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暖玉格格趕到了環京大酒店。
包廂里，段風的屍體早被收殮，但是眾人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暖玉格格坐在一張裝飾精美的真皮椅上，雙臂懶洋洋地置於扶手，閉著眼睛聽我講述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一眾人也在旁邊靜靜聽著。
「我正好上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聽到段風在角落打電話，一口一個李哥，還說什麼好不容易來趟國內，怎麼著也要見一面之類的……就想起南天王之前說過，真正和李天子串通的其實是段風！這話雖然只是揣測，但我還是長了個心眼，打算靠近他仔細聽一聽。
等他打完電話，我就問他是不是李天子。他便惱羞成怒，對我又辱罵又攻擊！我尋思別跟他廢話了，先把他制服了，再叫大家查明真相，結果他又開始攻擊我，拳打腳踢還拿斧子劈我！一氣之下，我就一拳打爆他的腦袋……」
以上這些過程，走廊上的監控全部記錄在案，聲畫都很清晰，且早已經調出來，可佐證我說的一切。
說到最後，我呼了一口氣。
「我承認自己有點不理智了，還請格格查明真相吧！如果段風和李天子沒關係，那就是我殺錯了，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你就是殺錯了！」北天王瞪著眼睛咆哮：「崔青玉，你就是蓄意報復，別以為我不知道！」
從一開始北天王就挺激動的，要不是小卓子、曹宗主等人攔著，早就和我搏起命了，根本等不到暖玉格格來。
我也不搭理他，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
暖玉格格睜開眼，沖旁邊的小卓子擺了擺手。
小卓子立刻走上前去，呈過去一支手機。
手機是段風的，第一時間便被小卓子拿在手裡，且早早就解了鎖，此刻交到暖玉格格手上。
暖玉格格打開手機的通訊錄，映入眼帘的第一條就是「李哥」兩個字。
暖玉格格的眉毛稍跳了跳，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繼續往下劃拉，很快發現段風和這個李哥聯繫頻繁，隔三差五就打一個電話，有時候一天能打七八個，看得出來關係匪淺。
再打開簡訊記錄，也有一些往來。
最常見的是，李哥說：錢已到帳。
段風回：感謝。
暖玉格格輕輕捏了捏眉心，讓小卓子把手機交給北天王。
北天王看過後，略有些激動地說：「格格，李哥未必就是李天子啊！段風不是說了，這是他的合伙人麼？」
「說得有理。」暖玉格格點點頭道：「那就打一通電話吧。」
手機再度回到暖玉格格手上。
當著眾人的面，暖玉格格用段風的手機，撥通了這個名為「李哥」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暖玉格格按了免提，手機那邊傳來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閒了？我在西疆，隨時可以見面。」
聽到這個聲音，部分人的汗毛頓時倒豎，眼睛裡也迸現出驚異的神色。
這部分人，都是和李天子打過交道的。
他們瞬間就聽出來，這是李天子的聲音！
「李天子！」暖玉格格還沒什麼反應，朗監丞最先咆哮出來，聲嘶力竭、狀若瘋狗。
聽到這個聲音，李天子瞬間就把電話掛了。
現場一片沉寂，北天王的臉色一片木然：「怎麼會……怎麼會……」
「……看來南天王的猜測沒錯，我的判斷也沒有錯！」我輕輕嘆著氣。
「駱朝陽，真是被陷害的！是段風和李天子聯手做局！」南天王悲愴出聲。
「駱域主！」
「駱域主……」
吳凡、王坤等人均是眼眶泛紅，個個怒火中燒。
「不要激動，都安靜下，事情還沒蓋棺定論。」暖玉格格一片平靜地說。
還沒蓋棺定論？
通話記錄有了，簡訊記錄有了，而且不止一條，對面也證實就是李天子本人……
這還不夠？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有些懵。
暖玉格格再度拿起段風的手機，撥通了「李哥」的電話。
連續打了三遍，李天子才接起，仍是免提：「餵？」
眾人鴉雀無聲，朗監丞雖然激動，但在暖玉格格的示意下保持安靜。
「……李天子，你回國了？」暖玉格格沉沉地問。
「……是。」顯然聽出這是誰的聲音，李天子直接就承認了。
「那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暖玉格格說道：「你應該還記得我們之間有什麼約定吧？」
「記得。」
「那你這是言而無信嘍？」
「……是你先言而無信的！」李天子的聲音中隱隱有了憤怒。
「勸你趕緊回去，不然你知道後果的。」暖玉格格冷笑一聲，掛了電話。
暖玉格格將手機交給了小卓子。
「確定了，是李天子……」暖玉格格幽幽地說。
原來她懷疑之前的聲音是有人故意冒充！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吧，格格？」我抬頭，看向她：「看起來我沒有殺錯人。」
四周眾人紛紛點頭，唯獨北天王陰沉著一張臉。
他很不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在現場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理論上是沒什麼問題了，但是還有一些疑點……」暖玉格格沉沉地說：「段風光明正大地將李天子備註成李哥，通話記錄和簡訊記錄也從來不刪……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實在不像一個臥底能做出來的事情……似乎一點都不心虛。」
「對，對！這確實不可能！」北天王立刻激動起來，似乎抓住了真相的尾巴。
這確實是最大的BUG。
我在設定這個計劃時，余平就曾提出類似疑問，哪怕世界上最蠢的臥底都不會這麼幹！
是不是太假了？
但是沒有辦法，我急於想殺死段風，只能硬著頭皮推進這個計劃。
好在人已經死了。
只要死了，就死無對證。
「可能是他對自己很自信，堅決認為自己不會敗露，所以刪不刪的無所謂了？」我試著提出疑問。
「我不覺得段風會這麼蠢。」暖玉格格淡淡地道：「最大的可能是，之前和他聯繫的李哥根本就不是李天子，二人進行的也是一些正常的經濟和貿易往來……這事，有人栽贓。」
一語中的，瞬間就分析出了真相。
「對，就是這樣！」北天王激動不已，立刻跟著附和。
我的眉頭微微蹙起。
「……格格，這樣不對吧？」南天王突然開口：「之前駱朝陽死的時候，啥玩意兒都沒有，就憑段風一張嘴，您就信他一定是李天子的人；現在段風死了，要記錄有記錄，要監控有監控，怎麼就成栽贓了啊？」
南天王越說越激動，一張臉都漲紅起來：「我不是質疑您的判斷，但這樣做是不是不公平？」
「就是……」
「對啊，沒錯，駱域主死的太慘了……」
吳凡等人也都小聲附和，主打的就是個支持南天王，卻又不得罪暖玉格格。
「格格，事情都這樣了，那我索性承認了吧！」我抬頭道：「是我栽贓段風，是我安排李天子和他聯繫……現在可以懲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