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賠了夫人(二合一)
年夜飯過後。
大夥坐在沙發上看春晚。
電視裡播著老趙的小品《捐助》。
「這春晚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陸明華抱著外孫,滿臉唏噓,和前幾年相比,差距實在太大。
陸明耀咬著嘴裡的牙籤,微微頷首:「是啊,老趙的小品也不如去年好笑。」
「還有那韓鱈,春晚跟她家後花園裡搭的戲台子一樣,這是第三次上春晚,表現又不咋地,馮龔都帶不動。」
陸明華抱怨兩句,看向自己兒子,問:「你知道這人嗎?」
「有耳聞,具體不太清楚,圈裡傳的倒是挺玄乎,稱她家有軍方背景。」陸遠翻著二叔給他的潤田公司相關文件,隨口應付。
陸明華瞅見兒子就來氣,懟道:「你說你有啥用,女朋友不帶回家,八卦也一知半解,就這還好意思叫內地第一小生。」
陸遠:「.」
「周瑤瑤,伱給我老老實實待著,不許跑,待會兒摔咯。」
他朝從眼前一閃而過的外甥女喊了句,才將注意力轉向電視屏幕。
瞧著老趙,小瀋陽等人的表演,覺得老爸言之有理。
儘管早已做好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的心理準備,但失望還是超出預期。
整場看下來,只劉謙的近景魔術相對出彩些,其他的似乎再沒有可圈可點之處。
那些網絡語言,不過是冷飯現炒,在網上流傳許久,陳詞濫調,觀眾熟悉的很。
喝了酒的緣故,陸明耀兩眼微醺,摟著侄子的肩膀,分享他作為過來人的經驗,以及對行業未來的推演。
「小遠啊,都說這世上小孩和女人的錢最好賺,要我說影視行業也不例外,最終勢必會深耕女性市場。」
說到這裡,他瞅了眼侄子,調侃道:「你小子有張不錯的臉,等你老了,沒準還有小姑娘翻出你拍過的電視劇,各種懷舊,同當代男明星相比,對你大肆吹捧。」
陸遠早已習慣二叔的不著調,內心毫無波動,但對他的觀點並不完全認可。
「二叔,其實女性市場這個問題,我幾個月前和蔡依儂聊過,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絕對。
市場需要培養,市場的的導向固然重要,可劇作的質量,演員的演技,始終是一部戲關鍵的內核。真正精彩的電視劇,對男女老少通殺。」
陸明耀笑了笑,不去反駁,吐掉牙籤,剝了顆花生,問:「你有沒有統計過自己粉絲的男女比例?」
這事陸遠還真的不太清楚,下意識看向堂妹。
陸景和手裡的橘子較勁,見堂兄和老爸都盯著自己,將唇邊的橘瓣放下,張了張嘴,道:「沒具體統計過,但根據貼吧里的活躍程度估算,大約百分之七十都是女性。」
她目前既負責藍圖公司影視劇網絡版權收購,小說版權買斷,還兼顧粉絲的維護,水軍團隊的運營。
陸遠皺了皺眉,道:「個體不能代表全部,據我所知,胡戨的粉絲中男性數量占優勢。」
「哥,老胡的情況在圈內才是特例。」陸景以前是胡戨的鐵粉,了解的比較清楚。
「其實你早期的粉絲比例還算正常,只是後續幾部爆火劇,狠狠吸引了數批女性粉絲。」
陸遠:「.」
「看到了吧,這就是未來。」陸明耀換了個坐姿。
見陸遠要張嘴,他揮手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資本是逐利的,相比於偏理性消費的男性群體,顯然女性群體更願意為偶像買單。」
「男性群體,剛出社會時,天天想著買房買車,哪有時間去追劇,有點閒工夫多是選擇打遊戲,你也拍過《蝸居》,應該明白這是社會現實問題。」
陸明耀看向周鳴遠,問:「遊戲市場是不是一片大好?」
「是這樣的。」周鳴遠點點頭,他在騰訊負責一個遊戲工作室,今年行情不錯。
陸明耀斜了侄子一眼,繼續道:「而且相比於男性,女性觀眾更擅長表達,喜歡分享觀點,微博、豆瓣、等平台上,女性用戶數量居多。」
「雖然我不太懂你們那行,但電視劇本質在講一個故事,看的人要願意相信這個故事,才有可能打動他們。
說白了,跟談戀愛一樣,就算我向你示好,你敞開心扉,我才能走進你的心裡,但你的心門老是關著,我是很難走進去的。」
「拿你堂妹舉例,她就喜歡看那些膩膩歪歪的愛情劇,她心裡也知道是個故事,但就是願意敞開心扉去相信,比較感性。
