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當整個世界依舊黑夜沉沉
2010年的九月份，秋高氣爽。
整個天氣的氣溫都在伴隨著電影暑期檔的尾巴而逐漸降低。
海潤影視的老總趙志江此刻卻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看著自己手上的資料，心中有些燥熱。
作為電視劇行業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內人士，趙志江進入電視領域的時間太長了，海潤影視不只是在京城，哪怕是在全國，也是數得著的影視公司。
一直以來，他們的成績單都很漂亮。《亮劍》、《玉觀音》、《永不瞑目》的製作，是他們現在，甚至未來都不可磨滅的經典之作。
只是今年隨著常季紅跳槽，海潤的確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十年以來，常季紅作為行業內的王牌經紀人，掌管著江文麗，劉葉和孫麗等多數藝人的合約。
這次離開，她也帶走了不少的演員。
對於海潤來說，也算是傷筋動骨。
但這沒有打擊到趙志江的信心。
甚至於從業這幾十年，趙志江一直非常自信，在電視劇這個賽道上，他認為自己是當之無愧的行業領袖。
實際上也是如此，電視劇行業內，無論是大狗哥，還是吳克波，亦或趙寶鋼，甚至是現在的華藝王家兄弟，面對他趙志江，也不敢扯著脖子說話。
今年度，海潤影視出品製作了許多部電視劇作品。
《鑼鼓巷》、《潮起兩江》、《戰士》、《平原槍聲》、《化劍》、《孽緣》、《烈火紅岩》、《江湖絕戀》、《民國往事》、《流星蝴蝶劍》、《晚婚》、《無情道》、《天陣》……
這些電視劇不說是每一部都是精品，但是每一部都是上星之作。
其中前段時間剛剛播出的《流星蝴蝶劍》更是在央視一在晚間檔，也就是十點半到十二點這個期間打破了央視的收視率，平均收視率超過了1.3%。
而即便是當時周一的首播時段，收視率也打破了央視一晚間檔電視劇的收視率記錄，達到了0.78%。
這部央視夏季檔大換血的獨家首播劇在原汁原味中對古龍進行了追憶，作為武俠巨製，徹底吸引了無數的武俠排觀眾。
甚至有很多觀眾認為，此版《流星蝴蝶劍》是古龍小說改編電視劇最成功的一次。
而在今年開年階段時期引爆全網的《晚婚》，更是引爆了年初電視劇收視率的高峰。
在吉林衛視奪冠之後，在全國各地循環播放，引起了網絡上對於現實題材影視劇的重大思考。
在2010年的電視劇行業，海潤影視可以說是獨樹一幟。
哪怕是《三國》、《紅樓》造成的轟動和收視率，在攫取的利潤方面，和海潤影視應該也是差了檔的。
可趙志江著實沒想到，已經進入了今年度的最後一段時間，關凌又給業界整了一波大的。
而且還在他旗下的演員王洛丹面前，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在《三國》打破單集電視劇買斷價格記錄之後不過三個月的時間，關凌便把這個業界可望而不可及的數據徹底翻了個倍！
不可思議，不可置信……
不可理喻！
所以當這部電視劇官宣上映時間之後，趙志江這幾日以來，一直輾轉反側，只要閉上眼睛，就是這部電視劇的各種宣發畫面。
好好一個老總，差點被逼成神經病。
等來等去，這部電視劇終於上映。
前兩集的播出，趙志江是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的，他特別詫異，為什麼關凌編劇，姜偉執導的這部電視劇，會如此恐怖。
是的，就是恐怖這二字。
他不能理解。
但前兩集給他帶來的觀感，沒有想像中那麼驚艷。
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但兩集之後豆瓣的開分，卻讓趙志江徹底沉默了，豆瓣開分9分。
他徹底懷疑了人生。
《覺醒年代》的前兩集，在他從業多年的經驗看來，於河偉和張松文的演技都很好，但是更多集中在故事的鋪開和人物的介紹，實際上的劇情可以說進展十分緩慢。
這個評分，實在是有些太虛了。
他甚至懷疑關凌旗下的團隊幫著關凌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從而在豆瓣上把這部電視劇的評分率先刷高了。
可手中拿著的收視率卻做不了假，
這是央視昨日首播之後出具的首播收視率，黃金檔，4.5%。山東衛視，黃金檔，1.7%.
