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的晚上，我和王開化再次來到章太清的莊園。
「章金主，您找我？」王開化問。
「嗯，坐。」章太清擺了擺手。
王開化坐下來，而我依舊站在旁邊，像是他們倆的哨兵、守衛一類。
太陽傘下，章太清幽幽地說：「真是可惜，等了一個星期，再沒人來襲擊我了……之前那十個人死了以後，一丁點反應都沒有了。」
「怕了吧？」王開化樂呵呵說。
「怎麼能怕呢？李天子的兒子啊，應該比誰都猛，繼續來啊！」章太清咂著嘴：「鬧了半天，也是個慫逑貨，失敗一次就不敢再來了！他敢來找我嗎，他敢個屁！」
我的拳頭微微握緊，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其實我挺納悶，李天子的兒子老揪著您幹什麼？」王開化問道。
「呵呵，因為我殺了他媽媽。」說這話的時候，章太清一臉得意，仿佛這是什麼很值得歌頌的事。
「是？還有這茬，詳細講講！」王開化來了興趣。
而這，也正是我委託他問的。
「其實也沒什麼……」章太清淡淡地道：「當年也是受人之託！要怪的話，就怪李天子在屠手樹敵太多吧，看不慣他的人大把，所以才有了後來的慘劇！」
我繼續沉默著。
這個說法倒是並不意外，柯玉書早就分析過了，說章太清根本沒資格做李天子的對手，背後必然還有更大的人物。
但拿下章太清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這傢伙也是「計劃」里的一環。
而且只有將他拿下，才能挖出更深層次的人！
「這個李天子到底什麼來頭？」王開化好奇地問：「他也是屠手的成員嗎？現在什麼位置，怎麼就樹敵太多了？」
王開化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
「不是，你今天咋這麼多話？」章太清終於奇怪起來：「你是他兒子啊，問這麼多？」
「章金主，你看我這個年紀……像他的兒子嗎？」王開化嘆著氣：「我就是好奇嘛，這人好像名氣很大，他的故事卻又是迷！」
章太清淡淡地道：「李天子還是很厲害的，加入屠手二十餘年，做過壇主、香主和金主，甚至還成為了域主和天王，一度差點統治整個屠手……還好內部有人戳穿了他的狼子野心，將他趕到海外去了！唯一可惜的是，時至今日，屠手內部仍舊有許多人視他為神，認為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領袖，做夢都想把他給迎回來！他要是回來了，咱們都得完蛋……不過嘛，他肯定回不來了。」
說到最後，章太清滿臉帶笑，仿佛已經看到李天子身死他鄉的慘狀。
域主和天王，應該是屠手內比金主更高階層的存在。
差點統治整個屠手？
倒也符合李天子的作風。
他那種人，肯屈居在別人之下才怪了——雖然我對他的印象很淡，對這位父親的性格也缺乏了解，但從種種的事件和跡象來看，百分百就是這種人。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是誰趕走了他？我得回家給他立一個碑、燒一炷香！」王開化樂呵呵說。
終於聊到這件事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人就是李天子的對手，也是害死我媽的幕後元兇了。
我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仔細傾聽。
「……我發現你今天問題真的很多。」章太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聲音也有點陰沉了。
「就閒聊嘛！算了，你不想說，我就不聽啦！」王開化搖搖頭，抓著桌上的荔枝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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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跟你說……」章太清幽幽道：「以你的級別，還接觸不到那些事情、那些人物，所以沒有必要再打聽了。」
「行，我知道了。」王開化不再多問，且悄悄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他已經盡力了，問不出來別的事了。
而我微微頷首，意思是可以，能知道這些也不錯了。
「行了，說點正事。」章太清的手指輕叩桌子，「你和小崔每天呆在萬壽集團，有沒有發現虎出山的人？」
「沒有啊章金主，我研究過好多高層和經理，沒覺得誰是虎出山的人啊……是我眼拙，還是他們藏得太深？」王開化頓了頓，又說：「要麼就是您想多了，虎出山根本沒想通過萬壽集團對您下手。」
「那壽司為什麼突然想見我？」章太清幽幽地問。
「他剛當上董事長，知道是您老人家一直在背後幫著萬壽集團的……想見您也很正常吧？反正我和小崔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也沒覺得壽司有什麼不一樣……」王開化繼續說道。
自從我們放棄在莊園動手後，就把主意打到壽司頭上，希望他來引出章太清，所以才有了這次邀請。
就像之前壽無疆接待章太清一樣，這位G省金主會乘坐直升機落到萬壽集團樓頂，如果這個邀請能夠成功的話，我們只要埋伏到天台上，就能成功拿下他了。
——他總不能將那幾十個機槍手帶在身邊吧？
所以王開化在努力為壽司說話，堅持認為萬壽集團沒有虎出山的人。
「主要是壽無疆死得太蹊蹺了……」章太清沉沉道：「柯玉書剛調到深市的時候，我就去見過他，讓他想辦法和這位新來的天花板搭上線，然後打聽一下虎出山和李虎的消息……結果沒過多久，他就死了，難道不奇怪嗎？」
「起碼真的搭上線了……」王開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說：「王金龍殺的他，倆人鬥了幾十年了，誰死在誰手上都正常吧……而且還是壽無疆兒子繼的位！反正我是沒看出啥毛病來。」
「我也沒看出任何毛病，但我就是覺得不對，本能覺得不對……」章太清搖搖頭說：「就算壽司是壽無疆的兒子，我也信不過他……誰知道他有沒有被虎出山污染？」
這也太小心了！
王開化有些無語地說：「那您想怎麼樣？」
「換一個咱們信得過的人，做萬壽集團的董事長吧，不然我始終不放心！」章太清想了想，突然看向我說：「小崔現在是副董，在萬壽集團的人脈、威望也足？那就讓他上吧。」
「……」聽到這話，我真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怎麼兜兜轉轉，又回來了啊！
「小崔恐怕不行啊，他和壽司關係很好……恐怕做不出這個事來。」王開化搖搖頭。
「那就你當。」章太清說。
「我？我就更不行了！章金主，我在萬壽集團逑都不是，而且一丁點股份都沒有，根本沒人服氣我啊！」
「那還是小崔來！」章太清有點不耐煩了：「就這麼定了！你們回去以後趕緊辦一下這個事，萬壽集團交給外人，我還是不放心！別扯什麼關係不關係的，生死關頭還說這些沒有用的！」
「生死關頭」這四個字一出口，我發現章太清其實也沒表面看著那麼淡定從容。
他內心裡，還是很恐懼「虎出山」的，所以才這麼急得想把我們一網打盡。
章太清呼了口氣：「就這麼定了！小崔做了萬壽集團的董事長，沒準虎出山的人就會試圖聯繫他了……試試看，能不能釣上來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