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這是往劉老師傷口上猛戳啊
林溪市，第四高級中學，年級組辦公室。
高一奧賽班班主任劉玉敏端著保溫杯推開了辦公室門，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放下杯子，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包枸杞和一包茶葉，用小勺子往杯子裡舀，馬上開始晚自習了，她準備用今天晚自習的時間講一下剛剛過去的月考卷子，講卷子前喝一杯濃茶是她十數年堅持下來的習慣，這有助於她保持清晰敏銳的思路。
「劉老師，你帶的09年那屆學生裡面是不是有個叫陳景行的？」
劉玉敏舀茶葉的手頓了一下。
「應該沒錯，我上網查了一下，《彗星》的導演建了百科，上面寫的畢業高中就是咱們林溪市第四高中。」
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邊瀏覽網頁邊說，他是英語老師，4年前剛進四高，喜歡看電影，尤其是國外的電影，上英語課的時候有時也會給學生放國外的電影。
「這麼說咱們四高還培養出了個電影導演來？」一位老師笑著調侃道。
年輕的英語老師有些興奮：「這部電影我看了，真挺不錯的，國內很少有這種題材的電影，既是科幻，還有點懸疑和驚悚，想像力太牛了，真想不到國內能拍出這樣的電影！導演還挺年輕，剛大學畢業，這天分真是絕了。」
「我聽我閨女說了，我閨女還問我這導演是不是我教過，不過這部電影好像不是在電影院看的，是網絡上的，只能在網絡上看。」
「網絡上怎麼了，電影院的電影也沒幾部能看的，我估計是因為這部電影成本比較低，但這個導演絕對有才華，說不定咱們林溪將來還這能出個大導演呢。」
「要這麼說不也是咱們學校的校友？陳景行？我好像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劉老師應該知道吧？」
「劉老師帶的是奧賽班，導演那不是藝術類院校畢業的？未必是奧賽班的。」
「不是，百科上寫著呢，畢業於京城師範大學，那肯定是奧賽班出去的啊。」
「啊，我想起來了，是個挺帥的小伙子，高三的時候還鬧著去京城藝考呢！這事兒，我記得還……挺清楚的……」
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年輕的英語老師正要追問呢，突然看到對面的老師猛的給他使眼色，邊使眼色邊朝著劉玉敏的方向努嘴。
辦公室瞬間寂靜了下來，即便不知道原委的老師也會察言觀色，知道應該是這位導演同學跟劉老師之間有些故事。
一片尷尬的沉默中，只有劉玉敏端著杯子靠在飲水機上的汨汨流水聲。
水接滿了後，劉老師面無表情的擰上蓋子，出了辦公室。
雜七雜八的聲音重新填滿了辦公室。
「你們有些人應該知道啊，09年那一屆高三，不是有個學生在高考前跟劉老師請假，說是去京城參加藝考，那還是個尖子生，你說一個理科奧賽班學生去參加藝考，這不八竿子打不著嗎？劉老師就不同意，那學生啊還當場犟起來了，劉老師後來還把人家家長請來了，結果還是拗不過那個學生，最後這事都鬧到校長那了。」
「嘶……怪不得呢。」年輕的英語老師有些後悔。
「潘哥，你怎麼不早提醒我！」
「哎呀，我這不也是剛想起來嗎？誰能想到呢？那學生還真當導演了。」
「我完蛋了，我這是往劉老師傷口上猛戳啊……」
正在走廊上走著的劉老師也回想起了陳景行這個學生。
那件事情雖然後來陳景行的父母親自請劉老師吃了飯，也為陳景行不適當的話語道了歉，但師生之間的關係還是陷入到了尷尬之中，所幸不到兩個月後就是高考了，高考後劉老師就把這件事情忘了。
此時當年的學生真的成了導演，電影在網上被很多人討論，要說劉老師不覺得疼，是假的，不覺得尷尬，也是假的。
但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對自己教學理念正確性的信念不會因為陳景行而動搖。
陳景行的夢想和他的成功代表不了任何問題。
因為，老天可能會對個別幸運兒極為厚待，但對絕大部分人仍舊是殘忍的。
十幾歲的學生懂什麼？他們以為自己出了象牙塔就能起飛，以為世界是一個飛行比賽，只要飛得高就能觸摸到星辰和夢想。
