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鯉魚躍龍門
《導演》的後台。
35個導演熱熱鬧鬧的擠在一塊，三五成群的交流著討論著，走廊上還有兩三個導演提著手中的獎盃，臉上帶著笑容似乎在接受記者的採訪。
這是《導演》最後一期的節目，跟前七期的錄播不一樣，這次採取的是近似直播的形式。
之所以近似直播，是因為有2分鐘的延時，萬一出現什麼問題，導演組有及時處理和剪輯的時間。
最後一期根據評委的投票、現場專業鑒影團與觀眾的投票，當然還有網絡投票的結果將評選出金銀銅三個獎項。
獎項也已經頒發了，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當然也可以說是獲獎作品回顧時間與漫長的GG時間。
但是直播還沒有結束，壓軸大戲還未上演，那就是陳景行宣布《黑鏡Ⅱ》的導演人選。
因此除了三個獲獎導演外，其他人仍舊有些緊張。
聞志安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他不是那種擅長社交的人，這也是他的父母堅持讓他回家不要再在影視圈混的主要原因。
他畢業後進了影視公司，在劇組名為當攝影助理，實為打雜的劇組助理兩年仍舊沒有起色也跟他的這種性格有關係，倒也並不能說全怪他的便宜師傅的打壓排擠。
也有跟他一起進公司的新人在往上走，聞志安在學校的時候是攝影系公認的天才，那是因為老師看好，同學之間關係也相對單純，他的畢業作品也是找的同學演的，哪怕關係並不那麼親近，但這種互幫互助還是能做到的。
畢竟誰能料到誰將來能一遇風雲便化龍呢？影視圈中同學關係、同鄉關係都是很重要的，人要往前走既要自己努力也要有人提攜。
像聞志安這種不太會來事的人一旦進入社會當然就會碰壁，是金子總會發光這句話也並不絕對，歷史上才華橫溢的藝術家生前潦倒，死後才被世人發現的例子多了去了。
更別說攝影和導演這一行，是集眾之力的職業，沒有錢沒有人一切都是白搭，像陳景行那樣拍攝處女作八個人一間房聊天聊出個科幻經典的有幾個呢？
而且陳景行的第一部電影的幾個演員可都是科班出身的話劇演員，能請來要麼靠面子要麼靠錢，外人都以為演員們是被陳景行的才華和劇本打動了，只有陳景行自己知道主要是被錢打動了。
聞志安能意識到自身的缺陷，但他也知道這不好改，而且他也一直下意識的迴避自身的原因，努力將原因歸咎於師傅的打壓，父母沒有全力支持他的夢想，公司有眼不識金鑲玉。
而現在，他能看著眼前這些跟他同場競技的甚至已經卓有成就的導演們，生出些自怨自艾的情緒，其實也是因為他已經向前賣出了一大步。
《導演》的播放量和影響力隨著一期期節目的播出越來越火，尤其是節目中競賽導演、演員、評委和觀眾幾方之間觀點的碰撞和交流，這是這部奇特綜藝獨有的魅力。
有乾貨、有深度還有戲劇和綜藝性，是大多數觀眾的一致評價，就連官媒也都讚揚「讓更多有才華的導演被看見」，「為華國影視產業的未來發掘新生力量」，「綜藝選秀類節目一縷清新的空氣」。
雖然聞志安沒有獲得他們那一組的「明日之星」，更沒有獲得最終的獎項，但曝光度、討論度是實實在在，哪怕是三十五分之一的討論度對於幕後的導演這一職業來說也很了不得了。
已經有影視公司和GG公司聯繫他了，就連他所在的公司也跟他打電話，說在下個項目中可以給他副導演或者攝影師的位置。
讓他直接當影視劇的導演顯然公司還沒有這麼膽大，他們這些導演在節目中拍攝的都是短片，十幾二十分鐘，就算拍得再好正常的公司也不敢讓其直接負責一部影視劇項目。
而且聞志安的短篇作品在觀眾的眼中並不是最有熱度的那幾個，也沒有獲得什麼金獎銀獎銅獎。
但正所謂得隴望蜀，原本是只想要能被選入參加正賽就滿足的聞志安此時倒是又生出了更進一步的期盼，雖然希望渺茫，但就像吊在他前方的胡蘿蔔，讓他難以隨遇而安，知足常樂，心中的那一絲妄念仿佛火苗一般隨著金獎的頒出不僅沒有熄滅，反而燒得越來越旺。
夢工廠本來就是國內最頂尖的電影公司，而且口碑極其過硬，隨著《地心引力》和《矩陣》橫掃奧斯卡提名，更是在其身上籠罩了一層令人炫目的光輝。
能夠被陳景行選上，導演《黑鏡Ⅱ》，這才是真正的事業上的跨越，哪怕只跟夢工廠合作這一回，那也有了電影導演的履歷了，而且還是夢工廠的作品。
在這檔節目上同台競技的35個選手中，除了少數幾個算是有獨立執導網劇網大的履歷，大多數都不是貨真價實的導演。
跟這個機會相比，什麼金獎銀獎都是小巫了。
如果導演完《黑鏡Ⅱ》後還能得到陳景行的賞識，成為夢工廠的簽約導演，那就更加完美了。
田鑫業導演了兩部撲街網劇，差點自己也撲街了，到了夢工廠現在已然是院線電影導演了，不僅有大爆劇《信號》的實績，還有10億票房的科幻電影《信號：海市蜃樓》，儼然是國內青年導演的新星，不讓陳四成、郭凡等人半分。