相比而言,男生卻更為理性,過了三十也基本不相信愛情,更關注劇情的邏輯與合理,喜歡看權謀、戰爭、懸疑,這些都是需要花時間去細細琢磨,即便拍出來,也不定叫好,因為咱們普遍喜歡挑刺兒。」
「等你出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勢必要投資,你打算怎麼選,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願意幹嗎?」陸明耀樂呵呵地看著自家侄子。
陸遠啞口無言,雖然他心底有自己的堅持,但不得不承認這老東西說的好有道理。
他看了眼和老媽嘀嘀咕咕的二嬸,道:「嬸,不是我挑事啊,我叔剛才親口說的,他三十歲就不相信愛情。」
話音未落,二嬸殺豬般的眼神直直掃過來。
陸明耀:「.」
隔了一會兒,陸遠乖乖地給他倒了杯茶,道:「叔,太悲觀了,按照你的想法,以後的行業豈不是大夥都在忙著糊弄,我相信總有人默默堅持,並且希望整個行業變好。」
話是這麼講,其實他也不樂觀,今年遞到他手裡的本子,基本沒有能看的。
過完年除了《永不磨滅的番號》,和暫時待定的《步步驚心》,他手裡再沒有其他電視劇劇本。
當然這也和他開始轉型電影市場,對電視劇劇本要求更高,有意減少產出有關。
可即便如此,依舊能清晰的感覺到,今年的劇本質量,整體呈下滑趨勢。
陸明耀嘴角帶著點嘲諷,道:「堅持是好事,有這種想法也沒問題,但務必量力而行。」
陸遠點點頭,他明白二叔是在提醒自己。
今年他將和華誼正式解約,他心中有大致的規劃,但好不好走,能不能走得通,誰也無法預料。
陸明耀見侄子沉默,跳過這個話題,道:「關於潤田,我的建議是選擇股份,每年分紅聽聽就算了,不用當真,但值得當作長線投資,只是股份具體數量還得談,3個點低了。」
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陸遠收回思緒,默默聽著。
陸明耀指著桌上那份文件,道:「我和在潤田工作的朋友聊了聊,國內礦泉水市場,目前的規模300億左右。看著不多,但隨著生活水平提高,漲幅會愈發明顯。
潤田只要不像前幾年那樣盲目擴張,把自己的資金鍊玩崩,提升市場份額並不難。哪怕此次品牌出省失利,還能退守本省,贛省及周邊市場的規模也在逐年擴大,眼光放長遠點,你虧不了的。」
陸遠自然也明白,否則早就通知吳朗拒絕,畢竟潤田提供的代言條件遠低於他的市場報價。
但談判這種事身邊沒人幹過,吳朗和品牌方聊代言可以,談股份卻是嫩了點。
二叔早年南下經商,坑蒙拐騙,啊不對,是見多識廣,他想把二叔忽悠過來,幫著去談。
於是擰著眉頭,抿嘴猶豫半天,遲疑道:「3個點已經很高,再談會不會顯得吃相難看?萬一最終談崩,這事被爆出去」
陸明耀嗤笑一聲,臉上的醉意徹底散去,扭過頭,用深邃的眼眸盯著他,表情嚴肅:「小遠,你要是還有這種幼稚的想法,就老老實實的待在華誼,別出來整什麼工作室。」
「你玩不轉的。」
陸遠:「.」
「潤田既然選擇你,說明對方認為你能替他們創造更大的價值,這種時候,你越好意思,對方會越不好意思,你越不好意思,對方會越好意思。」
這話挺有意思,陸遠儘量讓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道:「二叔,你也不想唯一的侄子被人占便宜吧,要不你出山,幫我談談。」
陸明耀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
「二叔,你不會是不行吧,之前誰總跟我吹噓來著。說自己是一雙空手起來的,到頭來仍舊一雙空手,不輸啥!不但不輸,吃過、用過、闊過、玩過,都是賺頭,只要自己不死,照樣一雙空手再翻起來。」
「二叔,你回句話啊.」
陸明耀:「.」
淦,喝醉後,吹牛逼的話,你當真啊。
「二叔.」
實在頂不住侄子那帶著點仰慕的眼神,陸明耀猶豫許久,點頭道:「行吧,我試試。」
「二叔出馬,一個頂倆,想必5個點的股份,能手到擒來。」陸遠繼續恭維、玩命的捧。
陸明耀:「.」
他意識到自己貌似遭了侄兒的道,從談起潤田開始,就一直別有用心地拿話架他。
這小兔崽子心也是真的黑,他本打算從3個點提到4個點,好傢夥,兔崽子胃口更大,直接要5個點。
潤田估值8億,你一口就要吞掉4000萬。
黑,太黑了!
