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雷現在……感覺有點微妙。
首先必須要澄清一點的是，王仲雷絕對沒有『慌張』這種情緒。
堂堂華藝兄弟的總經理，在自家公司總部的會議室里被人弄得慌了神，這話傳出去，王仲雷還怎麼混？
所以，他現在的情緒絕對不是慌張。
嚴格說來，王仲雷當前的這種感覺應該更多還是錯愕和驚訝。
這種情緒的來源是因為目前局勢的走向和發展。
事實上，從剛才張翰與跟周訊出來講話的時候開始，事情就有點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
別人或許覺得演員在出演角色之前有沒有準備過幾句外語台詞是小事一樁，但是對於王仲雷而言，這已經是他目前所能找到的，有關於方雲墨最大的一個突破點了。
要不然能怎麼辦呢？
方雲墨這貨在劇組的時候跟所有人都打成一片，上到導演演員，下到助理劇務，一個個都沒人說他半點不好的。
王仲雷甚至無意中曾經聽人說過，方雲墨只要在劇組呆的時間超過三天，他就能把所有和自己有關接觸的劇組工作人員的名字和職務給記下來，哪怕是客串的劇組也是一樣，這份本事別說王仲雷自己沒有，哪怕是他比較欣賞，在他眼中已經頗為擅長處理人際關係的黃小明也沒有……
想要從劇組工作這方面找到方雲墨的黑點既然不可能，那麼在劇組之外呢？
反正就目前來看，方雲墨除了和幾個女演員有點曖昧關係之外，其他的還真沒什麼好黑的……
至於和女演員關係曖昧算不算黑料？
都不用別人說什麼，王仲雷自己就可以很明確的說：那不是問題。
男已婚女未嫁的都不算黑料，男未婚女未嫁的算什麼黑料？
王仲雷默默的把秘書送來的，和伊能靖在酒店對劇本所產生的收據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箱，一臉正氣凜然的斥退了自己下屬的餿主意……
再然後，事情就僵了。
劇組沒人，場外不算，王仲雷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只能從敬業態度這方面做文章。
考慮到方雲墨和馮剛關係不錯，王仲雷今天特意沒讓馮剛過來。
誰成想，馮剛是沒過來，可張翰與這個傢伙居然蹦出來了。
捎帶著還有周訊這麼個不省心的。
要是換了別人，王仲雷或許還有點辦法，可張翰與是當了十多年配音演員熬出來的，在他這個歲數能紅就已經是個奇蹟了，人家本身也不是靠演戲吃飯的人，再加上馮剛這層關係，王仲雷還真沒法動他。
被他們倆這麼一打岔，王仲雷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勢一下子就散了大半，最關鍵的是，王仲雷發現，自己貌似有點找錯了突破口的樣子……
王仲雷是不懂日語，可為了今天這一場，他可是沒少花時間準備的。
光是為了讓黃小明的那幾句台詞字正腔圓，他早在一個月前就找好了日語老師對其進行輔導……
而方雲墨剛才的那幾句，聽上去似乎比那位據說有日本留學經歷的老師說得還標準。
媽蛋，反正是撕破臉皮了，王仲雷乾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黃小明能不能拿到武田機關長這個角色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勞資的面子不能丟。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王仲雷點著頭，仔仔細細的聽完了方雲墨的整句話，甚至嘴裡還念叨了兩下，完美的詮釋了一個老師是如何驗收學生們作業的全過程，「嗯……看，看得出來，雲墨你對於角色的語言方面還是做了準備的，這很好，非常好！」
「開機時間和集合地點什麼的大家都知道了，接下來請大家跟著工作人員，去試試戲服吧。」
呵呵一笑，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真的是自己安排的一場考核一般，王仲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開口，而一眾演員則在陸續進來的工作人員指引下，分別依次離開會議室，前往為他們分別準備好的更衣室。
由於方雲墨之前所選的位置在中間偏後的地方，所以當眾人跟著工作人員先後離開的時候，他和宗帥的位置就相對比較靠後了。
正走著的時候，宗帥突然悄悄的拍了拍方雲墨的肩膀，然後當方雲墨回頭看向他的時候，又朝黃小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順著宗帥示意的方向看去，方雲墨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黃小明……似乎比上次見面的時候長高了。
方雲墨的身高是184厘米，加上他平時穿的鞋子，大概是在186到187厘米之間，通常來說為了方便和其他演員搭戲，他平時都會稍微弓一點點背部，讓身高控制在185厘米左右，而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方雲墨以前和黃小明面對面說話的時候，一般還是能夠看到黃小明的頭頂的。
而現在，他居然看不到了。
當然，人的身高隨著年齡的增長有所變化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處於發育期的青少年以及年紀比較大的老人身上，像黃小明這樣年滿三十還可以變化身高的，方雲墨以前是真的沒見過。
這是什麼黑科技嗎？
「宗哥，這是？」方雲墨是個好孩子，不懂就問，「……幾個意思？？」
「噓，小聲點，」宗帥壓低了聲音邊走邊說，「你有沒有覺得，王仲雷和黃小明今天的樣子有點奇怪？」
「廢話，」方雲墨翻了個白眼，「王仲雷都撕破臉皮了，我要還看不出來，眉毛下面這兩窟窿眼就真是拿來喘氣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王仲雷難不成是腦子壞了？我既是投資方，又是編劇，還是項目發起人之一，他就算再怎麼想幫黃小明弄個角色，他也不至於瘋到這種程度，朝我下手吧？」
「可他要不沖你下手，你覺得他該找誰呢？」
聽完了宗帥的話，方雲墨只能啞口無言。
《風聲》里的主要人物就只有那麼多。
顧曉夢，李寧玉兩個女的不提，金生火，白小年出場時間基本上都是用秒算的，真正戲份多的也就只有吳志國，王田香和武田機關長這三個。
張翰與不管是從形象還是氣質，都與吳志國完美搭配，黃小明能夠爭得也就只剩下了武田和王田香。
相對來說，武田是個日本人，地位也高得多，除了電影最後提審顧曉夢的時候有情緒爆發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個面癱，表演難度比老奸巨猾，笑裡藏刀的王田香可要低得多了。
更重要的是，王仲雷恐怕自己都不覺得以黃小明現在的演技能夠駕馭得了王田香。
於是乎，方雲墨和黃小明就像是兩個看上了同一件寶物的小偷，都盯上了武田這個角色。
不同的是，方雲墨先出手，逼得黃小明則只能找外援了。
到了這個時候，方雲墨百分之百的肯定，剛才那波沒達到目的之後，王仲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後面肯定還有其他的『好戲』在等著他。
「小明哥，雖說我的確是作弊在先，可我這人習慣不大好，進了碗裡的鴨子，可從來就沒與飛了的道理！」
「那就……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