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湖KTV,某包間裡。
杜天驕的屍體依舊倒在地上,門外是一群如臨大敵的保安和經理,他們既不敢進來制服我和木小夕,又不可能放我們走,所以就在門口站著,虎視眈眈、小心翼翼。
我和木小夕雖然沒走,但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干。
我們一邊串供,一邊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夜梟,一個打給周海,說了一下現在的事,讓他們給予援助、提供後備力量。
約莫十多分鐘以後,警察就趕來了,封鎖現場的同時,也將我們帶回局裡分開審訊。
「姓名。」
「崔青玉。」
「年齡。」
「二十六。」
「籍貫。」
「G省,佛城。」
「職業。」
「做生意的。」
「當時發生了什麼?」
「我和我老婆都準備睡了,她突然接了個電話,說是一個小姐妹打來的,心情不好讓她去陪一陪。我說這麼晚了,還出去不安全吧?她說不行,必須去陪閨蜜,我就和她一起去了,但沒進去包間……姐妹局嘛,我一個男的摻和也不合適,就在門口守著,等她出來。也就五六分鐘,我就聽到裡面吵架,我老婆不讓那個女的拿刀,但她偏偏要拿,然後就聽我老婆叫了一聲,說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她說對,是我自己撞上來的……但是誰會信呢,大家只會覺得,是你殺了我!殺害杜文昌的女兒,你到底是死路一條!」
「你意思是,她是自殺,然後陷害你老婆?」
「對。」
「……」
警察沒有說話,滿臉都是「這也太扯淡了」的模樣。
「這就是事實。」我認真道。
「好吧,我們會繼續調查的……但你還不能走。」
「明白。」
另外一邊,木小夕遭遇更嚴苛的審訊,畢竟當時包間裡只有她和杜天驕兩個人。
她和我說的差不多,但又豐富了些細節,說自己和杜天驕是在酒吧認識的,經常一起喝酒玩樂,一來二去就成了好朋友,今天晚上還見了面……
除了暗地裡的一些小動作外,其他全都照實了說,包括給她鑰匙等等。
「我是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撞上來,為什麼陷害我!都說姐妹情深,她怎麼能這樣!」木小夕痛哭流涕、哀嚎不已。
這樣的審訊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因為整件事情和我無關,所以我先放了出來,但也不能離開并州,需要隨時配合警方調查。
而木小夕,作為標準的當事人,到底有沒有罪要等法院審判,所以暫時被羈押起來了。
我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杜文昌坐在門口的排椅上,旁邊還站著幾個局裡的領導和工作人員。
其中一個領導說道:「杜先生,你先回去吧,有結果了會告訴你。」
杜文昌搖搖頭,面色平靜地說:「我就在這等著。」
那領導說:「那就去我辦公室等。」
杜文昌仍舊堅持道:「我就在這等著。」
「杜先生……」
「你耳朵聾了嗎?!」杜文昌突然站起身來嘶吼著道:「我說,我就在這等著!」
走廊里一片寂靜,誰也不敢再多嘴了。
杜文昌緩緩坐了下去,目光微微低垂,沉默不語。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他的鬢邊似乎一夜之間多出不少白髮。
我邁步往前走去。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我以後,嘴角竟然咧出一絲笑容:「放心,你老婆肯定出不來了……我會讓她給我兒子陪葬!」
我咬咬牙,邁步往外走去。
這種時候,爭這種口舌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趕緊想辦法將木小夕救出來。
出了局子,一輛車迅速開了過來。
「上車!」周海放下車窗,沖我說道。
上了車,來到某大院裡,又進了一棟平平無奇的別墅。
喬啟勝正在吃早餐,讓我倆也坐下來吃點。
別以為天花板早上吃的有多好,也就油條、包子、小米粥一類。我和周海埋頭吃了一些,喬啟勝用紙巾擦擦嘴,才問:「杜天驕到底是怎麼死的?崔青玉,你得跟我說實話,我才知道怎麼幫你。」
「真是杜天驕自己撞上來的!」我嘆著氣。
連喬啟勝都不信,更別說那些警察了,就算之後到了法院,法官估計都不相信。
只有我們倆的證詞,沒有確鑿、切實的證據,真不知道案子會怎麼判。
我和木小夕也沒想到,兩個常年獵鷹的人,也會被鷹給啄了眼——不,杜天驕都不能算鷹,頂多算是個小雞仔!
這叫什麼,這叫老馬失前蹄,這叫陰溝裡翻船!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一個人瘋到不惜用性命來栽贓的時候……
誰有什麼辦法?
「為什麼?杜天驕為什麼要陷害你老婆,還用這種極端和不可思議的方式?」喬啟勝仍舊非常不解。
「我不知道。」我說。
如果是柯玉書,我肯定全盤托出了。
但喬啟勝,我們只是暫時合作,還談不到有多信任,也說不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是屠手麼?」喬啟勝突然幽幽地道:「據我所知,S省的金主突然死了,就死在木小夕給杜天驕提供的那個房子裡!」
我的眉頭微微皺起。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喬啟勝認認真真地說:「我能坐在這個位子上,如果真是個睜眼瞎,怎麼可能活到今天?包括新上任的那個商會會長肖夜,其實是并州城新任的香主,屠手裡的名字叫做夜梟,我都一清二楚!」
我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
周海大口大口嚼著油條,一點都沒顯出意外的樣子來。
「你們在屠手安插了自己人。」盯著我的眼睛,喬啟勝一字一句道。
周海又開始喝粥了,大口大口地喝,還是沒有任何意外。
我愣了半晌,終於明白過來一些事情。
木小夕說夜梟是她的舔狗,並且當場表演了一些項目,以為糊弄過去喬啟勝和周海了,沒想到人家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到底是不是舔狗,根本就無所謂,關鍵是他真聽我們的話,真是我們的自己人!
「在屠手裡安插自己的勢力……你們真的是太膽大了。」喬啟勝輕輕地嘆著氣:「我倒是這麼想過,但從來沒付諸行動,就怕髒了自己的羽毛,將來有點什麼恐怕說不清了……是柯玉書的主意吧?他做事一向都是這麼激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沒說話。
我輕輕咂著嘴,腦子裡飛快轉動。
「還是不信任我……得了,我給柯玉書打個電話。」喬啟勝站起身來,走到另一間臥室去了。
我轉頭看向周海。
「等著吧。」周海咧嘴笑著。
這個電話比較漫長,足足半個多小時後,喬啟勝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柯玉書比你還謹慎。」喬啟勝重新坐下,笑著說道:「但是沒用,被我連哄帶騙,還詐了他好幾次,終於跟我說實話了……哈哈哈,跟我斗?他還嫩了點!等著,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就響起來,確實是柯玉書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