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銀幕里的功夫

  第158章 銀幕里的功夫

  「哎喲!二嬸啊!別擠了別擠了!我洗完就給你讓開!」

  「你洗完?你洗完,包租婆把水停了怎麼辦?」

  「她怎麼可能那麼沒有人性!」

  「伱啊,對她了解的太少了。」二嬸一屁股撅走了醬爆,仔細的清洗起了孫子的一盆尿布,在這盆尿布旁,還放著幾捆韭菜。

  「一二.三!」

  糧油店門口,三名工人將十多斤重的包袱抬到了苦力強的背上。

  「苦力強,行不行啊?」

  「行!」

  苦力強身子紋絲不動,咬牙又將腳旁的一袋包袱用腳抄起,向上用力一撩!完成了四個包袱的累加,這些貨全部搬完後,他三天的房租和飯錢也算是有著落了。

  大關洋服裁縫店內,兔子裁縫將衣架套在了墨綠色的旗袍里,用晾衣杆將衣服頂到的頭頂圓環,把衣服挨個掛好。

  「滋~」

  油鍋里下入了油條,熱騰騰的油鍋旁,油炸鬼正在用擀麵杖擀著面片,今天是二嬸孫子的滿月宴,他得多擀一些餃子皮出來,二嬸一家難得吃一頓韭菜餡兒的餃子,他不能怠慢。

  「咕嚕咕嚕咕嚕。」

  包租公漱了漱口,又將漱口水咽下,揉揉肚子。

  「啊鬼,多少錢?」

  小店前的桌上只坐著他這麼一個顧客,在豬籠城寨這個地方,少有人能在油炸鬼這裡買早餐吃的,而這為數不多的顧客里,還有著包租公這樣不願意掏錢的摳門精,油炸鬼的生意非常難做。

  油炸鬼自然知道包租公只是詢問,並沒有掏錢的意思,於是主動上前試探,用油紙包了一根剛剛出鍋的油條,「送的送的」

  他這弦外之音的意思是,你付了錢,我送你油條。

  「鬼哦!你很會做人哦!」包租公根本沒接茬,把油紙攤開,又取了三根熱乎的油條,「拿回去給包租婆吃。」

  他可一句都沒提飯錢的事。

  油炸鬼也不好意思問,只能一個勁的點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包租公,還想用小狗求人一般的眼神感化包租公。

  包租公被看麻了,只能打個飽嗝敷衍道:

  「嗯等我回去後,找包租婆,商量給你減租的事情!」

  「Thank you!」

  油炸鬼這才鬆了口氣,微微欠身拽了句洋文。

  包租公手拿油條,打了個哈欠。

  昨天晚上蚊子太多,一晚上沒睡好,再加上包租婆那肥婆老是打呼,打起來驚天動地的,能睡好就有的鬼了!

  他來到老手藝足療按摩的白色牌匾前,探頭瞄了一眼店內。

  「嚯,還在睡覺?大早上的也不開門求著客人來,還睡覺!不想想租金的事情?」

  「喂!起床啦!」

  他一把推向木板。

  「砰!」

  這並不嚴實的木板被他輕輕一拍就拍到了地上.

  門板直挺挺的拍在了地上,嚇的小店裡的浴足梨一個彈射跳起!

  他滿臉的驚恐神情!滿頭是汗,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哪。

  包租公從抱歉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問責,他皺眉看著浴足梨,「喂,做噩夢啊?早點開門,別成天睡覺!」

  浴足梨一臉的委屈,他就算被包租公戲弄,也不能動氣罵兩句,因為他目前還欠著大半個月的房租,本就理虧。

  「包租公我的房租」

  「別和我說!和她說!」包租公指著頭頂方向,在豬籠城寨的所有人可以不認識誰是琛哥,但是必須要知道,這裡的地頭蛇名叫包租婆。

  目送包租公離開,浴足梨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的一板一眼都有著戲曲演員的神韻,在這個昏暗的小店中,他只留給眾人一個落寞的背影,與豬籠城寨里早起的居民格格不入,看的人對他莫名有一種同情的滋味,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店裡的角落放著一個很大的箱子,浴足梨仔細的擦了兩遍上面的灰塵,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灰迷了眼睛,他眼睛稍有些紅,起身回到店門口,將倒在地上的木板立在了牆邊,像是一個等待遠去丈夫回家的小媳婦一般,倚在門口,等待著好心顧客光臨他的小店。

  在這個年代,按摩足療修腳剪頭,都是能吃上飯,能養活一家裡兩三口人的手藝,浴足梨顯然不夠聰明,在這麼一個人都吃不飽飯的貧民窟里開這麼一個按摩足療店,能夠有人光顧才奇怪呢!

  這個人.傻傻的。

  二嬸來到油炸鬼的店裡,接過了油炸鬼弄好的一案板的餃子皮。

  「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個!夠你們吃了!給這個數就好。」

  「我等下包好餃子,給你送幾個過來,也嘗嘗我的手藝!」二嬸也是個人精,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等下油炸鬼吃過了她的韭菜餡兒餃子,要餃子皮錢的時候可就不好說了。

  端著一案板的餃子皮,二嬸路過了浴足梨的店門口。

  「哼。」

  二嬸對浴足梨沒什麼好態度,在她看來,在這個地方開個按摩店的人,擺明了就是個小白臉!他還往門口一坐,這不就是在攬客麼?

