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時此刻，我們誰都沒有回頭，仍舊不斷往上衝著、涌著，大家的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必須把張若風救出來！
警察沖了進來，不斷有人被按倒在地，罵罵咧咧的聲音充斥著整個集團大堂，但是因為數量還不夠多，暫時沒對我們總體的行為造成影響。
「虎哥——」
就在這時，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飄進我耳朵里。
按理來說現場那麼混亂，這麼弱的聲音未必能傳到我耳朵里，但我確實真真切切地聽到了，猛地回過頭去尋找聲音來源。
我們的人擠在樓梯這邊，還在不斷大吼大叫，拼了命要往上沖。
現場還有十多個警察，已經按倒好幾個人，還給他們戴了手銬，斥罵聲同樣不斷傳來。
「李虎！」就在這時，又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唰——」
我立刻把目光投了過去。
竟是牧雲，他一隻手抓著關公大刀，渾身上下鮮血淋漓，顯然是受了不少傷的，關鍵是脊背上還趴著個人。
正是張若風！
張若風也傷得不輕，渾身上下滿是傷口，腦袋靠在牧雲肩上，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
在他們身後，正是電梯的門。
電梯已經停掉了，二人是強行從裡面出來的，電梯門歪歪斜斜地倒了半邊，牧雲手裡的關公大刀也凹了不少。
「虎哥……」張若風又輕輕喊了一聲。
雖然我不明白他倆為什麼會在一起……
但我看懂這一幕了，是牧雲把張若風救出來的！
之前天河區郊外那一戰，我就準備廢了牧雲，還是張若風攔住的，說這小子心思單純，肯定記人的好，放了他比廢了他更有用。
當時我還覺得張若風有點聖母，但又礙於面子，才把人給放了。
現在看來，張若風瞅人是准！
張若風既然救出來了，我們也就沒什麼必要往上沖了。
趁著警察還沒有來多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才是王道。
「撤！撤！」我興奮地大喊著：「小風出來了，咱們快走！」
眾人紛紛回頭，果然看到了張若風和牧雲。
「小風！」
「小風……」
眾人也是一陣激動，噼里啪啦地奔過去。
「走……走……」張若風擺著手，他知道情況有多嚴重，也沒什麼時間和大家敘舊。
這裡是海珠區，呆得越久越麻煩！
「撤！撤！」我也大喊著，順手就要從牧雲手裡接過張若風。
「你幹嘛？！」牧雲一隻手握著關公大刀，一隻手緊緊抓著張若風的腿。
「我背他啊！」我一臉疑惑。
「我救的，憑什麼讓你背？」
「……你不是受傷了嘛！」
「呵呵，這點傷算個屁，完全不影響好吧？」牧雲目光深沉地說：「你背回去，跟人說是你救的？真當我傻啊，能讓你搶了功？」
「……」我一陣無語。
這他媽什麼腦迴路啊！
「行了虎哥，剛才我說我自己走，他都不讓……就讓他背著吧！」張若風挺無奈地沖我說。
「那行，快走，走！」我也不跟牧雲計較了，擺著手讓大家趕緊撤。
衝進來的警察越來越多，之前還只有十幾個，現在已經有幾十個了。
好在我們的人更多，足足有兩三百號，一起往外面沖，那陣勢也不一般，真就如同大浪似的往外涌著。
現場沒有通緝犯，也不是什麼販X團伙。
聚眾打架而已，既沒有死人，也沒有綁架，再加上人也特別的多，警察也怕誤傷了誰，所以並沒動槍，就算拿出來嚇唬人，也不至於真的去開。
當然有部分人被抓住，但更多的人衝出大門，四周充斥著警笛聲，越來越多的警察趕到了。
「逃！逃！務必逃出海珠區！」我大吼著，囑託眾人。
馬仔也就算了，只要後續賠償到位，被抓也就拘留幾天的事。
骨幹要是被抓，可想而知劉洋等人肯定不會放過，落在這地方跟掉進龍潭虎穴沒有區別。
眾人紛紛沖向自己的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朝著四周竄去。
我拉著牧雲和張若風上了一輛SUV，阿發直接把油門踩到底，輪胎瘋狂刮擦地面，冒出陣陣青煙。
牧雲的關公大刀太長，好在我們這車足夠寬敞，還連著後備箱，放在中間就可以了。
阿發的車技自然不用多說，再加上歷練的也多，分分鐘就衝出包圍圈，朝著天河區的方向去了。
路上，我也給其他人打電話，打聽大家各自的情況。
馬仔自然被抓了不少，我們去了兩三百人，只有將近一半逃了出來——還是那句話，馬仔被抓真沒什麼，頂天了就是個聚眾鬥毆，他們知道的事情少，組織策劃的帽子也扣不到頭上，拘留幾天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只要各個「骨幹」沒什麼事就可以了。
我早說過，但凡能當「大哥」的，各方面「素質」「意識」都非常好，而且還有兄弟護著，哪怕只有一丁點機會，他們也能逃得出去。
有人可能會反駁我，說牧雲就不這樣，上次在天河區郊外，能跑卻還不跑，硬生生被張若風乾垮了。
其實這是牧雲性格原因，他那次確實是上了頭，非要跟張若風拼個高下，這次在遠洋集團，不就第一時間背著張若風逃跑了嗎？
心思單純、脾氣急躁並不等於傻。
車裡，我詢問張若風和牧雲到底怎麼回事。
二人便分別講了一下自己的經歷。
張若風講完後，坦誠道：「我被騙了，但當時來不及想那麼多……唉，關心則亂啊，他們這次確實拿捏我了。虎哥，這次麻煩大家了，以後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我說：「這麻煩什麼，常在河邊走，誰還能不濕一次鞋？救你是應該的，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也該。」
牧雲則說道：「安哥跟我說，關鍵時刻大喊自己是『虎出山』的人就可以……我喊了，毛用不頂，他們反而更興奮了。」
我、阿發、張若風：「……」
牧雲繼續道：「但我也不後悔，救張若風是我必須做的，否則我一輩子良心難安！不過這麼一鬧，跟劉洋、老富那邊算是徹底決裂了！劉洋、花四我倒不怕，是真惹不起屠手啊！回去以後，得提前給自己準備花圈和棺材了。媽的，我還年輕，婚都沒有結呢……」
牧雲輕輕地嘆著氣，一臉無奈。
「沒事虎哥，我跟他說……」張若風擺著手，努力抬起一條胳膊，搭在牧雲肩上說道：「是這樣的哥們……」
一番解釋之後，牧雲仍舊將信將疑：「真的？『虎出山』三個字是跟屠手說的？」
「信我，兄弟。」張若風拍著他的肩膀，「屠手的人要是找你，你就說自己是虎出山的，他們保准不敢動你！不過，你之前在遠洋集團已經說了自己是『虎出山』的人……他們應該不敢來找你了，防著點劉洋和花四就可以了！」
「回頭我得試試，到底是不是這麼神奇……」牧雲輕輕地咂著嘴，有些不信，但又有些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