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第217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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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初遇

  房間的地熱非常好,屋子裡暖烘烘的悶人,待了一會便覺著嗓子發乾。

  燈亮著,淡淡的白色光暈,柔和而朦朧。

  「噠。」

  陸遠將水杯擱桌上,拉開椅子坐下,眼睛往對面瞟了瞟。

  除了導演,製片攝影、服化道一類的劇組工作人員外,還出現一新面孔。

  三十來歲的少婦,戴著眼鏡,一頭大波浪,圓臉,身材有些臃腫,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陸遠微微點頭示意,這是編劇六六,靠著《雙面膠》在編劇行業混出名頭。

  他通讀過對方的三部作品,對其人略有了解。

  六六原名張欣,早年陪丈夫在新嘉坡定居留學。

  人生地不熟,工作很難找,又沒什麼朋友,就開始上網寫作打發時間。

  那時,她的網名取做少婦六六,意思很簡單,少婦閒來無事上網遛遛。

  遛著遛著,就遛出了感覺。

  早期的網絡,約束小,樂子多,妖魔鬼怪,啥亂七八糟的內容都有。

  婆媳關係、夫妻運動和諧生活之類,尺度大的喲,小皇叔騎著關羽跑斷腿都攆不上。

  六六是個悶騷性子,看久了便尋思,這都是上好的素材啊,若是把故事串在一起稍作潤色豈不是現成的小說。

  於是就有了她的第一部作品《王貴與安娜》。

  因為文筆不錯,加上內容尺度大,讓人望而立之,一經發布很快引起海內外網友的追捧。

  她一瞧有搞頭,緊接著寫下長篇小說《雙面膠》。

  巧的是,滕華滔恰好被故事中關於都市婆媳關係的描寫吸引,兩人就此結緣。

  之後更是在討論買房,感嘆日益高漲的房價讓人大呼吃不消的時候,意外促成《蝸居》的誕生。

  房間裡,滕華滔默默地數著人數,視線掃視一圈道:「我們開始吧。」

  和六六對視一眼,他道:「如果覺得台詞或者劇情有不合理的地方,編劇老師就在這,大家可以暢所欲言。」

  「本來就是講真實的生活,一兩個人的見識總歸是有局限性的,咱們一邊讀劇本,一邊分析。」

  「將紙面的文本事先立起來直觀地看,也能夠讓明天的拍攝更順利,大家各抒己見,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陸遠點點頭,剝一粒花生扔進嘴裡,嚼兩下,嘎嘣脆。

  「你以為裝傻就能矇混過關,跟你媽要錢的事」

  「這一大清早的,又是喊,又是擰耳朵我心臟病都要犯了」

  明天郝坪和海青的戲份較多,屋裡一時間只剩下他倆念詞的聲音。

  陸遠翻著劇本,卻在考慮另一件事情。

  《蝸居》涉及房奴、貪官、二奶、愛情與抉擇等當下熱點問題。

  為表現出年輕人之間愛與恨的張力,通過著重描寫男女間的私生活的方式,來表現出他們內心的變化。

  如海藻,就是在初嘗禁果後的一次次纏綿中放棄底線,逐步走向自甘墮落的道路。

  六六的描寫與台詞直白且露骨,極具性暗示,赤裸裸的挑逗劇情更是隨處可見。

  比如,海藻主動親宋思明說:「我讓它敬禮,它就敬禮,我讓它轉圈圈,它就轉圈圈。」

  等完事後倆人躺在床上,她又說:「我現在覺得你一點兒也不老,而且非常非常的厲害。」

  以及「人情債我肉償啦」,「想吃棒棒糖」,「不過有些人可是鞭長莫及呀」……

  這些徹底刪掉吧,又覺得丟了那股子生活的氣息。

  不刪吧,想要將內容搬到螢屏上,就必須考慮後期審核的問題。

  正瞎想著,海青和郝坪的聲音同時頓了頓。

  郝坪:「萍,我想要!」

  海青:「去去去,酒足飯飽思淫慾,你還吃著面呢,就想那事.」

  「.」

  過了許久,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郝坪看向對面,斟酌道:「導演,台詞真的不需要改改嗎,萬一播出後產生不好的影響。」

  這年頭觀眾比較保守,屬於只能意會,不能眼見的類型,一個不好就得投訴。

  滕華滔心裡遲疑不定,揉著太陽穴剛準備回話。

  「台詞不能改。」六六喊了聲,將大夥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生活本就是這樣,只有最親密的動作話語,才能反映出兩人當時的心理狀態變化,沒道理能做得卻寫不得。」