只是聞志安心中的火燒得越燙，也能更加清醒的意識到希望的渺茫，排除掉金銀銅三個獎項的獲獎者，就只剩兩個名額了，能輪得到他嗎？
「老師們！錄製時間到了，別採訪了，座位上有各位的名字，請各位老師們按照名字對號入座……」
導播進來打斷了獲獎者的春風得意，以及聞志安的思緒。
……
涿州影視城附近的一家酒店內。
作為京郊唯一的適合拍攝古裝劇的影視城，這裡常年入住率極高，劇組絡繹不絕。
一間寬敞的客房敞開著房門，房間內擠下了很多人，圍著電視機看著幻世網獨播的綜藝節目《導演的誕生》。
「老於？小張？幹嘛呢？最後一期了，快宣布最終結果了，趕緊來看看你徒弟！」
坐在床邊凳子上的一個中年男人眼尖的叫住了正從房門處經過的兩個人。
被叫住的兩人，打頭的是劇組的攝影師於成，跟在他身後的是劇組的兩個攝影助理之一，也是他的同鄉兼徒弟張正寶。
於成堆著笑，神色稍顯僵硬：「閆導，剛檢查完設備，準備回去沖個澡呢。」
「什麼時候洗不行？非得這會？最後快宣布結果了，快來快來，給老於讓個位置。」劇組副導演閆琛叼著煙，招著手讓兩人坐了過來。
「就是，你們一個做師傅的，一個做師兄的，也不關心關心？這也算咱們公司飛出的金鳳凰啊。」道具組組長也附和著擠兌著兩人。
道具組長可是知道於成是怎麼打壓他那個便宜徒弟的，一直心中對其有些不屑，技術沒見得有多高，天天鑽營著想著當副導演，偏偏思想還極其落後。
就知道守著那點手工業作坊時代的糟粕，放著科班出身的有才華的年輕人不扶持，把同鄉的技校畢業來投奔他的小子當成寶，拉幫結派，近親繁殖，搞手工業傳承。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廝是不是學過相聲呢，可影視工業和相聲這種行業能一樣嗎？公司天天喊著學習夢工廠，搞工業化，這種人不清理能搞什麼工業化？
於成面對道具組長老程的擠兌笑笑不說話，倒是其徒弟張正寶忍不住出言道：「金獎銀獎銅獎不是都頒了嗎？我剛剛在手機上也看了，小聞也沒獲獎啊？還有什麼好看的……」
副導演閆琛搖著頭，眼神中隱藏著深深的羨慕，甚至是一點嫉妒，情緒複雜的說道：「什麼狗屁金獎銀獎，都是虛的，夢工廠給的機會才是實的，如果說這個節目是鯉魚躍龍門，陳導待會宣布的人選才是真龍門。」
「一共五個名額，除掉金銀銅獎，就剩倆，他能拿到？」張正寶低聲糯糯。
正好鏡頭掃過坐在台下前排的聞志安。
「整的跟頒獎典禮似的。」
閆導嘿了一聲，看著走上舞台的陳景行，這樣的導演會把金銀銅獎放在眼裡？觀眾投票有什麼分量呢？
陳景行看著台下的眾多目光，心中並不緊張，金雞獎和百花獎他都上過很多次獎台了，這些真不算什麼。
不過一想到自己不久後也會成為台下殷切期盼的人之一，心中就生出了一絲荒謬的情緒。
陳景行穿越至此不過四年時光而已，但他現在已經是一言就能改變很多人命運的地步了，暗嘆著時光飛逝，也沒有拿出什麼信封或者紙張。
要執導《黑鏡Ⅱ》的五位導演是他和郭凡等人討論了很久才定下來的，畢竟是關乎夢工廠的影視作品，他不敢有一絲馬虎，名字都已經熟悉至極了。
「周耀龍……羅婷……季宣……程克林
……還有聞志安！」
陳景行每說出一個名字，台下觀眾的嘈雜聲浪就大了一重，諸多導演們的表情也就更驚訝一些。
因為除了第一個周耀龍是銀獎獲得者，其他四個導演都沒有獲得任何獎項，甚至都不算人氣名氣受歡迎程度靠前的導演，這個結果絕對是超出大部分導演和觀眾，包括節目組工作人員的預料的。
要知道最終的評獎可是包括陳景行在內的四個評委，加上現場與網絡觀眾一起投票評選出的，頒獎禮也極為隆重，原來跟最後能執導《黑鏡Ⅱ》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這讓很多觀眾先是驚愕，隨後竟然有一點憤怒產生，好像自己被耍了一般。
看著電視機屏幕上表情沉靜的陳景行，隨後鏡頭一轉盯上了五位幸運兒，聞志安驚愕與狂喜夾雜的表情也讓電視機前的一眾人有些失聲。
閆導嘴裡叼著的菸頭掉到了地上，他雖然很好奇最終能獲得執導《黑鏡Ⅱ》資格的人選，但對於在公司幹了兩年攝影助理的聞志安的名字從陳景行嘴裡吐出來還是沒有任何準備。
半晌，房間裡才傳出陣陣驚呼，不知道是高興，是羨慕還是嫉妒。
當然按理說最終還是高興居多，畢竟相當於多了條人脈，尤其是自問和聞志安關係並不賴的人都覺得多了一條被提攜的通道。
而聞志安的便宜師傅於成到底老練，還是能強顏歡笑，徒弟張正寶的臉色就難以描述了。
閆導搖了搖頭，嘆道：「沒想到真能越過龍門，本來以為要多個副導演的同事，現在看來咱們公司這小廟是容不下人家嘍。」
畢竟夢工廠不僅是給觀眾造夢的工廠，還是給電影人造夢的工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