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孟達的出現,讓原本正在順利進行中的立斷絕書一事,陡然生出了變故。
盛家老宅的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凝滯。
而短暫的凝滯過後,盛玉萱立刻率先打破氣氛,挑眉看向盛孟達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的一家之主都親口說要立這斷絕書了,難不成你想忤逆不孝,和親爹對著幹?」
盛孟達的臉色霎時變的十分難看,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仿佛下一刻便要發作。
「你個丫頭片子,少牙尖嘴利的,我懶得和你耍嘴皮子功夫!」
說完,他扭頭看向盛老頭道,「爹,這斷絕書先不要立……」
盛玉萱今日就是為了斷絕書而來的,眼看著事情就要順利辦成了,誰知盛孟達卻突然冒出來壞事,她豈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從中作梗?
「盛孟達,你一而再的阻撓我們立下斷絕書,該不會是眼見著我們姐弟的日子現在過的好了,而你們的處境卻每況愈下,才不願意立下斷絕書,想要憑著那一點點的血緣牽扯,來硬貼上我們,好從我們這裡撈些什麼好處吧?」
說到這裡,盛玉萱不禁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戲謔和輕蔑。
「做人可不能這麼前倨後恭,捧高踩低,想當初我們姐弟孤苦無依,你們將我們視為累贅,逐出家門,還千方百計的想要搶我們手裡僅有的那一點點東西。如今我們的日子好過了,不僅掙下了一份家業,還和京中的貴人有些交情,你們便瞧著眼熱了,想要像狗皮膏藥似的再貼上來,這世上可沒有這樣的便宜事!」
「我若是你們,早就臊都臊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哪裡還會再想著沒皮沒臉的貼上去,老老實實清清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
「便宜占多了,小心天打雷劈!」
盛玉萱這一番話,說的盛老頭簡直臊的沒臉見人。
他立刻擺了擺手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是我老頭子對不住你們,既然你們想要立這斷絕書,那立就是了!」
盛孟達也被這番話激的氣血上涌,臉皮漲紅,下意識的便想說不就是斷絕書嗎,立就立,誰稀罕貼上他們姐弟幾個,當他們是什麼香餑餑,有多厲害似的?
然而理智及時回籠,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涌到嘴邊的話霎時又咽了回去。
這時,一旁的盛婆子卻忍不住了,露出一臉尖酸刻薄相,撇嘴道:「我呸,不就是賺了幾個臭錢嗎,就憑你一個丫頭片子,誰知道這錢是走什麼髒路子賺來的,當我們沒見過世面稀罕你那點錢啊?」
「竟然還胡說八道,說我們不要臉皮的去巴著你們,以後我老婆子就算是去要飯,也一定不去你們家門口要!」
「老頭子,不就是斷絕書嗎,寫!給他們寫!」
說到這裡,盛婆子忍不住冷笑幾聲,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這可是你們自己求著,要和我們斷絕關係的,我可告訴你們,安王殿下馬上就要接紅月進王府享福了,到時候我們跟著過富貴的日子,你們可不要眼紅後悔!不過,那時候就算後悔也沒用,我們是不會再認你們的!」
盛玉萱方才的那番話,是故意激盛孟達的。
誰知沒把盛孟達激的腦子一熱,直接衝動的說出要立斷絕書的話。
反而讓盛老頭和盛婆子的反應很大,跳著腳的主動要寫斷絕書,和他們斷絕關係。
這實在有點不太科學!
按理來說,盛孟達性子高傲,還有幾分讀書人的清高,最是受不了盛玉萱方才的那番激將。
偏偏他卻仍未鬆口。
看來,他不願立斷絕書的背後,一定另有圖謀,甚至所謀之大,竟能讓他忍住脾氣,沒有衝動的意氣用事。
這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盛玉萱忍不住暗暗琢磨起盛孟達的意圖,思索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像老盛家這些唯利是圖,自私自利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帶著目的的,而且還很會為自己謀取最大化的利益。
盛玉萱認為,盛孟達今日的舉動,顯然不僅僅只是想讓她不痛快,才故意阻撓他們立下斷絕書的。
或許,他是想要用斷絕書,來要挾她什麼?
盛玉萱正暗自思忖盛孟達的意圖,盛老頭在盛婆子的義憤填膺下,頓時像下定了決心似的,伸手想把毛筆從盛孟達的手中拿回來,把斷絕書上未寫好的大名,繼續寫完。
盛孟達見狀,卻立刻按住了盛老頭的手,沖他使眼色道:
「爹,這斷絕書先不急著立,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說完,他扭頭看向盛玉萱,道:「你想要斷絕書,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些話要先和爹娘說,還請你們在這裡稍候,等我和爹娘商量過後,我們再談斷絕書的事情也不遲!」
盛玉萱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不過你們可別商量的太久,我等多久都無所謂,只是劉大人公務繁忙,若是讓他久候可就不好了!」
她之前便猜測盛孟達的舉動背後另有圖謀,現在心中更加篤定了。
讓他們一家去商議也好,知道他們想要什麼,自己才好應對!
而且她也想知道,盛孟達捏著斷絕書的事情,究竟能要挾她什麼?
盛孟達見盛玉萱竟然拿知縣大人來壓他,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不過縱使他心中再氣憤再不高興,卻都沒有當場發作。
「那是自然,容我們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好,不會耽擱太久的!」
盛孟達說完,神色恭敬的沖劉知縣行了個禮,又朝錢里正等人拱了拱手,便帶著盛老頭幾人朝盛紅月的房間走去。
盛紅月近日一直臥床休養,平時多是綠兒來陪她說話。
綠兒初到老盛家,一直想著和這家裡的每個人都處好關係,對盛紅月這個小姑子自然不會忽視。
再加上她得知這位小姑子很快便要被安王殿下接進安王府後,便對她更加殷勤了。
盛紅月原本對青樓出身的綠兒是十分瞧不起的,也不屑和她說話。
後來見她嘴甜會說話,就算是巴結奉承的話,也能說到她的心坎里,讓人聽了高興,便常常讓她到自己的屋子裡來,就當拿她解個悶了。
畢竟整天臥床安胎,日子過的十分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