  「我小說里的尺度可比這大上百倍,劇本已經改了又改、刪了又刪,不能再動。」

  眾人:「.」

  第二天早上,天光初亮,其色孤白。

  片場內,劇組百來號人,嘴嚴活實,都是好幫手,迅速的搞定了前期工作,只等著開拍。

  陸遠靠著門框,無聊地鼓搗著手機,給劉姑娘發騷擾簡訊。

  他昨天剛剪了短髮,比板寸稍長點,髮際線勻稱漂亮,額頭也不突兀,顯得那對眉眼愈加的神采。

  郝平打遠處慢悠悠走來,扔過一袋燙手的糖炒栗子,笑道:「剛炒的,嘗嘗。」

  陸遠也不客氣,拈了顆用指甲一划,然後輕鬆掰開,露出黃澄澄的果肉,嗑進嘴裡品了品,點頭道:「這味道正好。」

  「蠻熟練的,怎麼,喜歡吃栗子?」

  「嘿,上學那會我姐老愛使喚我剝給她吃。」

  「給錢嗎?」

  「看心情,五毛一塊的咱也不敢嫌少。」

  「哈哈哈哈。」

  郝平哈哈大笑,他長相古板,但態度和善,給人印象非常親近。

  陸遠又嗑了顆,將手上的栗子顛兩下,問道:「大早上專門出去買的?」

  「不是,我媳婦剛送過來的。」郝平擺擺手,他媳婦是魔都本地人,兩口子挺恩愛。

  「嫂子可真賢惠。」

  「那是平時,你不曉得發起脾氣來凶得很嘞。」

  「陸老師,到你的戲了。」

  「來了!」

  緣分是一場雨,淋過之後,便留下風景。

  而愛情是一陣風,來去匆匆,只為那一場風雨的邂逅。

  大學剛畢業的海藻單純青澀,有著燦爛如花的笑容,和簡單溫婉的披肩長發。

  搬離姐姐擁擠狹小的家,她獨自一人為生活打拼。

  某次下班,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滴答滴答的飄落在臉上,砸得生疼。

  她沒有帶傘,左思右想,只好將手提包頂在頭上,朝著車站狂奔。

  初遇便是在這一場浪漫的雨里。

  在小貝眼中,海藻是個乾淨而美麗的女孩兒。

  倆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在電梯裡面時常碰見。

  第一次見面,愛情的種子便被種下,在暗中生根發芽。

  一方蓄謀已久,一方卻毫不知情。

  直到這一天大雨,兩個人一起奔跑,一起躲雨,第一次交談。

  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樣簡單。

  「全場安靜。」

  「預備。」

  「Action!」

  陸遠撐著藍色條紋傘,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打底,腳下是黑色皮靴,被雨水清洗後泛著亮色。

  熟悉的姑娘頂著包在雨中奔跑,他主動追上替她遮擋。

  面對突如其來的好心人,海藻很是感動,傻愣愣地看著他,甚至忘記了要說一聲謝謝。

  豆大的雨落個不停,陸遠帶著犯迷糊的她來到屋檐下。

  他收好傘,先是跺跺腳,再拍拍衣服上的雨水,連續幾個扭頭,不經意地打量她,猶豫許久道:「你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些飄忽,嘴唇抿起,喉結微微聳動。

  因為是倆人的第一次搭話,他顯得侷促、緊張。

  海藻瞧著雨中急匆匆地人群,反應過來連忙道:「你好,謝謝你啊。」

  「不客氣。」

  氣氛沉默,他沒話找話:「你說這幫人都跑什麼勁啊,人家探索頻道都說了跑著比走著淋雨多。」

  「可是跑步快啊。」海藻笑得滿臉單純,道:「跑步淋雨肯定比走著少得多。」

  陸遠怔怔地盯著她,對啊,這世上很多事都可以用科學道理來解釋,但是同樣有很多事沒法用科學道理來解釋。

  比如緣分,比如愛情。

  「你不信啊,你不信我給你試試。」他扭頭,擼起褲腿,孩子氣般便要往雨里走。

  海藻趕忙伸手將他拽回來:「你幹嘛去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倆人眼神對視,她慌亂地躲開,先是下撇,又向左右張望。

  她略顯羞澀地問:「你是在這個附近上班嗎?」

  陸遠眨眨眼,詫異道:「你不認識我,咱倆在一個大樓里工作,以前老在電梯裡遇見。」

  「有嗎?」

  「啊,當然啦。」

  雨嘩啦啦地下,倆人並肩看著。

  陸遠往一側挪了挪,稍微離她近一點。

  海藻敏感的躲閃下,道:「不好意思啊,我急著趕車。」

  「.」

  監視器前,滕華滔摸了摸下巴,很意外啊。

  因為昨天晚上圍讀劇本的事兒,他身後現在圍了不少人,看完了,都有種錯愕之感。

  李念今天的表現跟昨天簡直判若兩人,尤其是那句「你是在這個附近上班的嗎。」

  念這句台詞時,眼睛先下看,立馬又左右瞟兩眼,語氣軟糯,曖昧的氣氛瞬間拉滿。

  郝坪笑著說道:「我上戲畢業的學生還可以吧。」

  「還可以還可以,就是比人北電的差了些。」

  「.」

  至於陸遠的表現,沒人在意,拿著最高的片酬,演的不好才有問題。

  滕華滔摸出煙,卻沒立刻點著,而是夾在手指間,另一隻手撓著頭,仔細地看著回放。

  今天是陸遠的第一場戲,對方的肢體、語言表達相當豐富,他甚至覺得每個細節都精心設過。

  他轉過頭朝攝影曹盾囑咐道:「再來一次,待會兒鏡頭給個遠景,再推進,最後慢慢聚焦到他的上半身。」

  「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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