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將這些秘密全盤托出,也確實說明壽無疆對我和木小夕的器重了。
當然,也是因為他沒轍了。
不然怎麼辦,總不至於把我和木小夕滅口吧?
這樣厲害的兩個強將,他哪裡捨得啊!
「崔助理、夕總,以後就麻煩二位了。」壽南天走到我和木小夕身前,目光誠摯地說:「等除掉王金龍,我爸就準備退休了,到時候我做董事長,你們的位置肯定還有變化。」
不愧是壽無疆的親兒子,一言一行都頗有大帥風範,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但不知怎麼,我還是懷念那個蠢蠢的、憨憨的壽司。
「……那天本來有機會除掉王金龍的。」我嘆著氣說:「不那麼急著殺死費總就好了。」
「王金龍必須死,但那會兒不能死。」壽無疆微笑地接茬道:「王金龍,要留給我兒子,這樣南天才能服眾,上位之路也能更順利了。」
原來壽無疆打的是這個主意!
萬壽集團雖是家族企業,但也離不開諸多分公司經理的支持,壽無疆確實心細如髮,考慮也很周全。
「當然,還是要靠二位,希望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壽南天跟著補了一句。
「等老費和壽司的喪事辦完,我就把南天推出去,小崔、小夕,到時候希望你倆帶頭支持。」
「崔助理、夕總,謝謝你們了。」
父子倆一唱一和,表演著一出「禮賢下士」的戲碼。
我倆能說什麼?
我倆只能好好好、是是是地表示支持。
「好,那今天就到這……今天的事,就是咱們之間的秘密了。」壽無疆站起身來,分別拍了拍我和木小夕的肩膀,似乎已經徹底把我們當成了自己人。
我和木小夕道過別後,便離開了這座村莊。
我仍是坪山區的代理經理,所以還是回坪山區。
回去的路上,木小夕一邊開車一邊說道:「還以為壽無疆退位後,除掉壽司就可以了,結果蹦出來個壽南天……這傢伙好像比壽司難對付啊!」
「難對付?我看未必,外強中乾的傢伙!」我冷笑著。
真的,不是我看不起壽南天,或許壽無疆真的教了他不少東西,但他這些年來一直藏於溫室之中,胸中再有韜略也是紙上談兵,想和我們這種實戰經驗極其豐富的人抗衡……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還挺興奮啊?」木小夕突然笑了起來。
「……興奮?」我挺奇怪,怎麼會用這樣的一個詞來形容。
「嗯,我早看出來了,其實這麼久下來,你已經把壽司當朋友了吧?讓你把他除掉,你未必下得了手!這樣也好,省得你心裡受折磨了,除掉壽南天應該沒什麼心理壓力了。」木小夕似乎還挺滿意現狀,一邊開車一邊笑個不停。
我卻陷入沉思。
我真把壽司當朋友了嗎?
那個又蠢又笨的小胖子,我明明一向看不上他……
但看到他被槍擊,又翻下欄杆的剎那,我好像確實挺難受的……
「老公,往前看吧。」木小夕一手開車,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
「嗯,往前看!」我的目光也堅定起來。
……
之前的村莊中。
我和木小夕雖然離開了,但是壽無疆和壽南天沒走,還在進行著父子間的對話。
「他倆實在太聰明了,我怕駕馭不了!爸,得讓他倆徹底服我才行。」壽南天微微皺著眉說。
「嗯……他們兩個,用好了是鋒利的刃,用不好反而會傷了自己……你打算怎麼做?」壽無疆對這個兒子滿懷期待。
「先小小地敲打下,看看他們的態度吧。」壽南天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
第二天早上。
坪山區,某酒店房間中。
我正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睜眼一看,發現木小夕坐在我邊上,正對著茶几大嚼特嚼一份水煎包。
「咋起這麼早啊……」我輕輕捏了捏眉心,接著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下,還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儘量不讓她發現一個年輕男人清晨該有的生理現象。
「你也是有病,睡覺褲兜里還揣著甩棍,坐你旁邊都戳得我有點疼!」木小夕頭都不抬,繼續埋首啃著包子。
「……」我強行把「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的吐槽咽進肚子裡,轉移話題:「你也挺勤快啊,一大早就買包子吃。」
「不是你買的嗎?我起床後,看到有包子就吃了……」木小夕還沒說完,突然愣住。
「臥槽!」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也不管什麼生理現象了,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我們二人一起翻撿那份水煎包,最終在塑膠袋的最底端抽出一張字條來,就見上面白紙黑字地清清楚楚寫著:崔助理、夕總,早上好,給你們送的早餐,望笑納。
落款是壽南天。
「他什麼意思?」木小夕皺著眉。
「敲打咱倆唄,就算鎖著門,他也能悄無聲息地混進來……意思是說,咱倆的小命在他手裡握著!」我輕輕咂著嘴。
「……他覺得這有用?」木小夕咬著牙,將字條慢慢地揉碎了。
「算是個辦法吧,但是這種法子,對付一般大哥可能有用,而他明顯低估了咱們倆……」我皺眉說:「不過比起這個,有一件事要更嚴重……他應該發現咱倆是分床睡了。」
「那又怎樣,小夫妻還不能偶爾吵一次架了?」木小夕顯然非常不屑。
「這麼想也沒問題,就怕他上綱上線……」
「上綱上線的話,會怎麼樣?」
我沒答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
南山區,某棟隱秘的別墅中。
這裡是壽無疆的家,他昨天晚上就回來了。
而壽南天,今天早上才回到家,雖然一夜沒怎麼睡,但他依舊精神奕奕。
「你那一招,對他倆來說可能沒什麼用,反而容易引起他們的逆反心態。」壽無疆坐在華麗而奢侈的皮沙發上,翹著條腿,幽幽地說:「容易弄巧成拙。」
「無所謂,本來就是敲打、提醒。」壽南天滿臉的不在乎:「他們知道我的意思就行,如果服我,以後就好好地效力……要是不服,趁早走了也行,駕馭不了的人,再優秀也沒用。反正騰龍集團就剩王金龍了,我一個人也能對付得了。」
「你能這麼想也挺好。」壽無疆點點頭,表示贊同。
「但有一點讓我覺得奇怪……他倆竟然是分開睡的,一個在床上,一個在沙發上。」壽南天沉沉地說。
「這也沒什麼吧,有可能吵架了,也有可能不習慣一起睡……很多夫妻別說分床,就是分房睡的都比比皆是。」壽無疆並沒有當回事。
「這個我倒知道,但他倆不太可能……平時出門在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的主兒,睡覺的時候反而分開了,怎麼想都覺得蹊蹺啊……爸,你查過他們的底細沒?」
「查過,佛城的,身份沒問題。」
「詳查過沒?」壽南天又問道。
「怎麼詳查?」
「比如,派人潛到佛城崔家,好好調查一下崔青玉和木小夕是怎麼回事。」
「那沒有,佛城不是咱們的地盤嘛,想做到這點還是很困難的。而且,我也不覺得他倆有問題。」壽無疆搖了搖頭。
「那就交給我吧。」壽南天說:「不查清楚,我始終不太放心!」
「你確實比壽司強多了。」壽無疆微笑著說,眼神中滿是讚賞,還是親兒子看著舒服。
「不要拿我跟那個蠢貨比。」壽南天也笑了起來:「他一看就是個短命鬼,而我則能活得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