但世界其實是個漫長的看不到盡頭的馬拉松長跑，而且是在泥濘的土地上，少數人能視地心引力如無物的飛行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能保證自己不摔跤不混的一身泥土就謝天謝地了。
劉老師認為自己的任務是儘可能為他們準備好結實的跑鞋，拆掉那些華而不實的翅膀，那會影響他們跑步，嚴格的訓練是讓他們少摔跤，儘可能跑的快一些，遠一些。
十幾歲的孩子這些道理說的再多他們也是不懂的，但他們長大了自然會有明白自己苦心的一天。
同樣是09屆那個班的李洋之前還給自己專門打了電話，電話中感激的語言絕不是假裝的，還有很多學生都給她打過電話對她表達感謝，這些溫暖足以壓過任何傷痛，讓她的信念堅若磐石。
打開教室門。
「張興！幹嘛呢？桌兜里塞的什麼？又看小說呢！自習課都開始五分鐘了！」
「就剩這點小聰明了，以為別人看不到？我在後門的窗戶外看得清清楚楚。」
「行了，坐下吧，下不為例，以後高考時的每一分都是你們現在一分一秒掙回來的，現在不把精力放在學習上，你們到了高三想補都補不回來！想看小說等上了大學你們有的是時間看。」
「把卷子打開，看看你們考的什麼分數？有些同學考的還沒有平行班的學生好，我就不點名了，有些同學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究竟有沒有把精力放到學習上，好了，先看選擇題……」
僥倖逃過一劫的張興和同桌互相看了一眼，虎口逃生的驚險之餘還有一絲不解和迷茫。
什麼時候老班這麼好說話了？不該是沒收請家長一條龍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
幻世網，採購部經理辦公室。
陳景行窩在沙發上，手指在屏幕上不斷地劃著名。
網友們說話真好聽！
到底是幻世網的宣發通稿還是觀眾真的發自內心的影評自來水吹捧，他很難分清，但也沒必要分清，他都當真的看。
打開某瓣頁面。
8.5，降了0.1分。
不過看短評和長評，還是四五星居多，就算再降應該也不會低於8分了。
8分是什麼概念呢？一年內不管是在院線上映的國產電影還是網絡電影，都未必有一部超過8分。
就連電視劇超過8分的都算是精品劇了。
處女作品就這麼高的起點，這觀眾緣很給力啊，別小看電影口碑，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對於一個導演或者演員的長遠發展是有重要作用的。
有的導演或演員即便拍了部爛片，但是下一部作品仍舊能引發觀眾的期待感，讓觀眾掏錢進電影院，這都是靠觀眾好感和口碑的積澱，本身就是一筆隱形的財富。
「嗯，故事很驚艷。」
張京燕合上劇本，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陳景行。
「張姐，你這深情的目光讓我有點頭皮發麻啊。」
「你說你這大腦是怎麼長的？我特別好奇這些靈感你都是從哪來的？」
「嘿嘿，我這大腦可是個寶藏，還有很多開發的潛力，編幾個故事，毛毛雨啦。」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麼說倒也沒錯，他可是有另一個位面的記憶的。
「張姐，劇本也看完了，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
張京燕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了：「從劇本來看，要真拍成電影，上院線的確是綽綽有餘。」
張京燕約他來幻世網詳談，陳景行已經料到了幻世網想跟他談的內容，因此提前準備好了下一部電影的劇本。
《致命身份》。
前世位面經常翻譯作《致命id》。
張京燕想跟他談接下來的合作，問他有沒有準備好的故事或者成型的劇本，如果有的話，幻世網將考慮投資他下一部作品的拍攝。
而陳景行則開篇明義，下一部電影他要上院線！
大銀幕電影！
陳景行的直接打了張京燕一個措手不及。
事實上本來幻世網是想繼續與陳景行合作拍網絡電影的，張京燕甚至得到了授權，500萬以內的投資，只要劇本靠譜，都可以批。
對於2013年的網絡電影來說，500萬投資算是相當高的標準了，如果項目落地，這可以算是幻世網成立以來投資最大的網絡電影了。
而銀幕電影則是另一個維度的事情了，陳景行的要求徹底打亂了張京燕準備好的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