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成千上萬次的相逢與公式

  巨大的足有十幾米高的建築內。

  高大的與書架有幾分相像的一排排架子佇立其中。

  工作人員忙碌的翻著一層層巨大的抽屜。

  這裡保藏有4.23特大KB襲擊事件的所有物證和資料。

  包括高鐵車身的碎片與爆炸從高架橋上墜落的表層泥土。

  段毅弘和吳越在「機器」的安排下進入了官方重新搜查物證資料的隊伍中，至於宋佚則還是以護士的身份保護萬倩。

  基本上七年前那列列車的碎片，包括玻璃碎片都被仔細收集了。

  甚至也拼湊出了不少完整的車窗，留有影像資料。

  在七年前的搜查分析中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字跡的車窗碎片。

  但話語出自可疑的倖存者萬倩之口，安全部還是寧可信其有，安排下了重新檢查的任務。

  儘管知道了那個所謂的公式，除了主角團，其他人也對其作用一頭霧水，但還是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

  秘密基地內，潘越名怔忪的呆坐在電腦前。

  電腦的自動啟動驚醒了他。

  屏幕上黑底白色的文字在光標的閃爍下湧現而出：

  「你後悔創造我了嗎」

  ……

  療養院的其中一個房間內，萬倩站在窗前，望向窗外鬱鬱蔥蔥的草地和樹林，以及草地上的一排排墓碑，記錄著一個個死於七年前那場KB襲擊的生命。

  ……

  保留有4.23物證的巨大建築內，排查了所有搜集到的列車玻璃後，沒有人發現有包括紅色筆跡在內的任何圖案與文字。

  吳越不解：「為什麼沒有呢？難道有遺漏？也不應該啊，當年官方幾乎是掘地三尺的把泥土都搜集了起來，一整塊車窗以及車窗上的文字連個痕跡都沒有？」

  段毅弘仰頭望著高大的「書架」，幽幽道：「也可能是她在撒謊？」

  ……

  秘密基地內，潘越名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他忽略了。

  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七年前的慘烈景象又一次浮現於眼前。

  一個渾身上下都是血的女人躺在他旁邊的擔架床上。

  靠近他這一側的胳膊似乎有灼燒的痕跡，皮膚被燒傷透著紅色與黑色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但手指仍舊緊握……

  緊握？

  似乎有灰黑色的餘燼夾雜著一點……像是……紙屑。

  潘越名猛然睜開眼，他原本以為那寫灰黑色的餘燼是萬倩手被灼燒的痕跡。

  但或許並非如此，或者說不僅僅是手和胳膊的灼燒，還有其他的東西被燒了。

  ……

  「她為什麼要撒謊呢？她在防備誰？」

  「『幽靈』？」

  段毅弘與吳越對視了一眼：「我們能獲得審訊的視頻，『幽靈』難道就看不到嗎？」

  突然建築外傳來槍響，段毅弘按住了耳畔，似乎在從微型耳麥中接收什麼訊息。

  「說曹操曹操就到，『幽靈』怕找到那個公式，它要毀掉這裡！」

  說罷段毅弘與吳越大聲呼喊著其他工作人員，趕快離開這裡。

  時鐘走針的聲音響起。

  ……

  療養院內，一間辦公室內，電腦頁面上顯示著萬倩的病例。

  上面顯示的今日治療藥物一欄突然變幻了文字，從一種藥變成了三種不同的藥。

  一個護士手中拿著平板電腦查看著療養院中病人今天晚上要注射的藥物，一共五個病人，其中就有萬倩，需要注射的藥物赫然是那三個名稱。

  「艹，危險了！」

  魯驍看著這一幕，知道「幽靈」果然來了，也把目標鎖定到了萬倩的身上。

  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

  很有陳景行風格的多線敘事又一次出現。

  但誰讓這種敘事方法屢試不爽呢？

  魯驍就像在看《盜夢空間》，看《矩陣Ⅲ》，看《星際穿越》一樣，為有鮮明陳氏標誌的多線敘事而開始緊張的抖腿。

  時近傍晚，天色漸黑，潘越名穿著風衣，來到了一處綠茵。

  正是療養院旁邊的墓地。

  段毅弘與吳越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離了建築，隨後保存了當年4.23列車爆炸案件所有檔案和物證的大樓在一陣轟隆而起的火光中爆炸。

  端著注射針劑的護士與剛從萬倩房間出門的宋佚擦身而過。

  潘越名漫步在一座座七年前改變了之後的一切的KB襲擊死難者墓碑中，漸漸漆黑的夜空上繁星開始閃爍。

  段毅弘與吳越在「機器」的指揮下躲避著追殺。

  針頭從萬倩的胳膊上抽出。

  護士對躺在床上的萬倩微笑：「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聽說還有對你的詢問呢。」

  萬倩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睡夢中，她嘴角勾起，似乎進入了美夢。

  陽光透過乾淨的車窗灑在列車內。

  「既然……既然待會會發生危險，為什麼你不跟我一起走？」

  「因為我必須確保我會被炸的粉身碎骨，沒有腦細胞能存活下來，不會再有任何原始碼機器能利用它，從而讓這個宇宙鎖死，不再分出枝杈，除此以外，哪怕我們兩個拯救了整輛列車，活著逃出去也無濟於事，因為總有一天……」

