗費相當時間才能跨越的距離。
但在推演對決中，前期互相發現的偵查和接近階段，時間都將以六倍速快速推進。
一般來說，現實世界最多半小時，兩邊都能接近到互相能夠目測觀察的階段。
兩邊都採用快攻戰術的話，用時二十分鐘結束推演的也不是沒有。
而在艦隊朝著信標信號方向前進的時候，林奇和格里芬都不約而同地，
以專注的表情在指揮台上快速操作著。
這一步不需要盧迪講解，馬休大將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為艦隊增添預設戰術。
遭遇中央突破戰術該如何應對，敵艦隊分兵該如何迎擊，通訊遭到干擾後航隊該繼續進攻還是先調整陣型。
從地面戰爭到宇宙戰爭，一支部隊執行訓練過無數次的預定戰術時，效率必然會比臨場接收到的命令要高。
一個短短的戰術名詞背後，可能是數月乃至數年的苦練汗水。
百年海軍這句話，換到宇宙戰場，一樣適用。
推演AI為航隊省去了訓練戰術的時間，但要使用什麼戰術，戰術要達到什麼效果，那就要看指揮官腦子裡的存貨如何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著，誰背的戰術越多，誰就厲害。
已經被公審處列的派克中將，曾經可是戰略分析處的戰術之王。
火力全開之下，他可以在一場推演里錄入幾十上百個預定戰術。
但事實證明，不能將戰術和艦隊本身結合起來的話，卵用沒有。
在這個環節里，一眾參謀最喜歡猜的就是哪邊的戰術儲備更多。
前排參謀們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因此盧迪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們一邊倒押注格里芬的聲音。
而參與下注的可不止這些參謀，在場的其餘軍官也能在戰略分析處開設的專網臨時論壇里匿名下注。
一時有些心癢的盧迪想要給林奇下注，可又擔心引起一旁馬休大將的不滿，手便只能在終端上摸來摸去。
可就在這時，馬休大將卻低聲對他開口道：
「上校，戰術儲備這一塊，你看好哪邊能贏？」
盧迪愣了一下，開口道：
「林奇中將吧，我感覺他..．」
還沒等他說完，馬休大將便點下了確定按鍵，後知後覺的盧迪這才發現已經封盤。
早知道馬休大將也搞這一套，那他早點下注不就好了，盧迪嘴角輕輕抽搐，只覺得追悔莫及。
馬休大將滿意點頭，看向前方的巨幅光屏，表情有些期待。
因為隨著林奇艦隊和格里芬艦隊的偵察艦互相發現，推演中的時間流速恢復正常，而錄入戰術的時間也已經結束。
在這之後，雙方指揮官需要投入偵查信息的博弈之中，很難抽出精力繼續預設戰術。
所以這個盤在這時就可以開出來了。
盧迪坐在那群參謀的右後方，因此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幾名最跳的參謀。
臉上的表情從信心滿滿到難以置信，最後則是對自己下注太多的哀豪。
盧迪看了眼終端，押注格里芬的金額都已經快到十萬馬克了。
要知道，一個校級參謀，月工資也就在三千馬克左右。
雖然下注的有三四十個人，但也夠他們喝一壺了，賭狗是這樣的。
馬休大將投來好奇的目光，問道：
「你是怎麼肯定林奇中將能勝過格里芬的？」
盧迪摸了摸頭道：
「額，我尋思著，林奇閣下年輕，手速更快。」
馬休扯了扯嘴角，這才看到二人的戰術數量就差了那麼幾個。
「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