只是首播，兩個衛視平台的總收視率超過了6.2%。
自從進入2010年之後，電視台的收視率其實出現了一個不小的下滑，主要是一些視頻網站，比如酷六網等做了一些分流。
網絡播放對於電視台造成了一定衝擊，但是電視台還沒有過多重視。
雖然收視率有下滑，但這部分下滑的收視，也並未完全轉嫁到網絡播放當中去，所以很多電視台目前還處於呆滯的反應階段。
沒有感受到時代的影響和變幻。
舉個例子，在《新三國》開播之後，在江蘇，安徽，天津，重慶四個上星衛視首播的過程中，四個衛視加起來的首播收視率，總收視率統計也不過是4.7%。
所以《覺醒年代》的收視率，實際上是一種反常規的現象。
和當初《潛伏》，《李小龍》傳奇的高收視率完全不同，這部新的電視劇受到了外界太多的影響，但他依舊創造出了讓無數人咋舌的收視紀錄來。
趙志江的嘴唇有點抽搐，人有點麻。
他心中的那股燥熱此刻慢慢沸騰，很快湧上頭顱，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
但裡面沒有茶。
手上的收視率的記錄就如同刺目的光芒，灼傷了他。
讓他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驚呆了。
「這是人？」
趙志江停頓了半晌，終於吐出了他從早上到現在說出的第一句話。
而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想要平緩自己的情緒。
過了好一陣兒，一個電話才從他的辦公室撥出去，命令被傳達出去。
「公司內所有暫且沒有手頭項目的人員工作都暫且可以放緩，所有人必須要研究《覺醒年代》前兩集，乃至後續所有集的故事節奏，風格，並需要匯總成交流報告，報告直接交給我。」
很快，這個消息便傳遍了海潤影視的每一個角落。
孫麗聽聞，眼眶含笑。
王洛丹聽聞，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趙總一直以來都不愛跟別的影視公司有太多的交流，這次倒是頭一次見趙總服軟，想讓咱們學習學習？」
「他不學，怕是不行了。」
孫麗的聲音平淡而清冷，
「自從關凌導演，不，關凌編劇涉及電視劇以來，這多部電視劇普遍占據業界前列，甚至還有《大明》、《潛伏》這樣徹底引爆行業革新的電視劇。這次這部電視劇的首播就有如此成就，趙總怕是真的懷疑自己落伍了吧。」
「趙總其實沒怎麼落伍，」王洛丹道，「只是我這個師弟太強。」
這話一出，孫麗沒忍住笑了，她看向王洛丹。
「是很強，如果說業界有能找趙總如此失態的人，那到現在我只見過一個。」
她也看向網絡上的那些消息，整個人的眼神當中充滿著渴望。
「洛丹啊洛丹，你這個師弟隨隨便便的介入，不知道會讓多少人失眠。」
桌子上的網絡新聞表現著業界對於《覺醒年代》的評價水平，哪怕是前兩集，也有無數媒體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不愧為獻禮劇，全景式展現新文化運動開端，劇本精良，不枯燥，不說教，服化道還原，細數前兩集人物的骨肉相連！」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覺醒年代》並非喊口號，於河偉，張松文表演獲贊！」
「首播收視率打破央視一及山東衛視年度收視率紀錄！《覺醒年代》價格實至名歸！」
孫麗看著那些新聞，整個人陷入沉默。
她在等著後續。
是高開低走，或者是低開高走，總會有個答案。
但無論是什麼，這部戲能讓她來演，本身就是一種很好的運氣。
……
首播收視率的熱度很高，在央視內部平台上倒是成績不錯。
但是在山東衛視，卻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會議室當中，呂芃正在接受著周圍人的炮轟。
「首播花費了那麼多的宣傳，用了關凌的名頭，收視率才不過1.7%，跟央視之間的體量差了有三倍那麼多。」
會議室當中的一個人看向呂芃，而後又看向會議室的其他人。
「這是一場賭博，但是很明顯，呂董，我們似乎賭錯了。」
眾人的臉色不算好看，哪怕最後付出的買斷價格被央視報銷了一部分，但剩下的費用，對於魯省衛視來說，絕對不是小數。
