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盛玉萱不為所動,范奕彤不禁膝行兩步,轉而去求夏子晉,「太子殿下,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幫我這一次,只要您說一句話,就能讓欽差大臣高抬貴手,饒了我公公這一回……」
范奕彤的話還沒說完,夏子晉就輕嗤一聲,打斷了她:「孤倒是不知,往日何時與你有什麼情分?」
若說情分,當初范奕宏確實在盛玉萱姐弟窮困之際時,曾幫過他們一些忙,可是後來盛家步步青雲,又不是沒有回報,盛玉萱反哺范家的,遠比當初范家給她的要多的多。
只是盛玉萱這個人念情,一直記著自己微末之時,范奕宏出手相助的情誼,這些年才有什麼好事都會想著范家幾分。
可是如果范家自覺臉大,想要挾恩圖報,那可就打錯算盤了!
至於夏子晉,可從未受過范家的什麼恩情。
當年他受傷落難,救他的是盛玉萱,和范家可沒有一文錢的關係,更談不上有什麼情分了。
所以夏子晉話一出口,范奕彤頓時臊的滿臉通紅,萬萬沒料到夏子晉竟冷酷的當場打臉,絲毫面子都不給。
夏子晉才不在乎范奕彤怎麼想,他眸光輕掃,視線落在范奕宏的身上。
「你們若單純只是為了此事而來,恕孤不能破這個先例,請回吧!」
這次黃河決堤,牽涉其中的官員不少,若人人都找門路到他這兒來求情,那國法何在?
因黃河決堤而無辜喪命的百姓,又豈能安息?
夏子晉的態度已經算是客氣的了,若不是看在盛玉萱的面子上,他就直接讓宮人將他們驅逐出宮!
范奕彤見夏子晉神色冷然,顯然是半點都不肯通融的,不由目光哀切的看向盛玉萱。
盛玉萱忍不住皺了皺眉。
此事她確實無可奈何,即便是有法子,她也不想插手。
「抱歉,此事我無能為力!」
范奕彤聞言,一顆心急急下墜,不由得扭頭去看范奕宏,似乎想要他說點什麼,來勸說盛玉萱改變主意。
范奕宏嘴唇翕動片刻,最終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范奕彤見狀不禁暗暗咬牙,恨其不爭,當下心一橫,高聲道:「太子妃,想當初你不過是鄉下一農女,父母雙亡,家徒四壁,若不是我范家的酒樓做了你的涼粉生意,讓你長期供貨,你們姐弟不知要風吹日曬的擺多久的攤呢,豈能舒舒服服的坐在家裡就能賺到錢?後來你要開冰肌坊,我們也是又出錢又出鋪子的,若沒有我們范家,冰肌坊會做到如今這樣的規模?你能有今日?」
「你沾了范家多少光?受過范家多少恩惠?如今不過是求你幫點小忙,你都不肯,真是忘恩負義!」
范奕彤越說越氣憤,在她心裡儼然覺得盛玉萱是個白眼狼。
盛玉萱聽後當即氣笑了,見夏子晉要發作,立刻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來處理。
她的目光掠過范奕彤,並未理會她,而是落在了范奕宏的臉上。
「范公子也是這麼認為嗎?覺得范家對我恩重如山,我卻忘恩負義?」
范奕宏見她唇畔含笑,臉上沒有絲毫怒意,可是一雙眼眸卻寒冷如冰,醞釀著即將爆發的風暴。
他心知范奕彤方才口不擇言,是真的惹怒盛玉萱了。
「家妹憂心夫家,一時情緒失控,這才胡言亂語,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恕罪。」
盛玉萱並不接話,目光定定的望著他,冷聲重複著剛才的話:「范奕宏,你是否也覺得我忘恩負義?」
范奕宏心知這個問題是避不過去了,當下冷汗涔涔,硬著頭皮答道:
「當年范家酒樓和太子妃合作涼粉生意,實乃你情我願的商業往來,合作共贏,即便沒有范家酒樓,太子妃也可以尋求別的酒樓合作賺錢,所以此事其實是我范家占了便宜。」
當初靠著盛玉萱做出來,只獨供給范家酒樓的涼粉涼皮,范家酒樓生意大火,賺了不少錢。
「至於冰肌坊,范家出的錢和鋪子本就是當作入股的本金,冰肌坊能有今日的規模也全靠太子妃,范家反而從中獲利不少,若說有恩,也是太子妃於范家有恩!」
范奕宏心裡跟明鏡似的,當初他確實幫過盛玉萱,可是卻沒有一件是白幫忙的,作為逐利的商人,從不做虧本的事,而盛玉萱也從來不會讓別人為她白做事的。
只是當初盛玉萱白手起家,舉步維艱,范奕宏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現,和盛玉萱達成了合作,也正因為他是在盛玉萱艱難之際結識的,所以盛玉萱才念著當初的情分,一直頗為關照范家。
所以真要說起來,盛玉萱並不欠范家什麼,反而范家從盛玉萱這兒受惠良多。
想到這裡,范奕宏越發羞愧。
他這一趟真的來錯了!
先前他也不知怎麼就糊塗了,被范奕彤哭求幾句,就真的覺得范家對盛玉萱有多大的恩情,盛玉萱念著往日的情分,會幫這個忙。
這一刻,他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
盛玉萱見范奕宏明辨事理,心裡還不糊塗,面色稍霽。
范奕彤顯然沒料到兄長會這樣說,不由得白著一張臉瞪向范奕宏,面色倔強,顯然是很不服氣。
盛玉萱心知范奕彤的性子,絕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可是她也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再去應付范奕彤。
她又不是閒著沒事幹,這一天天的她其實也挺忙的,有這個時間干點什麼不好,為什麼要浪費在范奕彤的身上?
盛玉萱心念一轉,挑眉道:「我不覺得欠你們范家什麼,但是當初我們姐弟日子艱難之時,確實多虧了范公子出手相幫,我才能那麼快把生意做起來。」
「這份情誼,我一直銘記於心。既然今日范小姐想拿它當作條件,來交換一個求情的機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千萬要考慮好了!」
范奕彤聞言,兩隻眼睛霎時亮了起來,似乎看到了希望,心裡卻忍不住暗暗撇嘴。
先前還說什麼無能為力,現在又肯幫忙了,擺明了是在故意拿喬。
她就說這件事盛玉萱怎麼可能沒有辦法,即便她沒有辦法,不是還有太子殿下呢嗎?
關鍵在盛玉萱想不想忙這個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