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一封密報便到了霍譽手中,霍譽看著密報上短短的幾行字,嘴角緊抿。
他的母親找到了,在他沒有想到的時候,以他從未想到的方式。
與此同時,花家姐弟也回到了胙城。
清晨,花大姐斥責弟弟的吼聲響徹客棧,兩個弟弟嚇得簌簌發抖,掌柜和小二無不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用過早食,花大姐昂首挺胸,向松鶴觀走去,身後是耷拉著腦袋的花老二和花老三,小鬍子和黑臉漢子跑得快,已經先行一步去打點了。
松鶴觀里老老少少五名道士早已翹首等待,如花家這般一做就是幾日的大道場,松鶴觀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接下來的幾天,法事進行得還算順利,雖然當中花大姐沒有忍住,發過幾次脾氣,罵走了兩名夥計,花老三不知道說了什麼,花大姐開口就罵,一名道士實在看不過,上前勸了幾句,花老三還是個孩子,這場法事也是為了他,都是一家人,哪有說不開的事呢。
這位道士的好心勸解,不但沒能勸住花大姐,還讓花大姐覺得很沒面子,花大姐狠狠地瞪了兩個弟弟一眼,然後一甩袖子,走了。
花老二和花老三面面相覷,花老二畢竟年長几歲,是哥哥。
他紅著臉,一臉尷尬對那位道長道歉,又蹲下身,從鞋子裡摸出一張銀票,表示做法事餘下來的花費,他不會賴帳。
松鶴觀的道士們也並非真的不入紅塵,像花大姐這樣的,他們即使沒有親眼見過,也曾聽人親耳聽過,只要花家有銀子給他們,花大姐在或不在又如何呢。
接下來的幾天,花大姐便沒有再出現,她沒來,那兩個夥計也沒有來,據花老二和花老三說,那兩個夥計犯了錯,被花大姐收拾了。
至於怎麼收拾的,花老二和花老三沒有多說,兩人都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生怕他們說的話會傳到花大姐耳中。
無論如何,這場法事是順利做完了,花老二把那兩張帶著味道的銀票交給老道士,賓主盡歡。
這幾日松鶴觀有法事,自是關了觀門,不讓其他香客進入,其實就算不關觀門,平素里也沒有多少香火。
外面的事,松鶴觀里無從知曉,自是也不會知道,就在這幾天,與胙城相鄰的延津城裡出了一件奇事。
延津城裡有一位崔家,崔家是做棉布生意的,已經做了幾十年,家境殷實。
崔老太爺連生了五個女兒,直到五十五歲,方才得了一子。
崔大郎雖是姨娘所出,但卻被崔老太爺和崔老太太視如珍寶。
崔大郎性格內向,自幼便不喜與同齡人玩耍,七歲入學,上了幾天學堂便不肯去了,崔家便請了西席在家裡教他,那西席一心向道,一來二去,這崔大郎小小年紀便也醉心修道。
大晉朝修道的人也不少,崔老太爺初時也沒在意,直到兩年前,崔大郎忽然說要出家,這才把崔家人嚇了一跳。
可崔大郎鐵了心,崔老太爺無奈之下,只好給延津的青雲觀捐了一筆錢,讓崔大郎在青雲觀以俗家弟子的身份修行。
眼看崔大郎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崔老太爺心急如焚,想來想去,想出了裝病這一招。
前幾天,崔家派人到青雲觀報信,說崔老太爺病重,讓崔大郎回家看看。
崔大郎不疑有他,便跟著家裡來的兩名小廝一起下山,天氣炎熱,走到半路上,主僕三人在路邊樹下歇息,被人從背後用帕子掩住口鼻,便人事不知。
兩名小廝是被過路人發現的,崔大郎卻不知去向。
崔老太爺悔恨交加,竟然真的病倒了,崔家人認為崔大郎是被人綁票,所以一邊讓人出去尋找,一邊悄悄收攏銀子,準備交贖金。
直到前天,縣衙來人,說崔大郎已經找到,讓他們到衙門一趟。
待到來了衙門,崔大郎果然在那裡,完好無損,只是受了些驚嚇。
縣衙的師爺告訴崔家人,衙門接到茶樓的兩名客人的報案,他們在茶樓飲茶時,聽到土匪商議搶劫的事,土匪說有強盜埋伏在城外三十餘里的路上,準備偷襲一隊行商。
延津的治安素來很好,已經許久沒有出過案子了,衙門的人正閒著沒事,接到報案,雖不知真假,可還是由縣丞親自帶上所有的衙役,去了城外一探究竟。
可他們還是晚到一步,只看到停在路邊的騾車,以及被扔了一地的貨物,可無論是打劫的,還是被打劫的,卻都是人影不見。
衙役們清查現場時,意外地聽到一口上鎖的箱子裡似有動靜,把箱子上的鎖頭砸開,便看到了剛剛甦醒過來的崔大郎。
衙門裡的人一頭霧水,崔家又驚又喜,崔大郎經此一事,修仙的心思居然淡了,原因是在他臨危之時,沒有一個神仙來救他,把他從箱子裡拉出來的,是一群他以往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衙役。
崔大郎不回道觀了,他鐵了心要學武功,於是崔老太爺樂甸甸地捧著銀子,去給崔大郎尋武功師傅了。
而此時那行商隊伍里的一眾人,已經在衛輝飛魚衛百戶所的牢房裡。
南萍、喬遠山和汪安,奉了明卉之命,從胙城趕往延津抓人。
明卉告訴他們,那些扇子該起作用了。
天氣炎熱,無論男女老少,都離不開扇子,花家姐弟送的這些扇子,很快便派上了用場。
張東家和梁先生都是老江湖了,他們拿到扇子之後,便逐柄驗過,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分派下去,因此,這幾天,他們這七八個人,用的都是花家姐弟送的扇子。
可是當他們擄了崔大郎,正準備去胙城時,路邊忽然跳出三個蒙面人來,對方只有三個人,論人數明顯比不上他們,何況這三人當中還有一個女子。
張東家和梁先生並沒有輕敵,可是當那三個人向他們攻過來時,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竟然如同沒有武功的普通人,面對這三人的強攻,他們毫無還手之力。