最後這個成績如果維持下去，那是要擔責的。
不說山東台從來沒有花費這麼多錢購買過電視劇，就說山東台的GG費用，這個收視率下去，又能收回多少？
一個億的支出。
GG費用不收回來1.5個億，那對於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來說，本身就不是多好的項目。
眼見著央視倒是有可能藉助這部電視劇再創輝煌，賺個盆滿缽滿，而山東台只能看著人家，整個屋子裡面的人，都有些破防。
畢竟央視和山東台的GG費用，期限，合同，全都不能比較的。
「再等等看。」呂芃看向眾人，「從現在開始，GG依舊是短期簽約，一天，兩天的往外賣。」
「呂董這是瘋了嗎？」
現場的不少人此刻心裏面就是這樣的想法，因為短期簽約，一旦電視台收視率再度下降怎麼辦？
投資能收得回來？
現在至少還有1.7%的收視率，至少能和一些GG商談判。
而繼續等下去，指不定黃花菜都涼了。
一些人在會議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相信我。」
呂芃看向眾人，一字一句認真道，「和山影合作的時候，關導是山影的最大、最緊密的合作夥伴。今日在這個會議上，我還是相信關凌。他一樣會創造奇蹟，就像他的電影一樣。」
「這畢竟不是關導親自拍的？呂董，這是一個億，我們和央視不同，這些錢對於央視而言，或許只是幾部GG的事兒，但對我們電視台，困難重重。
呂董，三思啊。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和電視劇無關的電影導演身上。
儘量回收更多的資金，對我們而言，才是最大的好處。」
有人不理解。
「我是董事長，我說了算。」
呂芃想搞一言堂，語氣雖然不快，但是斬釘截鐵，整個屋子裡都陷入了沉默。
「你賭紅了眼了。」
一個董事站起身來，甩了甩頭準備離開，他不準備跟呂芃繼續就這個問題多聊了。
「你要知道，沒有人會站在你這一邊。」
失敗，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呂芃看向眾人，眸子裡到處都充滿著堅定。
晉亮忽然站起身來：「我同意呂董的說法。」
他或許不相信呂芃個人的眼光，但是他相信關凌。
關凌說了，讓山東台儘量搶下這部電視劇的版權。
那這部電視劇，便一定會紅遍全華夏。
……
接下來的時間當中。
《覺醒年代》的播出繼續，一場從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到中國共產黨成立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鋪展開來，一場覺醒年代的社會風情和百態人生栩栩如生。
而許許多多的創業軍團，也慢慢的拉開了序幕。
毛潤之雨中出場。
風雨飄搖中，年輕的他發足狂奔，手握《新青、年》，腳踏污泥水，滿眼望去是眾生百態，底層艱辛。
「他自風雨和苦難中而來，如光般耀眼！」
鴻雁哀鳴，稚兒啼哭。
他眼神堅毅，渾然不顧淒風苦雨，非要在這亂世踏出一條血路。
我們總是記得殷紅的領袖徽章，卻忘了他青澀的少年模樣。
踏水而來，冒雨而來。
看見苦難，穿越苦難。所有人都知道他將帶來什麼。
雪中相約陶然亭！
陳獨、秀與錢玄同、劉半農相約在雪中的陶然亭相見，陶然亭賞雪之約，高山流水之意；
大雪紛飛紅梅怒放，緩緩琴聲曲水流觴！
大雪茫茫，琴聲浪浪！
一場革命浪漫主義，極致的雅和美！
三人共飲熱花雕，共賞雪花紅梅，高山流水覓知音，好一個紅塵中的清淨世界入世而來！
而後，蔡元培雪中相見。
一聲稱呼，勝過萬語千言。
那時候華夏的各路文人啊，殊途共歸，相遇相聚。
三顧茅廬，次次從雪中而來，穿過長廊撐開傘，抖落一傘的積雪。
那仿佛不是雪，
而是黑暗。
當整個世界黑暗沉沉，或許，會有光嗎？
觀眾們發出了深切的疑問。
他們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但這一刻，見到電視劇當中人物所遭受的，他們不懂。
他們不懂，為何真的會有人在那麼深的夜裡，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