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鐵門另一邊現身的人正是前不久挨了槍，又掉進坪山河，失蹤了一段時間的壽司！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緊靠著鐵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壽南天，像是從地獄裡躍出來的索命冤魂。
而壽南天站在台階下方，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胖子。
「你……為什麼還活著……」壽南天是個無神論者，他當然不信冤魂之說。
「不活著，怎麼找你和壽無疆報仇啊？」壽司面露獰笑，將手裡的雞骨頭一扔，還順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
多日不見，他好像又胖了一圈，似乎什麼時候都不會虧待自己的嘴。
「就憑你，還想找我和我爸報仇？！一次死不了，那就讓你死第二次！」壽南天冷笑一聲，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開了好幾槍。
是的，他帶了槍！
這也是他堅信自己能孤身一人幹掉王金龍的緣故！
「砰砰砰——」
連續數槍過後，壽司胸前騰起一股白煙，他被強大的衝擊力撞得倒退數步，以至於腳後跟都貼到了通往天台的那道鐵門。
但是他沒有死。
不光沒有死，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流，喉嚨里還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為……為什麼……」壽南天目瞪口呆。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沒死嗎？我告訴你原因！」壽司猛地扯開自己衣襟，衣服裡面露出一塊厚實的黑色夾板來，上面赫然鑲嵌著幾顆銅色的子彈頭。
防彈衣！
在坪山區，因為連續遭到襲擊，壽司特意給自己搞來了防彈衣。
當初大家都以為他是一時興起，畢竟這玩意兒太笨重了，普通人根本堅持不了多久，誰承想他竟然一直穿著，之前在坪山河邊上避開關鍵性的一槍，靠的也是這個玩意兒。
該死！
壽南天暗罵一聲，立刻將手裡的槍抬高，瞄準了壽司的那顆大腦袋！
可惜已經遲了。
壽司率先摸出一支槍來，朝著壽南天「砰砰砰」地開了過去。
是的，他也有槍，和防彈衣一起搞來的。
他的槍法不怎麼樣，只學了些基本技巧，好在兩人之間距離很近，只隔著七八個台階而已，所以這些子彈盡數打在壽南天的胸前。
「噗通」一聲，壽南天胸前染血，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壽司咬了咬牙，目光中滿是冷意，轉身就朝鐵門奔了過去。
就在這時，壽南天竟然抬了下頭，慢悠悠地舉起手來，重新持槍瞄準了壽司。
「小心！」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閃了過來，看到這幕後立刻喊了一聲。
壽司立刻回頭，看到壽南天的動作，迅速朝著他的方向補了一槍。
「砰！」
一槍過後，壽南天終於徹底沒了知覺，身子軟塌榻地趴在了台階上。
這還是壽司第一次殺人，沒有經驗是正常的，但他學的很快，又立刻撲下來，朝著壽南天的腦袋補了兩槍。
「砰砰——」
壽南天的腦袋徹底開了花，樓梯間濺了一堆紅的白的，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吐。
壽司卻是一臉興奮，抬頭衝著人影說道：「玉哥，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剛才竄出來提醒壽司的人影當然就是我了。
壽南天一個人去追王金龍，我本想跟上來，卻被他的人纏住了。
我一個人力敵四五個人，雖然最終大獲全勝，但自己也受了些傷，身上挨了好幾下，胳膊和脊背都在冒血。
但我還是第一時間衝過來，誓要和壽南天搶一搶王金龍的人頭！
一衝過來，就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雖然我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但心裡是站在壽司這邊的，所以立刻提醒了他一聲。
幹掉壽南天后，壽司又奔到我身前，一臉激動地要抱我，和過去的許多個日子一樣，這個憨憨的小胖子竟然真的活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一臉詫異地問。
壽司剛要說話，樓梯另一側響起了腳步聲，顯然是壽南天的其他手下奔過來了。
「玉哥，千萬別告訴壽無疆我還活著！」壽司轉頭就朝鐵門奔去，分分鐘衝進了天台里。
我一臉發懵地站在原地，心想小胖子這麼信任我嗎，怎麼就敢交代我這件事？
「踏踏踏——」
與此同時，七八個漢子奔了過來。
「小南董！」
「天哥！」
看到壽南天趴在地上，一眾人立刻撲了上來，然後詢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過來就看到小南董這樣了！你們趕緊送他去醫院，我去殺王金龍！」是的，直到這會兒，我也沒忘記搶人頭的事，迅速往前邁了幾步，推開鐵門進入天台。
緊接著，眼前的一幕就讓我驚呆了。
天台之上，震耳欲聾的螺旋槳聲不斷響起，一架直升機正在緩緩升上空中，王金龍顯然已經坐飛機逃走了。
無論是黃修之前的供述，還是壽南天製作的進攻計劃圖，都沒有提過騰龍集團的樓頂有直升機。
但，這玩意兒又不可能憑空出現。
百分百，知道我們要攻上來，所以才提前做了這個準備！
否則，哪裡有那麼巧？
……
壽南天死了。
腦袋被打成那樣，不可能不死的。
消息傳到壽無疆處，他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坐在辦公室里，仿佛靈魂一瞬間被抽空，打擊太大，以至於腦袋都木掉了，臉上也不存在任何表情。
沒有放聲大哭，也沒有悲痛欲絕，就是呆呆的、愣愣的，似乎根本接受不了現實。
按照之前的規劃，已經有一大批馬仔去頂罪了，這件事有柯玉書在背後壓著，不會掀起太大的輿論風浪，一句「農民工集結討債」就打發了。
各個分公司的經理都沒事，第一時間來到了壽無疆的辦公室。
在眾人看來，壽無疆無疑是最可憐、最倒霉的，先是死了大兒子壽司，接著又死了小兒子壽南天，世間還有什麼事是比這還悽慘的嗎？
大家沉默不語，連安慰都不知道從何下口。
但在我和木小夕看來，他就純屬活該！
我當然不會實話實說，只告訴他壽南天一個人去追王金龍，我本來想貼身保護，反而被他派人攔住。
攔我的人都還活著，這事做不了假，而且我的身上傷痕累累，也足以說明當時有多慘烈。
我們衝過去的時候，壽南天已經死了。
王金龍則坐直升機逃走了。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事實，只不過被我隱藏了些關鍵細節。
不知過了多久，壽無疆才緩緩抬頭，看著我說：「王金龍坐直升機逃走，是提前獲知了咱們的計劃嗎？」
我猶豫了一下，說：「有可能。」
直升機和壽司同時出現在天台，肯定不會是個意外，這絕對是早有準備！
「誰泄露的？」壽無疆陰寒的目光掃向眾人。
辦公室里一片靜寂。
「是你嗎？」壽無疆的目光鎖定黃修。
黃修之前是騰龍集團的人，他的嫌疑確實最大。
「不是我。」黃修立刻搖頭。
「除了你，還有誰？」壽無疆一臉殺氣地朝黃修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