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山哥的護衛」這幾個字，我就相信這個唐仁一定擁有不俗的身手，起碼不在盛樹和盛林那倆兄弟之下！
如果我不在病床上，且身體處在正常狀態，憑藉手裡的槍未必不是對手。
現在的話，還真有點懸了。
「你他媽不是說有準備嗎？！」我一臉惱火地轉頭看向吳凡。
那傢伙一點都不意外，第一時間躲到角落去了，永遠把自己擇到最安全的地方。
「對對對，有準備，我怎麼忘記了？」吳凡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立刻摸出手機就打電話：「你倆搞什麼鬼，怎麼還沒有來，你們虎哥都快嘎了……」
你倆？
你倆是誰？
我還百思不得其解，唐仁已經一刀朝我劈了過來。
他剛才還想裝裝逼，說什麼不想弄得血呼啦擦，讓我把槍收起留個全屍——能夠理解這種心理，人在覺得自己穩占上風時，總想賣弄一下本領或者威風，類似於貓戲老鼠的那種心態，很多人其實都這樣——現在一聽有人要來，也顧不得風度和逼格了，肯定完成任務要緊。
他這一刀劈得確實很快，我還真有點來不及扣扳機了。
但也就在這時。
本來被他反鎖的門，突然「咔」的一下輕聲開了，接著一個人影快速奔了過來！
有多快？
不敢說快到只剩一個殘影，但也比一般人快的多了，幾乎秒秒鐘就趕到唐仁身後。
雖說再快，也沒有唐仁的刀快。
但他總不至於為了削我的手，完全不顧自己的腚！
所以他不得不回過頭去，提刀斬向攻擊自己的人。
「鐺——」
一聲清脆的交擊聲過後，人影站在唐仁身前，架住了他的刀。
竟是雷子！
「還得是你，雖然瘸了條腿，這速度還是跟有輕功似的。」與此同時，小刀也走進來，一邊邁步一邊感慨地說。
原來吳凡說得早有準備，指的是雷子和小刀。
要說起來，這倆人也挺倒霉，剛來莞市不久就受了傷，還是最嚴重的子彈貫通傷，肩膀和胳膊好幾處都被打穿了——阿巫和他倆一起行動的，但人家就一點事都沒有——自那以後就在醫院躺著，今天終於重見天日！
雷子是盜賊出身，稍微會一點活兒，最擅長的還是腿上功夫，雖說沒到飛檐走壁的程度，但確實比一般人速度快，即便後來瘸了條腿，也沒影響多少發揮。
雷子先持刀架住唐仁後，小刀也立刻趕到，同樣摸出匕首對準了他。
「虎哥！」雷子和小刀同時沖我叫了一聲。
「哎！」我笑眯眯地瞅著他們，看到兩個兄弟滿血歸來，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怎麼樣，這準備充分吧？」吳凡笑嘻嘻說著，又從角落走了出來，坐到我床邊繼續炫起了橘子。
一到順風局的時候，這傢伙總按捺不住裝逼。
「是不是人家的對手還不一定。」我撇撇嘴說：「看看唄。」
面對突然襲來的二人，唐仁倒是沒有太多慌亂，他先看看雷子，接著又看看小刀，最後看向了我。
準確地說，是看向我手裡的槍。
「放心，在不威脅生命的情況下，我還沒有瘋到在醫院開這玩意兒的程度。」我晃了晃手裡的噴子，重新塞回到枕頭下。
「那我就放心了……這樣看來，我的任務從殺人，變成『逃離這地方』了……嗯，只要你不動槍，問題應該不大，這倆人不是我的對手，我手裡這把刀可不是吃素……哎，我刀呢？」唐仁正慢悠悠地說著，臉上的神色猛地變了，剛才還在他手裡的匕首，不知怎麼突然消失不見。
「這裡……」就站在他身前的雷子，晃了晃手裡的刀。
雷子手裡本來就有一柄匕首，現在成了兩柄。
「你什麼時候……」唐仁一臉驚詫，匕首明明在他手裡，什麼時候跑到對方手裡去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立刻伸手，探向自己腰間。
像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只揣一柄刀的。
但，摸了個空。
「不用找了，都在我這。」雷子突然一撩衣襟，腰間整整齊齊地別著三把刀，一柄匕首，一根軍刺，一支尖刀。
「你……」唐仁終於瞪大了眼。
「你什麼你，沒見過神偷啊！」小刀突然罵了一句，狠狠一刀捅向唐仁的肚子。
雷子也是一樣，一刀扎向唐仁的肩膀。
而唐仁，只能赤手空拳地還擊！
沒有了匕首的他，戰鬥力顯然削弱了一大半，在面對本身就有點功夫的雷子，以及街頭流氓出身的小刀時，竟然還能勉強應戰，「砰砰啪啪」打得非常熱鬧，小小的病房赫然成了鬥獸場。
挺猛的，真挺猛的，宋山身邊的護衛確實不同凡響。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這傢伙至少挨了十幾刀，渾身上下幾乎每一處都在淌血。
眼睛腫了，鼻子也歪了，嘴巴也在往外冒血，但他還是沒有服輸，努力抓著每一個反擊的機會。
我終於忍不住了，顫顫巍巍地下了床，將噴子頂在了他頭上。
「……你剛才說，不會在醫院開槍的！」唐仁不動了，氣喘吁吁地沖我說。
「誰說要開槍了？」我一手舉著噴子，一手摸出匕首，狠狠送進他小腹里。
「呃——」唐仁一聲低吟，捂住肚子彎下腰去。
「呃你媽呃，這才哪到哪！」吳凡大罵著，抄起一把鐵質圓凳，狠狠砸在唐仁的腦袋上。
唐仁終於扛不住了，整個身子都軟倒在了地上。
雷子和小刀一擁而上，各自在他身上來了幾刀。
感覺差不多了，我們才停了手，接著叫醫生進來送他進手術室。
「咱們也得離開這個地方了。」我沖他們說道：「宋山可能會派更多的人過來。」
吳凡、雷子、小刀便架起我，急匆匆離開這間醫院。
……
唐仁行動失敗，反被捅成重傷的消息，當然很快傳到了宋山的耳朵里。
一片花團錦簇之中，宋山坐在一方小小的石凳上，沉默而又眉頭緊鎖地抽著一支水煙。
「山哥，我去吧！」
「山哥，我去！」
田野、蘇舟、顧鄉等人紛紛說道。
「沒必要了……」宋山沉沉地說：「唐仁沒除掉的話，你們去了也是徒勞。但如果一起去，誰又來保護我？」
眾人沉默不語。
「我確實沒想到，李虎都這樣了，身邊還有人手……反而更堅定了我不能妥協的心！就是和羅業文槓到底，也不能把李虎和溫全的人放出來，否則我們的局面只會更被動！」宋山目光灼灼地說。
「那現在怎麼辦？」田野嘆了口氣。
「……交給圈子裡的朋友，雜魚就雜魚吧，沒準真能發揮奇效……」宋山雙手籠著袖子，腦袋微微低垂，聲音低沉地說。
哪怕已經年過古稀，宋山也一直是驕傲的、悠閒的、精神矍鑠的、意氣風發的。
直到這一刻，田野等人才覺得，這位泰山北斗是真的有些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