只是陸明耀想著想著,又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笑,這小子挺像當年的自己。
他瞅著侄子純真又無辜的眼神,撇撇嘴:「別演了,收一收,你這不要臉的勁兒,當演員挺可惜。」
「多虧二叔小時候教的好嘛。」陸遠輕輕頂了回去。
陸明耀:「.」
叔侄倆擱那暗戳戳的互懟,周瑤瑤洗完澡,穿著毛茸茸的棉衣,披頭散髮的從臥室跑出來。
一頭栽進陸遠懷裡。
他揉了揉小傢伙粉粉的臉蛋,給她扎了個沖天辮,問:「幹什麼?」
瑤瑤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紅包,擺在沙發上,撅著屁股,炫耀道:「舅舅,你看,我有這麼多紅包,你沒有。」
陸遠扒拉兩下,加上他吃完飯給的,總共八個。
他咳嗽一聲,問:「瑤瑤,這壓歲錢你打算全部交給媽媽保管嗎?」
「嗯。」小傢伙用力地點了點腦袋,道:「媽媽說了,都幫我存起來,以後還給我。」
「有利息嗎?」
「什麼是利息呀?」她不理解。
「利息就是.算了。」陸遠盯著她的眼睛,覺得她不太能明白。
「這樣吧,你把錢存在舅舅這裡,開學後,只要考試的時候,考一次滿分,我就獎你五百,考不到就扣一百,怎麼樣?」
姐夫周鳴遠聽到這話,道:「瑤瑤,爸爸幫你保管,考一次滿分,我獎你一千,考不到就扣十塊。」
陸遠斜了他一眼,這得是多不看好自己閨女的成績。
小傢伙看了看那沓紅包,眉毛彎彎,思考許久,道:「剛才媽媽在屋裡說過,小心舅舅想騙我錢,我給爸爸。」
她摟著紅包,噠噠噠跑向周鳴遠。
陸遠:「.」
周鳴遠得意地笑了笑。
父女倆美美的取出一個紅包拆開,開始數。
陸遠站在一旁瞅了瞅,不得勁,忽而驚道:「瑤瑤,不好,這張錢好像過期了。」
小傢伙瞪大眼睛,捏著手裡的鈔票,反覆確認上面的印刷日期,小嘴漸漸張大。
「舅舅,真過期了。」
「快,再看看下一張。」這貨賤兮兮的催促。
「這張也過期了,這張也是」
小傢伙一張一張地看,笑容徹底消失,小臉苦兮兮。
陸遠彎腰道:「舅舅和你換,用一張新的換你十張舊的,怎麼樣?」
小傢伙眼巴巴的看著他。
陸明華抱著外孫坐在沙發上,插嘴:「你要是把她弄哭了,看我揍不揍你。」
他不說還好,剛說完,小傢伙雙眼肉眼可見的泛紅,粉嘟嘟的嘴唇癟起,肩膀抽抽兩下。
完犢子。
周鳴遠見大事不妙,忙道:「瑤瑤,這個紅包是你舅舅給的,快,跟他重要。」
陸遠:「.」
什麼他喵的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舅舅。」她吸著鼻子,帶點哭腔。
「給給給,我給還不成嗎?」
「瑤瑤,還有你弟弟的,趕緊去檢查。」不知道哪個冒煙的提醒。
「舅舅.」
快樂加倍了,屬於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