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戲？」李天子立刻問道。
我便把之前的事統統講了一遍。
「……」李天子聽後，沉默許久。
「這父子倆好像都有點大病。」我繼續說：「一個為了兒子的安危明明都能下跪，見面卻又往死里打；一個挨了幾頓打，就想著要弒父了……當然，如果是為奪權，『弒父』就合理多了，不管最後誰勝誰敗，這場戲一定都精彩的不得了。」
「……」李天子還是沉默不語。
「咋回事，沒興趣嗎？」我好奇地問。
「兒子……」李天子憋了半天，終於說道：「如果哪天你也覬覦我的位子，直接告訴我啊，我肯定讓，千萬不要殺我。」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小天王什麼都沒有做，就是安安心心養傷，順帶打聽一些消息。
丁和尚日日花天酒地，而我每天修習內訣，爭取再進一個台階。
丁和尚對我練的功夫挺好奇，曾經問我脫胎境、換骨境、乘龍境的區別，得知就是香主、金主和域主後，還挺不屑，說費這麼大勁，不如泡一下TS藥液。
我說對啊，這不是沒轍嗎，之前被貶成普通人，浸泡藥液不起作用，只能靠自己進步了。
他又問我多久可以升到天門境？
我說挺難，這輩子可能都沒機會，但如果練到乘龍境巔峰的話，吊打同級別的域主沒有什麼問題。
丁和尚哈哈大笑，說我厲害也沒有用，一發RPG炮彈就能送命。
一個星期以後，小天王得到消息，海天王果然沒將存放在他那裡的TS藥液交給暖玉格格。
於是他暫別我們，一個人悄悄到了京城，以答謝上次救命之恩的理由，在冷宮和暖玉格格見了一面。
小天王帶了一些禮品，雖然都挺昂貴，但暖玉格格看都沒看一眼。
「我還以為是你爸的TS藥液配方。」暖玉格格坐在一張古老的木椅上，雙手慵懶地放在扶手上，面色平靜，卻又不失霸氣。
「……他還沒送來嗎？！」小天王故作驚訝。
「送沒送來，你不知道？」暖玉格格玩味地笑，似乎懶得看他表演。
「我真的不知道！」小天王面色認真地說：「之前他揍了我好幾頓，到現在還沒和解，但我琢磨著應該謝一下您，所以就自作主張地來了……他交沒交，我是真不清楚。」
暖玉格格輕輕一笑，什麼話都沒說。
「……格格，這事是我爸做的不對，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簡直不像一個天王！回去後，我就勸他把配方交出來！」小天王信誓旦旦地道。
「……你爸擔心我會過河拆橋，其實不是。」看他還算誠懇，暖玉格格終於開口：「我是真的擔心李天子將配方拿走，還是存在我這裡最安全！」
「我明白，我一定會好好勸他。」小天王再次說道。
「……勸了恐怕也沒有用！你爸現在心思很重，誰都想防一手！」暖玉格格微微搖頭。
「再重也不行啊，該交的東西必須得交！格格您放心吧，配方保證會交出來！」
小天王略有些激動地說：
「我爸現在可能有點飄了，覺得自己是屠手的大功臣，又承擔著剷除李天子的重任，很多人都不放在眼裡！
但我明白，他能有今天這個成就，完全是格格您的培養和提攜！
忘記了這一點，無論他爬得多高，都有可能會摔下來！」
小天王義憤填膺地說完，便悄悄觀察起暖玉格格的表情來。
暖玉格格果然笑了起來，顯然說到她心坎上了：「你倒是比你爸清醒多了……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懂啊！」
「他懂不懂無所謂！」知道這條路沒走錯，小天王繼續慷慨激昂地說：「回頭我就過去找他，先想辦法勸他……要是不聽，我就把配方偷過來，無論如何也要交到您的手裡！」
暖玉格格果然笑得更開心了：「你小子，比你爸會做人！」
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失敗的可能性很大……以你爸的那個脾氣，八成又要狠狠揍你一頓了！」
「他揍我，我就揍他！」小天王惱火地說。
「哈哈哈……」暖玉格格又被逗樂：「你爸揍你，你還敢還手啊？那你直接被打死了！」
「他敢殺我，我也要他的命！」小天王氣鼓鼓道：「作為屠手的一員，就該一切以格格為主，連格格的話都不聽，死了也是活該！」
這番說辭看似屬於氣話，其實蘊含著兩個信息。
一，我敢殺海天王。
二，我會永遠效忠暖玉格格。
小天王相信暖玉格格一定能聽懂。
就算聽不懂，也能以「氣話」作為退路。
暖玉格格確實聽懂了，因為氣氛陡然變得怪異起來，突然間就沒人說話了，整個屋子極其安靜、落針可聞。
小天王低著頭，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在等，等暖玉格格的回應。
真想弒父、篡位，沒有暖玉格格的幕後支持肯定不行！
不知過了多久，暖玉格格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春風吹皺的一池潭水，就聽她朱唇輕啟，緩緩地說了兩個字：「去吧。」
去吧！
這兩個字，猶如冬日裡正午的陽光，瞬間暖得小天王渾身上下極為舒坦，又如大雷音寺突然響起的梵音，讓他飄飄欲仙、沉浸其中。
成了！
這是暖玉格格的保證，也是暖玉格格的鼓勵！
雖然兩人什麼都沒明說，但在這一剎那已經達成共識，現在可以朝共同的目標邁進了。
「好。」小天王輕輕呼了口氣，轉身離開。
……
回到米國，他再一次召見了我和丁和尚。
「格格同意了。」
他坐在寬大的沙發上，臉上帶著成功的喜悅和笑意。
「拿到配方，幹掉海天王，我就能上位了。」
小天王微笑著，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向我們。
我和丁和尚面面相覷，一沒想到這麼順利，看來暖玉格格和海天王確實積怨已久，二沒想到小天王這麼堅決，一個多星期了還是沒有改變心意。
「早跟你們說了，跟著我沒問題，現在暖玉格格都站在我這邊……現在可以放心了嗎？」小天王咧嘴直笑，仿佛已經將父親踩在腳下，成為屠手新一代的海天王了。
如果說小天王之前的計劃只能算是自嗨，未必能成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流產，那麼現在暖玉格格參與進來，代表著整個事情都沒有回頭路了。
「小天王，我現在算是徹底上了你的賊船！」丁和尚的腦門淌出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才繼續說：「也就是你，換成別人，我肯定不會從！小天王，咱要是不成功，我這條命可就搭上了！」
「放心吧，一定能成功的。」小天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丁和尚用力點頭。
海天王之前評價他，說誰都有可能叛，唯獨他不可能。
顯而易見是走眼了。
在這世上，無論誰都不可能對一個人了如指掌。
包括親爹、親兒子也不可能。
一旦誰產生了這種幻覺，覺得自己可以掌控另一個人，那離徹底翻車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