  胡戈悲哀的指著自己的大腦笑道：「這就是它可憐的命運，當它成為原始碼的那把鎖的那一天起，這八分鐘就變成了它的夢魘，變成了多元宇宙的起始，只有讓自己徹底的灰飛煙滅才能終結這一切。

  不過我並不可憐，我和伱曾經走出過這輛列車，我們結了婚，我們有了孩子，我們有幸福甜蜜的回憶，直到……『幽靈』在那個宇宙出現的那一天……直到它研究出了原始碼找上門來……」

  萬倩有些羞赧的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我們結了婚，我們有了孩子？在你的夢裡嗎？」

  他深情的望著有些不自在的萬倩：「沒錯，我跟你已經經過了成千上萬次的相逢……在夢裡，我以為我會對此厭倦，但……」

  他有些調皮的笑道：「你知道嗎？我每一次在夢中與你相逢都會做三件事……

  第一件是傳遞對付『幽靈』的武器。

  第二件是確保我自己被炸得灰飛煙滅。

  最後一件就是……

  吻你。」

  說罷胡戈在車窗灑下的陽光中身體前傾與萬倩相擁而吻。

  周圍是起鬨的乘客的促狹笑聲與歡呼聲。

  魯驍目瞪口呆的看著幕布上的畫面，好傢夥，五年前的狗糧竟然在這裡復活並開始攻擊他。

  《原始碼》最經典的一幕莫過於男女主在點映結尾的相擁一吻。

  現在夢工廠把五年前的經典一幕再次復刻。

  而這一次，這一幕帶給他的感覺更加真摯、更加開心，更加感動，更加悲傷，也更加雋永，更加五味雜陳。

  胡戈退後，看著一臉驚訝的萬倩。

  萬倩心頭不知從哪裡湧起的一種莫名的哀傷，莫名的愁怨，莫名的歡喜。

  仿佛是在她早已忘記的什麼夢境中。

  是從遙遠的無法企及的另一個宇宙中。

  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撕心裂肺，又如此的記憶鮮明。

  胡戈從她包里掏出一個小筆記本，撕下了一頁，放在桌子上，用筆在上面寫著什麼東西。

  隨後折迭起來塞進萬倩的手心裡。

  「去吧……」

  萬倩邊離開車廂邊回頭看著目送她身影的男人。

  「下一場夢，我們再會……」

  潘越名的腳步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在星光下，墓碑上的刻字昭示著主人的名字：韓楊。

  是在七年前的那列火車上，坐在萬倩對面的男人。

  上面的一個小小的照片上，男人的笑容燦爛異常。

  萬倩走進了衛生間，轉身鎖住了門。

  她怔忪的坐在了馬桶蓋，一會兒，低頭看向攥緊的右手。

  手掌攤開，那是一張迭好的紙。

  潘越名緩緩蹲下，看著墓碑主人的照片，盯著他燦爛的笑容。

  萬倩徐徐展開紙條。

  潘越名伸出手觸摸著照片，隨後拿起照片的一角緩緩揭開。

  紙條上的一個用優美的字跡寫就的公式映入萬倩的眼帘。

  照片揭開，潘越名打開了手電筒，光照在墓碑上。

  照片背後似乎是用尖銳的小刀在墓碑上劃出的笨拙的，粗劣的白色痕跡勾勒出一個歪七扭八的公式。

  鋼琴演奏的悠揚樂曲在此刻達到了高潮。

  魯驍只覺雞皮疙瘩從指尖電麻了半邊的身體。

  潘越名用手指觸摸著墓碑上的字跡。

  像是感受到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也是這樣蹲在這個墓碑前，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她剛剛刻下的淺淺印痕。

  萬倩盯著紙張上面的公式，突然轟隆巨響傳來，她轉頭看到了整個衛生間似乎在隨著車身翻騰旋轉，隨後眼前一片漆黑。

  在潘越名所在墓碑的前方，五層的療養院其中一個病房裡，生命監測儀器突然發出了嘀嘀的警報聲，床上的女人的心跳變成了一條直線。

  臉色蒼白的萬倩停止了呼吸，但嘴角的笑容仍在。

  潘越名站在墓碑前，似乎在自言自語，卻沒有注意到夜空中一架閃爍著紅光的無人機。

  「收到了嗎？」

  機械的電子音從耳麥傳出：「收到了。」

  半晌。

  「我計算出了公式，是最後一塊拼圖，你是天才，很絕妙的病毒程序。」

  「……下面需要怎麼做？」

  「這次該輪到我找它了，不過在此之前，還……」

  突然電子聲消失，潘越名的耳畔一片寂靜。

  已經逃脫了追殺的段毅弘和吳越耳畔也失去了聲音。

  宋佚在房間內，震驚的看著床上已經失去了氣息的萬倩和不斷發出嘀嘀聲的生命監測儀器。

  突然間，所有儀器都失去了聲音，失去了圖像，全部變成了黑屏，只有一個光標符在屏幕左上方閃爍。

  與此同時，療養院內所有的電腦都相繼黑屏，失去了網絡。

  失去網絡的不僅是療養院。

  城市、火車、公路上，電腦、平板、手機等所有的電子設備都失去了反應，失去了網絡。

  這是一場蔓延到全國、全世界的網絡斷信。

  「幽靈」意識到了自身將會面臨威脅，終於不再想要招安「機器」了。

  它展開了空前的全面攻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