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虎出山」公司現在正常運營，我也還是零度酒吧的經理，沒準真在雷子面前裝起來了，一邊盤著手串（前段時間還真買了一條，號稱是小葉紫檀的，也不知道真假）一邊慢悠悠說：「你就是阿發拜把子的兄弟啊？阿發跟我提起過你，小伙子挺不錯是吧？跟著我吧，包你衣食無憂……」
但問題是，人家剛找上門來，我們就開始跑路了，偏偏在這種最「落魄」的時候！
講真，我都不好意思和雷子說話。
阿發吹得越狠，我越害臊。
不過雷子並沒有嫌棄我們的意思，也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失望，仍舊賣力地幹著活，一邊抹桌子一邊說：「錢這個東西吧，肯定誰也想賺，但我更看重朋友間的情誼！發哥，和你在一起，我就挺開心的，幹什麼都願意！」
「哎，我也是！」阿發樂呵呵地說著，時不時拍拍雷子的肩。
二人一邊幹活，一邊說著之前牢里的事，時不時地「哈哈哈」笑一陣，看得出來關係確實非常好了。
阿財都有點嫉妒了，不滿地說：「表哥，我才是你弟弟吧？」
阿發一手摟著雷子，一手摟著阿財，鄭重其事地說：「你倆都是我弟弟，親弟弟！誰要欺負你們，我就跟誰玩命！」
阿發和雷子的事，我之前就聽說過。
倆人是同一天進的號，同時被號里的坐班欺負，一起挨打、一起反抗、一起背監規，一起蹲小黑屋，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個月，但感情確實是沒的說。
阿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說明他確實把雷子當兄弟了。
親兄弟！
之前在來的路上，我就把現在的情況和他們講了，說接下來可能要和葉正干一場了，大家當然沒有一個虛的，紛紛做著準備。
雷子也是一樣，搓著手說：「早就聽說過葉正的大名，但人家是大佬，我是小癟三，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我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和他交鋒！不愧是虎哥啊，對手都是這麼強大，我果然是跟對人了！等著瞧吧，我待會兒肯定好好表現。」
「嗡嗡嗡——」
說話間，不少車子開進老槐樹街，我家的房子靠著大路這邊，所以能直接停在門口。
「噼里啪啦」的腳步聲響起，至少下來三四十人，正是小刀、阿巫、魏亮等人。
他們接到我的電話以後，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洪衛軍的手下當然不止這麼點人，但我能叫來的就只有他們了。
讓我意外的是，其中還有個鮑光耀。
我倆一直沒什麼交情，他來幹嘛？
小刀等人分別給我打了招呼，鮑光耀來到我身前說：「李虎，這次我幫你吧。」
我疑惑地問：「為啥？」
鮑光耀搓了搓手，咬著牙說：「之前我總是受傷嘛……每次都是這樣，別人沒啥事，就我老挨刀。後來我碰到千算子，讓他幫我看看咋回事，他說我陣營站錯了，要換一邊才行。我心裡想，換個陣營，不就是你這邊嗎？仔細想想，你的人真沒咋受過傷，所以我就試著幫你一次，或許可以改變我這稀爛的人生……」
說到最後，鮑光耀的眼睛都微微濕潤了，顯然為自己的命運感到不公和憋屈。
我發現襄縣的人都挺信千算子，有事沒事都去找他算一卦。
但這理由也太扯了！
我的人沒受過傷？
吳凡臉上的疤哪來的，董星一次又一次住院咋回事，曾小寶也不止一回地跑路是吧……
要麼是鮑光耀會錯千算子的意了，所謂的另一邊並不是我，要麼是迷信根本就不可取，還是要相信科學才可以……
不管怎樣，鮑光耀主動來幫忙，我也不好意思往外面攆人家，便握著他的手說：「鮑老哥，謝謝了，待會兒你就站我身邊，應該不至於第一個挨刀了……」
鮑光耀感動得熱淚盈眶：「好的，虎老弟！」
小刀、阿巫也和阿發等人說起了話，順便還認識了下雷子。
小刀聽說雷子是個小偷，便問他技術高不高明。
雷子搖頭說：「發哥不讓我當小偷了，他說幹這個沒前途，還容易遭人唾棄！」
小刀說道：「沒事，不真的偷，你試試嘛，讓我見識一下……從我身上偷一樣東西吧。」
雷子微微一笑：「你女朋友叫小婷吧？」
小刀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雷子說道：「你錢包里有她照片，還有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小婷愛吃的東西，還有她的生理期之類的……」
「臥槽！」小刀驚呼起來：「真他媽絕了！」
「他媽的，我不信！」阿巫立刻道：「來，你看看我身上有什麼？」
雷子轉頭看他：「你穿了紅內褲，而且不是你的，是另一個女人的。」
「牛逼！」阿巫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嗡嗡——」
就在這時，又有七八輛車開來，這回下來的是梁雲澤、梁小夢、余平、艾哲一干人了。
余平之前受了好幾處槍傷，根本沒有痊癒，但也坐著輪椅來湊熱鬧。
「什麼情況，怎麼又和葉正幹上了？」梁雲澤走過來問。
「一言難盡啊……反正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快來了！」我咂著嘴，不太想說馬瑩的事，雖然她和吳凡都不在乎，但我還是儘量幫忙遮著些吧。
「呵呵，干就干唄，咱們怕過誰啊！」見狀，梁雲澤不再多問，「但你太著急了，我只攏了三四十人……如果時間再拉長點，七八十人都沒問題！」
「夠了梁總，我還叫了小刀他們。」我笑著說。
兩邊的人一匯，也有六七十個人了，碰到誰都不怕。
余平推著輪椅進了院中，來回看了看說：「李虎，這就是你家啊？」
我點點頭：「是啊！」
余平咂著嘴說：「你要想娶小夢，這房子可不行啊，至少得在市里買個別墅……」
「沒事又提我幹什麼！」梁小夢一腳踢在余平的小腿上，轉頭衝著我說：「就是娶姜妍，這房子也不行啊！努力吧，少年！這就是男人的責任！」
「我一定努力……」我苦笑著摸了摸頭。
「虎哥。」艾哲也跟我過來打了個招呼。
我倆之前合作去砸公孫舉的店，關係處得還行。
大家都到齊了，俗話說人多力量大，襄縣又是我們的大本營，所以真沒人害怕什麼葉正，大家該聊的聊、該笑的笑，誰也沒把接下來的惡戰當一回事。
而且這麼多人，能不能打起來還不知道。
——道上有個鐵律，就是人越多，越打不起來，因為兩邊都有認識的人，往往就說和了，而且動靜太大的話，警方也會得到消息趕來。
所以人越多，大家反而越放鬆，整個氣氛也相當融洽、樂呵。
我進裡屋轉了一趟，吳凡仍在陪著馬瑩。
但人還昏迷著。
吳凡坐在床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直到現在眼睛還微微有點泛紅。
站在傳統價值觀的角度上，馬瑩其實有點自作自受，如果不是想從男人那裡得到東西，也不至於有今天的遭遇；但吳凡不在乎，別人也不好說什麼。
我沒打攪吳凡，悄悄地退出去。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後，方才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