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世嘉面面相覷。
按照常理來說，溫全應該已經被「拿下」了才對，怎麼還能像個「主人」一樣好整以暇地給我們開門？
我再次覺得這裡面一定充滿危機，張世嘉卻用眼神安撫我，意思是有他在，沒事的。
我沒法相信他。
如果張世昌鐵了心收拾我，他肯定擋不住！
我是想轉身就走的，可院子裡有些晃動的人影，時不時就往大門這邊靠近，顯然正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微微一沉吟，低聲對張世嘉說：「身上有傢伙麼？」
張世嘉愣了一下，同樣低聲回答：「有！」
「給我！」
「好。」
張世嘉在腰間一摸，接著將一支冷冰冰的東西遞到我手裡。
我低頭一看。
嚯，五四式的大黑星。
嶄新、鋥亮。
悄悄檢查了下彈夾和保險，接著順手塞到後腰，便和張世嘉一起進去了。
有這玩意兒在手，多少還是有了些底氣的。
院中人影依舊晃動，但我目不斜視、大步向前。
穿過一些假山和流水，終於來到前廳，這裡的裝修倒是沒有外面那麼浮誇，反倒顯得溫馨、雅致，只有幾張沙發和普通的家具，而且年代一看就很久遠。
前廳已經聚集了幾個人，張家長子張世昌、二子張世明都在。
兄弟倆均是面色陰沉，似乎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張世昌身後依舊站著幾個保鏢。
而溫全進來後，則迅速站到了張世明的身後。
「大哥，二哥。」張世嘉打了聲招呼。
「坐吧。」張世昌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張世嘉坐下來。
我看了看左右，知道沒有自己的位置，便站在了張世嘉的身後。
「大哥，溫全派人去咱家的醫院鬧事，還砸了我兩家店，得給個說法吧？」張世嘉坐穩後，便率先開炮了，一點都沒有虛，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
「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張世昌點點頭說：「溫全為什麼這樣做，剛才已經和我說了。」
「為什麼？」張世嘉皺起了眉。
「你沒發現石猛不在麼？」張世昌反問。
「啊，他怎麼了？」
「他死了。」
張世嘉倒吸一口涼氣，眼睛也忍不住瞪大了。
張世昌身邊的幾個保鏢，我之前在砂石廠見識過了，確實都挺強悍、驍勇，石猛就是其中之一。
竟然死了？
張世昌繼續道：「還記得吧，在砂石廠的時候，我派石猛去殺盛林，後來一直沒有消息，完全聯繫不上……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被盛林殺了。」
這事，盛林倒是沒和我說。
「大哥，這事和溫全鬧事、砸店有什麼關係？」張世嘉又問道。
「溫全就是去抓盛林的。」張世昌說：「經過他的調查，盛林還有一個哥哥，名叫盛樹，這兄弟倆都挺能耐，應該是二人聯手殺死石猛的。溫全得到消息，盛家兄弟出現在咱家的醫院，立刻派人過去圍剿，卻被李虎的人給干翻了。」
我微微皺起眉。
「緊接著，盛家兄弟又分別出現在你旗下的KTV和洗浴中心，溫全照舊派人過去圍剿，李虎的人還是二話不說就打，雙方發生了激烈的衝突，過程中砸壞了不少東西。」張世昌繼續講述著之前的事。
張世嘉轉頭看向了我。
「……我和溫全一直斗得厲害，他們突然帶人上門，不打起來才有鬼了！」盛家兄弟肯定在這些場合出現過，否則溫全不會這麼氣定神閒，所以我沒有要證據，而是從另一面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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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包庇他們？」張世昌也看向了我。
「沒有！」我斬釘截鐵地說。
「但你和他們是朋友吧，你還幫他們去溫家村抓肇事司機……」張世昌知道的真不少，看來溫全已經「匯報」過一遍了。
「盛林一開始是溫全的人，被他派來對付我們幾個，後來我無意中知道車禍的事，猜到這裡面肯定有玄機，所以才去抓了肇事司機……目的是為了分化盛林和溫全的關係！」我也坦白地交代道。
「不是朋友？」張世昌又問。
「不是！」這都牽扯到石猛了，我肯定不能承認啊。
——更何況，現在也的確算不上朋友！
「那好。」張世昌呼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肯定是要給石猛報仇的，你能聯繫到他們倆麼？問問他們在哪，我好下手。」
這一瞬間，我的腦中百轉千回。
說聯繫不到盛家兄弟實在太扯淡了，人人都知道我們之間有來往！可要出賣盛家兄弟，我又打心眼裡不願意，雖然我們算不上是朋友！
有沒有什麼中和點的方法，既不得罪張世昌，又不賣了那倆兄弟？
思來想去，終於有了一個主意。
「好。」我點頭答應，接著拿出手機，撥通了盛林的手機號碼。
他之前給我打過電話，所以有他的號。
「免提。」張世昌沖我說。
我便當眾按下免提。
「嘟——嘟——」兩聲過後，盛林的聲音很快響起：「哎，李虎，你出來了？」
「嗯，我出來了，你們在哪？」我說：「我有溫全的位置了，你和你哥可以去殺掉他！」
盛林有些發懵：「啊，你……」
我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你不是讓我們哥倆先養傷，別急著找溫全嗎」，但我立刻打斷了他，說道：「你什麼你，讓你殺溫全，你又不敢了？別給我找理由啊，你們哥倆又沒受傷！」
盛家兄弟明明是有傷的，我卻說他們沒受傷，正常智商的人應該聽出來不對勁了吧？
聽出來不對勁，就該知道我說的話，全都屬於「非自願」了吧？
盛林沉默一陣，說道：「好，我們去殺，溫全在哪？」
我看了張世昌一眼，說：「見面談吧，就咱倆上次吃燒烤的地方。」
這是我給盛林的第二個提醒。
我倆並沒吃過燒烤。
那次是他和張若風吃的，仍在暗示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我不知道盛林聽懂沒有，他只說了聲好，便把電話掛了。
我心裡想，我和你們哥倆實在不算朋友，能暗示到這個份上已經夠意思了，這都還要上套的話，就不能怪我了！
當然，這話說到底是安慰我自己的，其實心裡仍舊不希望兄弟倆出什麼事。
雖然沒啥感情，但這倆可是高手，好不容易有歸順我的意思了是吧……
我收起手機，跟張世昌說了那條美食街的位置。
「他們會去嗎？」張世昌問我。
「……應該會吧？」我不確定地說。
「常彪、白勇，你倆帶上噴子去一趟，務必將那兄弟倆給幹掉。」張世昌面色陰冷地下令。
「好。」站在他身後的二人立刻出列。
「我也一起去吧，說不定他倆見到我才肯現身。」我主動說。
萬一盛家兄弟真的去了，我還可以見機行事，引導他們趕緊逃走！
「可以！」張世昌點了點頭，並沒看出我的小心思，顯然並不覺得我敢在他面前耍花樣。
我們幾人正要離開，溫全突然笑眯眯說：「我也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