  下賤!

  浴足梨目送二嬸離開,他多麼想也有這麼一個奶奶,生日還給操辦吃餃子.想想上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還是在班主家裡

  「咕嚕嚕。」

  他揉揉肚子,貪婪地吸食著隔壁油炸鬼攤位不斷飄過來的油煙味兒。

  在之前的日子裡,浴足梨還時常覺著這味道辣嗓子,嗆鼻子,只能多泡些茶來喝,時不時的還會氣的跺腳,暗罵幾句油炸鬼。

  這肚子連餓兩天,人也老實了,不再好高騖遠了,茶葉是喝不起了,油條具體是什麼味道,他也好奇起來了。

  他回頭望向店裡。

  破了個大洞,被貓抓的破爛不堪的沙發椅。

  立在牆邊,用來遮風擋雨,保證自己有隱私空間,以及一點點尊嚴的門板。

  還有那個黑漆漆的,神秘的大箱子。

  「莫要怪,莫要怪.」他自言自語的走到黑漆漆的箱子前,回頭又看了一眼沙發椅與門板。

  他抿嘴,一副失落的神情打開了箱子,看來他選擇放棄箱子裡的東西,而不是給予他新生的沙發椅。

  誰讓他現在使不著這箱子裡的東西了呢?

  他現在的身份是浴足梨,不是那個台柱子!

  「戲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將箱子裡的劍身取了出來,再與劍柄組合,拼成了一柄完整的劍。

  「人總不能活活餓死不是?」

  「劍啊劍啊,你也會原諒我的吧?」

  拿著寶劍,浴足梨神色複雜的來到了油炸鬼的攤前。

  「nonono!餵啊伐木累!求豆麻跌!」油炸鬼用著不知道從哪學來的蹩腳外語對著浴足梨擺手,他還以為浴足梨這傢伙是因為油鍋太嗆,準備過來打架的呢。

  「我不懂那個」浴足梨偏過頭去,不敢與油炸鬼對視,「您」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量,這一刻飢餓戰勝了內心的糾結,把劍遞了上去。

  「您行行好,讓我把這東西押您這兒我取兩根餜子墊墊,改明兒個咱有了錢,我再給您送來!」

  他這番話說完,身上輕鬆了許多,但身子卻矮了一大截,表情討好的抬頭,「您看.可好?」

  「劍?劍就不用了你拿吧。」油炸鬼動了善念。

  浴足梨楞在當場!

  他之前可是因為油煙味兒與油炸鬼吵了好幾次架的,結果對方如此對待自己.

  他繃著表情,接過了油炸鬼遞上的四根油條,內心被觸動,舉著油條深深鞠躬。

  「您是大好人!」

  說罷,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

  影院裡,見到此幕的柳小俐最先沒繃住自己的表情.她這哪是在看電影啊?這分明就是在看乾兒子的成長紀錄片啊!

  兒子的那一身本事也是沒地方用了,才會想著去當個群演,當個龍套,混口飯吃的吧?

  柳小俐看著方宇的後腦勺,有感而發,『小可憐.可讓媽媽太心疼了!』

  「包租婆!為什麼突然之間沒水了呢!」

  醬爆的聲音把柳小俐的目光拉回了電影,到了這時候,故事的主要人物才陸續登場完畢。

  「從今天起,我要一三五小停,二四六大停,周末直接沒水!」

  「那我怎麼洗澡呢?」醬爆叉腰。

  「洗,洗你馬個頭啊洗!」

  啪!她一耳光將擋在身前的醬爆扇飛,「別以為長的帥我就不敢打你!」

  生活在有這麼一個母老虎看管的城寨里,大夥也只能拼命賺錢,一點享受生活的空閒都沒有。

  倒也不是沒有例外。

  一個家裡有點小錢的肥婆走下了二樓,她是豬籠城寨除了舞女齙牙珍、包租婆外最有錢的女人。

  下個樓廢了她一半的命,走到浴足梨的小店幾乎快把她給累死了。

  氣喘吁吁的她,被浴足梨扶著上了沙發椅,喘了足足五分鐘的氣,才喘勻實.

  浴足梨憋著氣,微笑看著面前來之不易的顧客,「您今天是按摩啊?還是捏腳啊?還是一起啊?」

  肥婆將腳搭在了浴足梨寶貴的沙發椅上,「按jio!」

  「好嘞!這就準備!」浴足梨像極了一個小太監,屁顛屁顛的準備了起來。

  熱水倒好,鞋子一脫。

  嘶!

  辣眼!

  浴足梨眼圈通紅,眯著眼,表情痛苦的給這位大姐洗著腳。

  「喂!看撒尼!」

  肥婆皺眉。

  「沒沒,就是覺著,您這血色吧!真好!保養的真不錯!」

  他一臉吃了只蒼蠅似的表情還在那討好呢,惹的電影院裡笑聲此起彼伏.

  唯一有一個與眾人截然相反感覺的,還是柳小俐。

  她看著正在給那胖女人洗腳的,滿臉委屈的浴足梨,不知怎得,她就聯想到了給自己按腳的方宇.

  再次看向方宇的後腦勺,柳小俐心如刀絞,滿臉自責!

  『我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感謝春風吹來桂花香打賞的1500點幣!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